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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4章 意想不到的消息

  建興十一年,魏國北敗軻比能數萬精騎,南退孫權十萬大軍,終于展示了一回中原霸主的氣概。

  遼東公孫淵主動斬吳國使臣,正式承認自己乃是魏臣,又為魏國的武功錦上添花。

  再加上建興十年,田豫于成山斬殺周賀,滿寵于廬江逼退陸遜。

  蜀人這兩年也很識趣,一直按兵不動,沒有給大魏添堵。

  曹叡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相比于曹叡的輕松,馮刺史則是有些罵罵咧咧,“這是專門給人添堵的吧?都開春了,怎么下雪呢!”

  前年白災,第二年一開春,居延澤就鬧了春澇。

  不過當時居延澤并沒有回到大漢手里,所以除了費點力氣,堵住胡人南下的口子,問題倒是不算太大。

  去年少雪,要不是馮刺史地理學得還不錯,知道河西走廊主要是以冰雪融水補給為主。

  所以從一開始主政涼州以來,以考課的名義,大搞水利工程,恐怕又要來一場春旱。

  今年倒是正常,可是開春后又返寒,居然下起雪來。

  想起歷史上的幾次小冰河期,馮刺史就很懷疑,莫不成老天是個娘們?

  要不然怎么每隔幾百年脾氣突然就變得特別暴躁,寒暑旱澇不定。

  “倒春寒啊!”

  張大秘書也是皺起了眉頭,還伸手接了一下飄飄揚揚的雪粒。

  雪雖然不大,但影響很惡劣。

  惡劣到有可能會導致涼州的春耕出現問題。

  “到了鹯陰以后,先保證好豆類。”

  馮刺史站在刺史府門外,對著即將離去的李許氏說道:

  “口糧不用擔心,戰馬吃的豆類,那才是最緊要的。”

  許李氏這些年來,一直力主必須要維持一定的竽頭種植量,以作備荒糧。

  以前在蜀地還不覺得,現在到了涼州,這才發現,這個決定簡直是英明得不能再英明。

  正是因為這些備荒糧,馮君侯不論是遇到隴右干旱,還是涼州白災。

  亦或是老天娘不爽的其他情況,他都有底氣帶領著底下的百姓挺下去。

  當然,種植竽頭也是有代價的。

  那就是需要大量的水肥。

  也就是有先進的生產工具和生產方式,再加上養殖業的興起,有了大量的農家肥。

  李許氏才能種出足夠的備荒糧。

  聽到馮刺史的話,李許氏連忙低頭應了聲“諾。”

  鹯陰縣,就在大河邊上。

  馮刺史當護羌校尉的時候,從祖厲縣到顫陰縣這一帶,算是漢魏邊境,同時又是胡人聚集之地。

  馮校尉當時一共規劃了開建數十萬畝,引大河水灌溉。

  這兩地一直以來都是歸涼州管轄,馮刺史主政涼州的第一年,又在那里安置了不少因為白災而無處可去的災民。

  再加上涼州大量牲畜的支持,現在那里的良田已經擴大到了一百多萬畝,乃是涼州刺史府軍中戰馬所食豆類的主要供應基地。

  至于蜀地的豆類,自然是供應漢中和隴右的軍中。

  因為大漢軍中現在有大量的牲畜當運力,對豆類的需求極為龐大。

  大漢現在可不是以前的摳搜模樣了。

  拋去體量不說,只按發展水平來講,比起魏吳二國來,大漢簡直就是暴發戶。

  沒辦法,誰叫大漢出了一個老妖和一個鬼王?

  大漢境內的世家豪族,要么被整得服首貼耳,要么被錢砸得服首貼耳。

  因為膨脹的經濟擴張,讓不管是朝廷還是那些新興封建資本集團,都有迫切的動力,去釋放勞動力。

  別說是隱藏人口,就是女人,資本怪獸都想著辦法把她們拉來干活。

  呆在深閨,不便拋頭露面?

  不存在的!

  婦人藏在家里,那工坊里的織工誰來當?

  沒人當織工,那老子怎么賺錢?

  單單以南中那邊為例,生僚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一百五十緡,還是有價無市。

  多少夷人渠帥搖身一變,就成了甘蔗種植園地主,趕著自己的族人去種甘蔗。

  造反作亂能有上甘蔗甜么?

  前年劉胄的作亂,算是把南中最后一點能掀起風浪的夷人都送到了大漢手里當勞力。

  大漢對南中的掌控力,已經到了空前水平。

  拿下了涼州之后,大漢的在冊人口,已經足有兩百三十萬。

  除了世家放出來的人口,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編造入冊的夷人和胡人。

  再加上這十來年因為大漢沒有饑荒之憂,所以有了一波嬰兒潮。

  相比于十年前的百來萬,大漢現在的人口翻了一番還多三成,這不是暴發戶是什么?

