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迦的拒絕太干脆了,以至于傅錦行甚至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情急之下,何斯迦反而鎮定下來了。
她反問道:“那你為什么要舉辦婚禮?”
真搞笑,證也領了,親子鑒定也做了,到現在才籌備婚禮,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被她這么一問,傅錦行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了,他定定地看著她,薄唇微張:“我聽到有人在議論,說我們沒辦婚禮。”
何斯迦總算明白了,原來他的反常是因為那些人的閑言碎語。
“奇怪,你傅大少怎么還會把這種嚼舌根的話放在心上?誰人背后無人說,愿意議論就去議論好了,沒必要在意。”
她輕哼一聲,顯然并不怎么在意。
倒是傅錦行有些驚奇:“女人不是最在意儀式感嗎?”
何斯迦放下手里的鼠標,身體向后靠,全都陷在真皮座椅里,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是,我接待過上百對準新人,準新娘對于婚禮的期待,確實要遠遠高于準新郎。在細節方面,普遍也都是準新娘們來和我一遍遍協商,看得出來,她們都很用心。”
想起在愛都婚慶會所工作的日子,她的眼底滑過一絲濃得化不開的留戀。
何斯迦忍不住想到,蔣成詡畢竟還是了解她的。
所以,他才親自為她安排了這個工作,讓她既能有一份喜歡的職業,又能自食其力,適應社會。
“那你為什么不要?”
傅錦行覺得,自己愈發看不懂這個女人了。
其他女人都喜歡的東西,她為什么不喜歡?
“我不想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別人說我沒有婚禮,我就去辦一個,那我究竟為什么要辦婚禮呢?”
何斯迦的心中涌起一陣失落,尤其在她無意間聽到了傅錦行和段芙光的對話之后,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變得更加強烈了。
“你為什么要鉆牛角尖?”
傅錦行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那你為什么要在意別人怎么想?”
何斯迦也針鋒相對。
他煩躁起來:“那就算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辦了。”
女人往往就是這樣,本來有沒有都可以,但一聽到男人說“算了”,心中就會格外生氣。
何斯迦同樣不能免俗。
她心中一陣起伏,想也不想地問道:“換成是別的女人,你是不是就會按部就班地求婚、結婚、生孩子?因為我們兩家有婚約,因為何家沒有傅家顯赫,所以你認為我是送上門的,白要誰不要?”
傅錦行愣了一下,面露詫異:“何斯迦,你在說什么?”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神色平靜:“不好意思,你剛才和段芙光說的那些話,我無意間在門口都聽到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是想過去和她打個招呼。”
何斯迦的誠實,讓傅錦行表情大變。
“你都聽見什么了?”
他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凜冽起來,就連眼神都陰郁了。
“用我重復給你嗎?”
她苦笑,不答反問道。
傅錦行不吭聲了。
相反,何斯迦繼續追問下去:“你有什么話想要跟我說嗎?”
她不是一個喜歡胡亂吃飛醋的女人,無論是一開始的張子昕,還是后來的段芙光,何斯迦都自認為表現得坦蕩大方。
但那畢竟是從前。
不愛的時候,就不會難過。
而現在呢?
她承認,她是對傅錦行動了情。
有愛,就有占有欲。
“和你沒關系。”
傅錦行轉身就走,似乎被觸及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何斯迦沒有挽留他,她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他的背影里看起來透著一股狼狽與倉惶,那是從來也沒有過的。
硬撐到下午四點,何斯迦早退了。
整個傅氏,除了傅錦行,沒人敢管她。
她去了醫院,先和津津的主治醫生聊了聊,然后又陪小家伙玩了一小時,等他吃完了晚飯,何斯迦離開病房,去找傅錦添。
他也正在吃飯,一看到她來了,傅錦添顯得很高興。
“吃了嗎?”
看著面前的一桌食材,外加中間那個冒著熱氣的銅火鍋,何斯迦抽了抽眼角:“你這是在住院嗎?”
且不說忌口,就說在病房里涮火鍋這種事,恐怕就足夠令人瞠目結舌,大開眼界。
傅錦添拿了一雙干凈筷子,拍在桌上,口中招呼道:“來來來,時間剛好。”
她只好坐了下來。
中午沒吃什么,此刻的何斯迦也感到一陣饑腸轆轆,她略一猶豫,還是抄起了筷子,夾起一片藕,慢慢地咀嚼著。
“你好像有心事。”
傅錦添側頭打量著她,也不吃了。
說來真巧,當初兩個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是吃的火鍋。
那時候,何斯迦還有意隱瞞著自己的身份,傅錦添并不知道,原來她就是自己的堂嫂,是傅錦行的妻子。
“錦添,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你要是知道的話,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行嗎?”
