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杜婉秋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她把東西重新放回床上,有些嗔怪地說道:“你這孩子,怎么風風火火的,到底怎么了?”
說罷,杜婉秋又把頭低下,繼續盤點著她的那些私藏。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跟何元正好上的時候,是婚內出軌,總之,即便后來嫁給了何元正,他對杜婉秋也并不是非常大方。
或許,在他的心里,對她是有一些鄙視的。
一個隨隨便便就能背叛自己老公的女人,在同樣背叛了自己老婆的男人眼里,并不值得珍惜。
好笑的是,大家都是出軌,何元正反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這恐怕是很多男人的真實心態,隨便玩玩,當然沒問題,一旦談婚論嫁,他們反倒瞧不起這些女人來了。
所以,其實何元正也后悔過,只是自己娶回來的女人,只能自己忍著罷了。
“媽,你看看!”
何千柔將手機遞到杜婉秋的面前,有些著急地問道:“是他嗎?沒想到,他現在這么有名了!你看到沒有,中海醫院的院長見到他,居然都點頭哈腰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點開了有人傳到網上的一段視頻。
視頻是在晚宴上拍攝的,只見五星級酒店的大廳內衣香鬢影,受邀賓筆下文學也都是業內和中海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馮舒陽如眾星拱月一般,是當天晚上的絕對主角。
“這是……”
一見到那張雖然久違卻并不陌生的男人的臉,杜婉秋一下子也愣住了。
“媽,你說話呀,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從小對馮舒陽沒有什么印象,何千柔實在喊不出“爸爸”兩個字,似乎有一種怎么都叫不出口的感覺。
在她的心里,何元正才是爸爸,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一切跟父親形象的記憶,都是跟他有關的。
“是他,真的是他!”
杜婉秋的聲音都有一絲顫抖了。
她連忙拿過手機,無比認真地又看了一遍那段視頻,然后才有些詫異地向何千柔問道:“柔柔,你是怎么看到的?”
何千柔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今天我一上網,網上全是關于這個人的消息,我覺得好奇,就點開看看!媽,你是不知道,他現在多有名氣,簡直就跟明星一樣……”
后面的話,杜婉秋有些聽不清了……
因為,她滿腦子都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馮舒陽的場景。
那天一大早,他們就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杜婉秋還記得,馮舒陽依舊喝得醉醺醺的,身上的襯衫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換過了,皺皺巴巴,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他顯然沒有睡醒,但也沒有遲到,雙眼惺忪地看著自己。
就連民政局負責辦理離婚手續的工作人員一見到馮舒陽的那副德行,都連連搖頭,甚至沒有勸說他們,很痛快地就在離婚證上蓋好了紅戳。
“秋秋,我請你吃頓飯吧。”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馮舒陽忽然一下子清醒過來似的,主動說道。
杜婉秋一臉嫌惡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繼續說道:“就去你之前一直想去的西餐廳吧,很貴的那個。你放心,我把錢帶夠了,你可以隨便點菜。”
她冷笑:“不必了,再說,你現在的樣子,人家也不允許你進去消費,怕你嚇到別的筆下文學人!”
說完這句話,杜婉秋轉身就走了,毫不留戀,甚至帶著一種完全解脫的感覺。
因為她很清楚地知道,選擇和馮舒陽離婚,絕對是自己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之一。
“媽,媽,你在想什么呀,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么?”
等了半天,發現杜婉秋還在兀自出神,一副神游太虛的樣子,何千柔有些不高興地大聲嚷道,還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哦,哦,你說什么?”
被嚇了一跳的杜婉秋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向何千柔。
“媽,你可真是的,不就是看到有關他的消息了嘛,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反應,別讓我爸知道,他肯定不高興。”
何千柔嘟起了嘴,連忙提醒道。
“你爸不在家,去公司了。”
不然的話,杜婉秋也不敢在家里倒騰她的這些值錢的玩意兒。
“那就好。不過,我也挺驚訝的,因為你跟我說過,他當年過得很落魄,沒想到現在這么風光。”
何千柔又看了一眼手機,語氣里酸溜溜的。
她從來不在朋友和同學的面前提起有關于親生父親的事情,恨不得對外宣稱,何元正就是自己的爸爸。
“他本來就是一個天才,我當初就是看中了他的才學,以為他能夠讓我過上好日子,才答應他的求婚。否則,以他那么木訥的性格,我怎么會嫁給他?”
