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聽了只覺得很難過。
蘇小滿說道:”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你跟我說謝謝。“
霍與江卻是搖了搖頭:”可是小滿,我知道是時候了,這些話我不說,以后就沒有機會了,是時候告別了。“
蘇小滿的一顆心瞬間沉重起來,像是被人捏著,痛的不能呼吸。
蘇小滿緊緊的拉住霍與江的手:”不要說再見,不要告別,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蘇小滿那種預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過。
蘇小滿突然害怕起來,是真的害怕。
這么長時間,蘇小滿也一直處在心驚膽戰之中。
但是那種感覺似乎麻木了。
一次次的有驚無險變成了后來一次次意外發生時候的僥幸心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蘇小滿能感覺到。
她握著霍與江的手,甚至能感覺到能量從他的身體里面一點一點的消失。
什么東西像是在流逝一樣。
蘇小滿想要抓住,但是無可奈何。
她只能央求。
眼淚很快就掉了下來:”霍大哥,不要這么說,你還能撐住,為了我你一定要撐住,不要離開,不要說再見,我不想說再見,只要你能好起來,以后的日子我都陪著你。“
霍與江卻是突然笑了:”小滿聽到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雖然不能成為你的愛人,但是成為你心里至關重要的親人,也是好的。“
越是聽到霍與江這么說,蘇小滿就越是克制不住。
蘇小滿已經泣不成聲。
霍與江卻是無奈的樣子:“小滿,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覺得比死還要難受。”
蘇小滿只覺得現在根本不能聽到死這個字。
但是蘇小滿還是狠狠的忍住眼淚:“好,我不哭,但是你也一定要答應我,要好好的,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霍與江點頭:”好,我不說了。“
霍與江似乎很困倦的樣子,似乎已經累的沒有辦法說話。
霍與江說道:”小滿,你能夠抱抱我嗎?“
蘇小滿擦了眼角的眼淚,說:”好。“
蘇小滿爬上床,坐在床邊。
然后讓霍與江睡在自己的懷里。
蘇小滿輕輕的攬著霍與江,像是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一樣。
霍與江躺在蘇小滿的懷里,說道:“這樣真好,小滿,我愛你,就算我不在了,我也會化作風,化作天上的星星陪伴在你身邊。”
蘇小滿捂住嘴:“霍與江,求求你,不要說了。”
霍與江果然沒有再說話。
抓著蘇小滿的一只手卻是松了下來。
蘇小滿一顆心臟突然不動了一般。
蘇小滿想要大哭,但是還是忍住。
蘇小滿說道:”我錯了,霍大哥,我錯了,你跟我說說話,說什么都好,求求你,再跟我說一句話好不好。“
而那邊已經沒有了聲音。
蘇小滿哭的壓抑,又不敢大聲哭。
她緊緊的抓著霍與江的手,淚如雨下:”霍大哥,睡吧,睡著了就沒有痛苦了,也沒有孤獨,睡吧,好好睡吧。“
管家一早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先生睡在蘇小姐的懷中。
蘇小滿的眼睛已經腫的不像樣子,沒有什么表情。
但是眼淚卻像是開了閘一樣,不停的從眼角流出來。
而先生仿佛睡著,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舒心和安詳。
先生這么長時間一直倍受病痛折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
即便是再睡夢中,先生也總是皺著眉頭。
但是此時此刻并沒有。
先生睡得很安靜,嘴角似乎還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管家原本是來送藥的。
看到這樣的場景倒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哐當一聲,一杯水全部摔在地上。
管家瞬間老淚縱橫,喊了一聲:”先生!“
蘇小滿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天是怎么過的。
她生病了,很嚴重,一直高燒不退,不吃不喝。
何笙說,是她這些天不眠不休守在霍與江身邊,身體早已經透支。
但是因為精神上還有一根弦繃著,沒有垮掉。
霍與江死了,蘇小滿的這根弦也繃斷了。
所以才會這樣。
霍與江出殯那天,江城五十年從未有過的瓢潑大雨。
蘇小滿并沒有參加。
不過那天,倒是晚上的時候突然醒了過來。
蘇小滿站在窗口發呆。
外面狂風大作,很多樹枝都被刮斷了。
蘇小滿打開窗,伸出一只手。
風吹在她的手上,像是一雙強有力的手握著她的一樣。
蘇小滿閉著眼睛。
霍與江,是你嗎?
