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李云才剛剛說出一千口鐵鍋,并且尚未來得及說出賒欠兩個字,掌柜老頭已然臉色微變,兩條眉毛也悄悄皺了皺。
“一千口鐵鍋?竟然需要這么多?”
掌柜老頭忽然再次打量李云,上上下下直把李云的穿著打扮看了一個遍。
好半天過去之后,老頭仍舊有些遲疑不決,忽然開始試探李云,故作不懂道:“依照老朽所知,朝堂里最近并無招兵征戰之事,小哥兒你出手就要購買一千口鐵鍋,尚不知這是哪支軍伍要更換炊具?是左武衛,還是右武衛,應該不是府兵,府兵作戰都是自帶炊具……”
說到這里依舊直直盯著李云,鄭重又問道:“到底是左武衛還是右武衛,這兩家的大將軍老朽都認識,軍中的采辦也熟悉,可我從未見過你出面,小哥兒,你到底是哪家的。”
無怪老頭遲疑,實在是一千口鐵鍋太多了。
涉及的大筆錢財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個用途必須搞明白。
一千口鐵鍋代表著什么?
一千口鐵鍋代表著能供養一萬人軍隊吃飯!
這在古代封建社會可不是鬧著玩的,除了軍隊只有亂軍才會一下子采買這么多鐵鍋。
老頭雙眼也不瞇縫了,就那么直勾勾盯著李云,再次追問道:“你跟老朽說清楚,你到底是哪個軍伍的采辦人?不管是左武衛還是右武衛,必須有個來歷才能行,只要你能證明是正當買賣,老朽怎么說也會賣程家人一個面子,你是小程兒領來的,老朽必須得小心,說吧,你是哪家的?”
李云苦笑一聲,指著身上的衣衫道:“您看看我這穿著打扮,就我這個破衣爛衫的穿著,我能算哪家軍隊的采辦?實話跟您說吧,我哪家軍伍采辦都不是,我是流民家的采辦,購買這一千口鐵鍋,是要給那些流民去用……”
掌柜老頭倒抽一口涼氣。
“流民?”
老頭滿臉震驚,哆嗦道:“你要聚眾造反?”
由不得他不誤會,一千口鐵鍋可以供養一萬人吃喝,聚集一萬流民供養起來想干啥?隨便是誰第一下都會想到要造反。
但是,膽子這么大么?
光天化日之下,造反的頭子就敢在長安西市買鐵鍋,張嘴就要一千口,這不是上桿子要讓百騎司來抓嗎?
“娃娃,你趕緊走……”
掌柜老頭忽然使個眼色,壓低聲音道:“老朽就當沒見過你,更加沒見過小程兒,你們兩個小東西趕緊走,立刻走,聽到沒有,趕緊走,老朽沒聽說你們要買繩索絲線,也沒聽說你們要買一千口鐵鍋。”
這卻是長輩之心,想要保護兩個小孩子。
在掌柜老頭的誤會中,他只以為這倆少年是一時沖動,所以才萌生了聚集流民造反的傻念頭。
只要給兩個孩子打消這個念頭,便算是救了兩個小娃娃一條命。
這也就得虧是程處默帶著李云前來,所以才會有這個受保護的待遇,倘若是換了普通人前來購買,掌柜老頭二話不說就能把人給扣了。
李云琢磨半天才明白過來。
他無奈苦笑一聲,先拱手謝過老頭的好心,這才解釋道:“老丈誤會了,我們可不是想造反。”
“不造反你買那么多鐵鍋給流民用?”
老頭還是不信,滿臉焦灼道:“趕緊走,走晚了就走不成,長安城里到處都是百騎司,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聽了去。老朽今日冒個險,說什么也要護住你倆人……”
說著看了一眼程處默,咬牙又道:“雖然小程兒氣的我難受,但是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這件事,清河崔氏扛了,只要你們沒有真正開始造反起事,那么就算有人捅到朝堂上也白搭,沒人敢找清河崔氏問詢,百騎司的大頭領也不行。”
這還是拳拳愛護之心,真真是讓人有些感動。
李云無奈之下,只能再次拱手,繼續道:“老丈,您聽我把話說完。我們要購買的這一千口鐵鍋,并非那種聚眾煮食的大鐵鍋,我要買的是小鐵鍋,是平底鍋,這種小鍋只能給單人使用,越靈巧越好,越小巧越好,如果能做到攜帶方便,那就最為美妙不過了。”
掌柜老頭楞了楞神,有些迷惑道:“小鐵鍋?平底鍋?”
小鐵鍋還能聽懂,平底鍋是個什么道道?
鐵鍋如果做成平底的樣子,那還能拿來煮東西煮飯嗎?
李云這才想起唐朝并未有煎炒烹炸這些手段,連忙伸手從柜臺取過一張紙來,提筆畫模型給掌柜的看,邊畫邊解釋道:“這個鐵鍋我估計您店里暫時沒有,所以可能需要預訂加以定做,好在我們組織人手編織漁網也要時間,估摸著十天功夫應該足夠了。”
掌柜老頭盯著他畫完,顯得皺眉不解,指著紙上圖樣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平底鍋?”
“對,這就是平底鍋!”
“看起來并不復雜,像是一塊鐵板周圍卷起了邊,打制應該很是容易,可老朽弄不明白這種鐵鍋有何用?”
李云很想跟他調皮一句,說這是吃雞發威的神器,不過最終還是按下這個想法,只是微笑解釋道:“此種小鐵鍋,不適合煮飯為用,但它也有一種優點,那就是用來煎炒油炸。”
掌柜老頭明顯不懂。
老頭還要再問,可是程處默已經很不耐煩,忽然在旁邊一開嗓子,嗷嗷叫道:“舅舅,別問了,這都是學問,是我師門的不傳之秘。小爺我給你臉喊你一聲舅舅,你也趕緊給小爺我把貨物備齊了。如果推推拖拖,小心下次去拜見我娘見不著,小爺專門攔在門口,大門我都不讓你進……”
掌柜老頭差點沒憋死。
剛剛平息的怒火,蹭蹭又往胸口冒。
程處默是真的一點情商也無,說話哪句難聽說哪句,幸好李云知道接下來還有惡事發生,索性放手不再攔著程處默犯混賬。
掌柜老頭明顯被氣的不輕,卻又深知程處默從小就是這種二愣子臭脾氣,老頭自己捋順胸口半天,終于決定當做耳旁風。
他不斷告訴自己,吾乃長輩,長輩者,當胸襟寬廣,小娃娃偶有不遜,那也得含笑包容著。
今晚就去盧國公府,找自己的堂妹程夫人去說說,再跟程知節講講,讓他們好好管,孩子不聽話,多半會廢了,怎么辦,得吊起來抽啊。
老頭這么一想,心氣終于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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