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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病癥

  行宮鬧了一次刺客,朝中又有幾家受牽連的,一時間人人都謹慎觀望,宮里也是人人小心。

  安和宮也是一樣。

  尤其安和宮又少了兩個人。

  桂圓鋪好紙,將墨研好,侍立在一旁。

  劉琰在抄經。

  從之前她就發現了,念經、抄經對她來說都可以讓心里平靜。

  不過抄經的時候不會那么犯困就是了。

  桂圓站在一旁看著公主寫字。

  有時候桂圓覺得會寫字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桂圓自己也認字,但要讓她就不大行了,她覺得這枝筆沉的很,握的松緊力道都不好拿捏,一點兒都不聽使喚。

  可公主這一年來字寫得是越來越好了,怪不得人家說什么妙筆生花,在筆尖下,在雪白的紙頁上,那一個個寫出來的字,還真象一朵朵開出來的墨色的小花呢,又齊整,又舒展,看著就讓人覺得心里舒服。

  可今天桂圓心情也不太好。

  她有兩三次都走了神,總感覺書架邊還有人站在那里,沉默,安靜……

  但是抬起頭就發現那里沒人了。

  這樣的感覺可能很長時間不會過去。

  就連李武,桂圓現在也會時不時的想起他。

  不提他后來干了什么,李武從前很會討人喜歡,嘴甜,會來事兒,經常自掏腰包給宮女們送點兒東西,給她們跑腿兒傳話干雜活的事也沒少做。

  這么個人突然沒了,雖然誰也不提他,可是只怕誰也一時不能把這個人忘了。

  人就是這么奇怪。要是李武這會兒還在跟前,桂圓只能想起他的惡,想到他使奸耍詐,枉顧人命,只會滿心厭惡,恨不得他快些消失。

  小津也是一樣,他在的時候,桂圓對他也是時時提防,從來不讓他有和公主單獨待在書房里的機會。

  公主肯定也一樣吧?雖然她嘴上不說,可是這兩天用膳明顯少了許多。就算是腳傷的緣故,最近的膳食都清淡無味,但是在行宮的時候公主還能吃下,可這兩天就……

  桂圓一想起這個就憂心。

  早上膳房的小宋過來,朝桂圓打聽,問公主這兩天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可見膳房那邊消息也靈通的很,安和宮突然沒了兩個人,公主又受著傷,沒什么胃口,膳房那邊也是惶惶不安,恐怕落不是。要是三天兩天的還好,要是時日長了,皇上皇后豈有不怪罪的?

  可這事兒桂圓也沒轍。

  清早太醫院過來給公主換藥,劉琰讓人拿鏡子來照了照。

  額角擦傷的地方傷的并不算太明顯,但眉心那里的傷結了個硬痂。

  劉琰捧著鏡子,迎著光仔細看了看。

  桂圓已經仔細問過太醫,太醫說傷太深了,好了之后多少會留一點兒痕跡,不過公主年紀還不大,再過個幾年,即使會有痕跡也會越來越淺。

  “公主不用擔心,用粉一蓋就行了,或者貼上花鈿,那就看不見了。”

  劉琰的樣子也看不出來有什么擔心,她把鏡子放下,問馮太醫:“這傷還要一直包著嗎?”

  “已經結痂了,天氣也漸漸熱起來了,不包也可以,但這幾天還是不要沾水。脂粉這些也不要用。”

  馮太醫看外傷很在行,以往他在太醫院里不怎么吃香,畢竟宮里跌打創傷沒那么多,皇子公主們別提多尊貴了,身邊的人哪許他們有個磕磕碰碰的。從四皇子受傷那一次,他才一下子得了重用。

  這回來給四公主治傷,其實對他來說是大材小用,就他來看,四公主這連小傷都算不上。要是放在哪個太監宮女身上,拿布包一包就繼續干活兒了。可在公主身上,哪怕是頂小頂小米粒大的疤痕那也是頭等大事。

  桂圓她們急成那樣,劉琰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

  其實她身上別處也有疤,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她皮得很,膝蓋上就磕破了,到現在那一塊還看著不大平整。

  這次雖然是在臉上,可劉琰也沒當成什么了不得的事。

  “有勞馮太醫了。”

  馮太醫趕緊行禮:“不敢當。公主這里若無旁的吩咐,那臣就告退了。”

  要說馮太醫給達官貴人看病治傷也有幾年了,要說病人里脾氣品格最好的,倒要數身份最高的四皇子和四公主這兄妹兩個。聽太醫院的幾位同僚說,皇上和皇后也是很好說話的,從來不會因為身上有病痛就拿太醫撒氣,更不會拿奴婢不當人看。

  反倒是那些品階地位都不算高的,有的十足是小人嘴臉,動不動就吆喝:“治不好要你的命!”

  平時看著一個個正人君子似的,一到緊要關頭就現原形了。

  要是當時給他們一面鏡子讓他們看看自己那副作態,他們一定也會被鏡中人丑陋的面目給驚著。

  馮太醫從安和宮出來,正見著太醫院的同僚張鴻霖快步過來,身后跟著個小太監替他背著藥箱,一溜小跑。

  兩位太醫相互拱手為禮。

  張太醫問他:“你這是從安和宮出來?”

  馮太醫點頭,看張鴻霖這是要去麓景軒,那肯定不能耽誤。

  張太醫這一趟來麓景軒,給五公主開了張調養的方子,寫了幾樣藥膳。雖然他說不礙事,但馮尚宮心里有數。

  公主身子只怕確實得好生調養了。

  就連劉雨自己心里也能猜著幾分。

  一個人自己身子好不好,自己難道會一點兒都不明白?她時常會心悸、頭暈,走不了多少路就氣喘吁吁,昨天出宮一趟,回來躺了大半天。

  還有吃食。

  之前被禁足時吃的不好,但現在她的一應供給份例都如從前一樣,她的胃口反倒是比以前糟了,連很軟爛的湯面,她吃得也不多,可就是覺得吃下去的東西不克化,象塊又冷又硬的石頭沉甸甸的墜著,腸胃冰冷,還隱隱作痛。

  禁足前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特別喜歡吃甜點心,可昨天送來的點心,看一眼她就沒胃口,即使一兩頓不吃她也沒有饑餓的感覺。

  張太醫只說不要緊,就是得好好補養。但若是不要緊,他又何必叮囑馮尚宮那么多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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