杜婉秋輕哼一聲,神色之間也多了一絲惆悵。
“后來呢?”
何千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難免感到好奇,連忙打聽著。
“什么后來?結婚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錯了,他最高記錄是七天沒有回家,一進門,倒頭就睡,睡醒了就洗澡,換衣服,然后又走了!這個家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似的,什么都指望不上他,連燈泡壞了,下水道堵了,都得我自己解決!”
說起當年的婚姻生活,杜婉秋語氣憤憤然,似乎還感到耿耿于懷。
“他是醫生嘛,要做手術,肯定是這樣了。”
何千柔咬了咬嘴唇,不自覺地替馮舒陽說起話來。
杜婉秋瞪她一眼,口中挖苦道:“呵,你倒是向著他了,是不是看他現在名利雙收了,就想去認這個親生父親了?”
“可他的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啊,而且,媽,我特地查過了,他一直沒有再婚,也沒有其他小孩。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始終忘不了你,心里其實還有你,所以才……”
忽然之間,她的心里有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何千柔一下子湊近了杜婉秋,一臉促狹地向她問道。
女兒的話,令杜婉秋的臉頰沒來由地一紅。
她有些不自在,連忙低聲斥責道:“不許瞎說!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何千柔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地頂了回去:“誰是小孩啊,我都多大了,那個何斯迦也沒比我大多少,不是聽說連孩子都生了嗎?她才是真的不要臉呢!”
在這種時候聽到關于何斯迦的事情,杜婉秋的心情也明顯不怎么好。
“那種沒媽的孩子,你指望她能有什么教養!也就是命好,成了何家的大小姐,其實她比起你差遠了!你是我的心血,我一心一意地培養你,就是讓你一定要比我強,嫁個好婆家!”
她伸手摸了摸何千柔一頭如緞子般閃亮的長發,那是精心保養多年的結果。
杜婉秋絕對不允許何千柔去染燙頭發,哪怕她鬧過,哭過,就是不同意。
黑長直的頭發,白皮膚,大眼睛,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形象,才是杜婉秋一心想要的結果。
因為這樣才是很多男人心中的妻子人選,漂亮,但不能太漂亮,聰明,但不能太聰明,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情史。
“什么好婆家,傅錦行又不肯娶我,他就是瞎了眼!”
說起這件事,何千柔就是一肚子的氣。
姓傅的寧可要別人玩過的二手貨,也不肯答應過娶自己,簡直就是有眼無珠!
“哼,還不是覺得你不是何家的女兒,打心眼兒里瞧不起我們母女!”
杜婉秋臉色一寒,也有些氣憤。
她一低頭,目光又落在了手機上。
看著馮舒陽,杜婉秋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女兒剛才說的那番話。
他竟然一直沒有再婚,難道說……
一絲希望的火苗在心頭燃起,越燒越旺,讓杜婉秋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看到了那個年輕美麗的自己。
“我去游泳了,哎,最近好像又胖了,真討厭……”
何千柔拿起手機,自言自語地說道,轉身走出了杜婉秋的臥室。
然而,杜婉秋平靜的心湖還是因為馮舒陽的歸來而產生了一絲絲漣漪,她看著攤開在床上的那些珠寶首飾,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一種不甘心油然而生。
盡管她如愿以償地嫁給了何元正,可那又如何?
婚后,他卻比婚前更小氣了。
每年只是一條項鏈,或者一個包就把她給打發了。
至于房產,店鋪這些東西,依舊沒有她的名字。
雖然吃喝不愁,但杜婉秋還是覺得,錢只要不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讓人沒有安全感。
更不要說,最近這幾年,何家的經濟狀況,真是每況愈下。
對于杜婉秋來說,她現在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和想象中的生活相去甚遠。
“沒用的東西,老娘當初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她一氣之下,抓起其中一條淡水珍珠項鏈,狠狠一甩!
線斷了,幾十顆珍珠一下子散開,在半空中蹦跳著,落在了各個角落。
杜婉秋也懶得去理會,任由一顆顆珍珠灑了一地。
她抬起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一張臉還算保養得宜,不管怎么說,她在自己的身上還是舍得投資的,所以看起來依舊風韻猶存。
“我不能就這么認命了,我要為自己,為我的寶貝女兒爭取一次!”
手指撫上臉頰,杜婉秋喃喃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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