何斯迦放下筷子,正色道。
印象里,她還從來沒有這么嚴肅過,傅錦添也跟著皺起了眉頭,有些緊張:“什么事啊,你先說說看。”
“你大哥他……他以前有女朋友嗎?”
咬了咬嘴唇,何斯迦還是沒有太直接,而是語氣委婉地問道。
她說完,傅錦添恍然大悟,表情也跟著輕松了許多,笑著說道:“哎,原來是這件事呀,我還以為出什么事情了!”
何斯迦搖頭:“我不是吃醋,你別誤會。”
見她狀態不對,傅錦添想了想,這才回答道:“其實,我和我大哥差了好幾歲,他出國之前的事情,我知道得并不多。”
而且,傅錦行跟家人也不親密,他和傅錦添還算是談得來,也就僅此而已,換成別人,差不多屬于零交流。
何斯迦靈機一動:“那他為什么要出國,你知道嗎?”
傅錦添似乎被問住了,他想了半天,才不太確定地說道:“你這么一問,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像……好像也是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但具體是什么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看他的樣子,的確不像撒謊。
“你有沒有聽過霍思佳這個名字?”
猶豫再三,何斯迦還是報上了這個名字。
傅錦添徹底懵了,有些忐忑地開口:“霍、霍思佳?這名字……怎么聽起來,和你的名字那么像?”
再聯系她之前的反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大哥認識這個女人?”
何斯迦點了點頭。
“我不認識她,有可能是我大哥的同學或者朋友。你要是想知道,等我找機會去翻一下他的同學錄。我大哥是中海附中畢業的,這學校全國排名第一,每屆學生的資料都可以查到。”
傅錦添也是中海附中畢業的,對于母校的情況還算了解。
不過,因為他比傅錦行小了好幾歲,又在新校區讀書,所以對于學長學姐們當年的事跡也知之甚少。
聞言,何斯迦眼前一亮:“太好了。”
她還來不及高興,傅錦添就正了正臉色:“但我還是勸你,盡量別打聽我大哥的事情,容易讓你們產生隔閡。”
隔閡?
何斯迦無奈地揚起嘴角:“你覺得,名字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嗎?”
傅錦添不吭聲了。
名字巧合,是小事。
但背后的意義,卻禁不起深究。
段芙光當時說的那句話,何斯迦記得很清楚,而且,她的腦子里一直反反復復地回響著——
你娶何斯迦,難道不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的名字是一樣的,這讓你產生了一種又能擁有那個女人的錯覺嗎?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傅錦添制止了她繼續胡思亂想,又夾了一些青菜下鍋,催著何斯迦趁熱快吃。
她只好往嘴里塞了一些食物,希望把胃填滿。
這樣一來,或許,她的心就不會空蕩蕩了……
等何斯迦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傅錦添不放心,一直把她送到了樓下,叫了一輛車。
“你干嘛不買一輛代步車啊,上下班也方便一些。”
等車的時候,他問道。
何斯迦一臉訥訥:“我……我以前出過車禍,一看到方向盤就頭暈。”
要不是因為那次車禍,她也不會失去曾經的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傅錦添這才想起來,訕訕地笑了。
等何斯迦到家,傅錦行居然已經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家居服,在書房里。
聽到聲音,傅錦行走了出來:“去哪里了?”
他下午開完了一個會議,才知道何斯迦已經先離開了公司,不知道去了哪里。
嗅到一股火鍋味道,傅錦行皺眉:“在外面吃過了?”
何斯迦一邊換鞋,一邊回答道:“嗯,吃過了。”
她沒有刻意表現得冷淡,但語氣卻是明顯疏離了不少,聽得傅錦行莫名地不爽,心里來氣。
何斯迦從他的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聊聊。”
“我想換衣服,洗澡。”
吃了火鍋,身上總是有味道,忍了一路,她已經十分煩躁了,自然沒有什么耐心和傅錦行再多說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霍思佳的事情嗎?”
他眉眼無波,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卻成功地戳中了何斯迦的柔軟心臟!筆下文學手機站m.侍yi.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