  所以不少人覺得,羊毛草場甘蔗,當真是好東西啊!

  就連張大秘書都認為,羊毛乃是安撫世家的手段,草場則是控制胡人的利器。

  她看到馮刺史就只是吩咐了“注意豆類”這么一句,于是連忙補充道:

  “除了豆類,還要注意草料,草場那邊的草料,可不敢耽擱了,那些牲畜,可是比人還要精貴!”

  此話一出,讓馮刺史不禁對此女側目以視。

  看看,看看!

  這就叫毫不掩飾的資本家丑惡嘴臉!

  張大秘書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錯誤。

  感覺到馮刺史的異樣眼光,她有些莫名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還以為自己身上哪里不對。

  就在這時,只聽得關大將軍接口道:

  “沒錯,今年涼州的糧食想要自足,可就少不了那些牲畜呢!”

  哦,這樣啊……

  馮刺史的目光立刻換成了欽佩,還是關大將軍有格局。

  想了想,養殖業沒有發展壯大之前,家里有一兩頭牛的人家,那可是村霸。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家里真有一頭牛的話,平常年份可以不讓家里人挨餓。

  遇到饑荒年份,也可以比別家要堅持得更久。

  所以牲畜確實是比人精貴……

  重新認識了這一點,馮刺史連連點頭,對站在李許氏身邊的李同說道:

  “到了那邊,若是發現有人不守規矩,只管拿出你的身份來。”

  李同現在已經算是大漢的養蜂大王。

  大漢上層人家,最頂級的甜品,不是紅糖,而是蜂蜜。

  馮刺史看重的當然不是蜂蜜。

  畢竟他又不喜歡錢。

  他看重的是蜂蠟。

  這才是養蜂最重要的產出。

  蠟紙關系到學堂的考試,更重要的,是關系到軍中思想教育的宣傳,馬虎不得。

  馮刺史允許李同利用自己的身份來行事,也算是對他的功勞的肯定。

  只是李同聽到馮刺史的這個話,卻是一怔。

  我的身份?我能有什么身份?

  他下意識地就以詢問的目光看向馮刺史的身后。

  但見自己的阿姊臉上微有紅暈,眼波隱含羞媚。

  然后李同一下子就懂了,心里五味雜陳。

  馮鬼王的小舅子……很光榮嗎?

  更何況還是個妾室。

  心里這么想著,李同于是恭恭敬敬地應了諾。

  “行路不易,小心一些,到了那邊,莫要有負君侯所托。”

  看到男君女君都講完話了,李慕這才站出來,對著自己的親弟弟和弟婦道別。

  把弟婦派到鹯陰那邊查看春耕,足以表明君侯對此事的看重。

  雖然李慕不懂軍中之事,也從來不過問軍中之事。

  但身在刺史府上,有些事情她也是隱約知道一些的。

  鹯陰那邊,興漢會控制下的耕地,以前還種有一部分糧食。

  今年要全部改成種豆類。

  原因也很簡單。

  今年刺史府要正式大規模重建騎軍。

  這些事情,李慕自然不好跟李同夫婦明說,但可以暗中提點一下:

  “方才男君也說了,若是有人不守規矩,你們也不要怕事。這次可是君侯派你們前去辦事,代表著是君侯的臉面呢。”

  說著,她看了一眼馮刺史和關大將軍。

  關大將軍神色如常,似乎沒覺得她說的話有什么不對。

  倒是馮刺史,覺察到李慕的目光,轉頭看了她一眼,甚至還帶著些許贊許的笑容。

  興漢會現在不但在經濟上成了龐然大物。

  而且隨著馮刺史成為大漢的一方大佬,它的政治影響力也與日俱增。

  趙二哈進化成了趙三千。

  李遺入了丞相府當參軍。

  王訓任越巂太守,政績年年都是上等。

  李球先是任金城太守,現在又入涼州刺史府軍中獨領一營。

  黃崇所在的南鄉就更不用說,影響著大漢的大宗物資價格。

  其他與興漢會有關的人物,如王平、柳隱、張嶷、句扶等等,要么是一方太守,要么是鎮守重關。

  但俗話說得好啊,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雖說只要有馮會首這個帶頭大哥在,底下的小弟就沒人敢亂蹦。