你說過,就算離開了,也會化成風,化成雨,化成天上的星星陪在她的身邊。
蘇小滿病了很長時間。
何笙說心理上的治療更加重要。
蘇小滿并不覺得自己得了心理疾病。
但是的確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缺失了一樣。
霍與江曾經無數次在她絕望的時候幫過她,也曾經做過叫她怨憎的事情。
但是現在,蘇小滿只覺得,過往的那些恩恩怨怨,哪有一點意義。
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都是小時。
一個月之后,蘇小滿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精神上也已經好多了。
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隆冬。
圣誕節前夕,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蘇小滿突然想到,今天是元寶的生日。
蘇小滿其實真的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兩個孩子了。
一則是蘇小滿這段時間,幾乎都是病著。
二則,傅鏡清那邊拒絕蘇小滿看兩個孩子。
蘇小滿從來沒想過傅鏡清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因為傅鏡清應該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多么殘忍。
但是蘇小滿沒有辦法。
以前,她可以偷偷的去學校看兩個孩子。
但是現在,孩子們都在放暑假。
現在都住在雪原,蘇小滿進不去。
甚至,蘇小滿都不確定,平安和元寶是不是住在那里。
或許也被傅鏡清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終究,一個月后,蘇小滿身體好了一些,抵不住那種蝕骨的思念,蘇小滿決定再去一次雪園。
蘇小滿故意挑了周一的造成。
蘇小滿知道周一是傅鏡清最忙的時候。
有例行的公司會議。
蘇小滿并不想同傅鏡清碰個正著。
說實話,折磨長時間,她一直病著。
所以,也沒有好好想象她跟傅鏡清之間的情況。
但是傅鏡清應該知道霍與江的事情了。
但是傅鏡清也沒有來找過蘇小滿。
傅鏡清終究還是不能理解她吧。
蘇小滿也不求傅鏡清能夠理解。
很多事情,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付出必須要承擔的后果。
蘇小滿既然選擇了陪在霍與江的身邊,照顧他,那就是要承受傅鏡清的不理解。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也早就不一樣了。
他們之間經歷過了那么多的風風雨雨。
但是蘇小滿從來沒有見過傅鏡清像這一次一樣,近乎絕望的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的退路。
甚至開始流連花叢。
蘇小滿偶爾也翻翻手機。
總是有意無意的能翻到傅鏡清的花邊新聞。
今天和哪個明星一起參加活動,明天和某個美女大律師一起吃飯。
關于這些的報道總是源源不絕。
蘇小滿看的都有些麻木了。
說實話,蘇小滿現在有些看不清傅鏡清。
也完全不知道傅鏡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否真的已經完全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是不是用其他新鮮的感情來麻痹自己。
說實話,這些都有可能。
無論哪一種,對于蘇小滿來說都像是凌遲一樣。
蘇小滿卻不太想去管這些了。
說實話,霍與江的離去讓蘇小滿明白了一些道理。
這個世界上,無論看上去多么強大的生命,其實都渺小的像是蛋殼一樣。
隨便一磕碰,就碎裂了。
感情其實并不是生命的主題。
但是蘇小滿卻是覺得,自己好像被各種情感折磨了半生。
接下來的日子無論如何,她也想要為自己而活。
很多事情,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蘇小滿只覺得,有時候連老天都在開玩笑一樣。
蘇小滿在雪園的門口停了下來。
雪原的大門很氣派。
但是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自動打開。
雪園的管家很快就出來了。
管家還是恭恭敬敬:”少奶奶,您回來了,可是先生說過,絕不能讓您進園,少奶奶真是對不起,如果讓您進來,除了我之外,這雪園所有的人都要離開,我倒是無所謂,但是其他人……“
老管家也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先生和太太在鬧生命脾氣。
但是這個脾氣也鬧的太大了一點。
先生有多愛太太,沒有人不知道。
這雪園就是先生為了太太建造的。
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也都傾注了先生所有的心血。
先生現在每天回來,就將自己關在臥房里面。
臥房的墻上有一張太太的肖像畫。
是當年先生花重金請當代最有名的油畫畫家冷軍大師畫的。
先生時常對著那張畫發呆。
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先生睡不著,就站在肖像畫的前面。
那個樣子,實在是叫人心疼。
現在的情況,好像回到了太太失蹤的那幾年。
可是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當太太去世了。
先生那樣思念,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現在,太太明明還好好的活著。
可是先生寧愿對著肖像發呆,也不愿意和太太好好談談。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學園的人都知道,那一定是特別嚴重的事情。
蘇小滿也不想為難管家。
蘇小滿說道:“讓你讓平安和元寶出來,我不進去,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離開。”
太太說的話也是叫人心碎。
管家十分無奈的說道:“對不起,太太,小小姐和小少爺都不在雪園。”
蘇小滿愣了一下,問道:“那他們現在在那里,傅鏡清到底將他們藏到哪里去了。”
管家說道:“太太,這個我們也不曉得,先生并沒有跟我們說,小少爺和小小姐已經好一陣子不住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