  但小弟們的手底下,也是有很多人要靠著他們吃飯的。

  小弟的小弟,又不是馮帶頭大哥的小弟。

  更別說具體到個人利益方面,肯定會有分歧。

  興漢會又不是什么精密機器,這么些年下來,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一些老油子。

  到時候真要有哪個不長眼的,覺得自己身后靠著興漢會,或者覺得自己有能力給興漢會內部傳個話,所以想要耍耍特權啥的。

  馮刺史給李同夫婦那句“拿出你們的身份來”,就是給他們背書。

  李同得到自家阿姊的肯定,連忙又連聲應了下來。

  “時候不早了,啟程吧。”

  這種天氣不適合騎馬,李同和李許氏同坐一輛馬車趕路。

  兩人上車后,隨從里有人又給馬車輪子上了油,馬車這才吱吱呀呀地上路。

  建興十二年的開春,馮刺史送走了李同夫婦。

  又要操心完涼州倒春寒可能導致影響春耕的問題。

  偏偏在這個時候,北邊的胡人又傳來了一個消息。

  而且這個消息還是趙廣帶過來的。

  準備地說,是趙廣拉著石苞上門。

  “兄長,兄長,小弟的戰馬,有好消息了!”

  這一日,趙廣拉著石苞直闖刺史府,連連叫嚷。

  聲音之大,連關姬都跑了出來,看到還有外人在場,這才收斂了神色,從容地打完招呼,然后對著馮刺史連使幾個眼色才下去。

  馮刺史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畢竟軍中這一塊,可是關大將軍的地盤。

  涼州經過兩年的經營,已經算是穩定下來了。

  所以今年刺史府要正式擴軍。

  騎軍是重中之重。

  騎兵好找,但合格的戰馬難找。

  如今聽到趙廣有戰馬的消息,關大將軍可能不關心?

  馮刺史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你到哪尋得這般多的戰馬?”

  當大佬也不容易啊,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頭巡視,就是為了表現出對春耕的重視。

  好不容易休沐一日,趙三千這個沒有眼色的,還上門找事。

  “軻比能啊兄長,是軻比能!”

  趙廣仍是一臉的興奮,話都說不明白。

  要不是你是我親弟弟,我肯定打死你!

  馮永坐正了身子,皺眉道:

  “軻比能?他被魏賊打敗后,不是逃到漠北去了嗎?你們是怎么和他聯系上的?”

  趙廣一把把石苞推出來:

  “這個事情,還要讓仲容來說。”

  馮永的目光落到石苞的身上。

  石苞咳了一聲:

  “君侯,是這樣的,軻比能原本的勢力不是到了九原故地嘛,以前呢,胡薄居姿職不是也在九原故地那里放牧嗎……”

  馮刺史沒心情聽他廢話,沒好氣地說道:“說重點!”

  “是是!是這樣的,軻比能找上了胡薄居姿職的閼氏,說是想要欲與大漢聯手抗魏。”

  然后胡薄居姿職的閼氏找了你?

  馮刺史看了一眼石苞,又看了一趙廣。

  特么的,就憑你們兩人的絕世容顏,放在后世,真要出道的話,不知要吸多少CP粉。

  可惜的是這兩人,一個是人型二哈,一個是饑不擇食。

  帶頭大哥突然覺得心好累!

  不過饑不擇食也有饑不擇食的好處,就像現在,涼州北邊是西部鮮卑的地盤,軻比能過不來,但居然能通過石苞的姘頭傳話。

  馮刺史只能盡量往好的方向想,他敲了敲桌子,沉吟著問道:

  “軻比能許了什么好處?”

  石苞面露敬佩之色:

  “君侯果然是深有謀略,竟知軻比能會給君侯許好處。”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兩根手指頭:

  “軻比能說了,只要大漢愿意幫他,他愿意向大漢進貢兩千匹上好的戰馬,同時還能拿出兩萬頭牛羊,與大漢交換糧食毛料。”

  聽到這個話,即便是財大氣粗的馮刺史,眉頭亦是一挑!

  好大手筆!

  涼州不缺馬。

  但是上好的戰馬是永遠不夠的。

  趙廣在一旁喜孜孜地接口道:

  “兄長,這等天大好事,我等豈能放過?當年禿發部遇到兄長,現在都成了兄長的門下走狗。”

  “那軻比能,可不比禿發部肥多了?不榨他個百八十斤油出來,兄長這名頭,豈不是白叫了?”

  馮刺史聞言,頓時大怒!

  你他媽的,會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你能不能憋著?

  他操起桌上的茶杯就砸過去,罵道:

  “什么叫我的名頭?我的名頭怎么啦!你不知道本君侯在涼州的名聲有什么問題嗎?不知道就出去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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