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上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凱撒回到他的座位上后,沒人蠢笨到去詢問桑夏的去向,后來,在有心人的授意下,這個沖突被按到了桑夏的仆人與凱撒的仆人頭上,有關于盧克萊西亞的話題自然而然不了了之——雖然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一向認為,只有弱者才會在意人們的風言風語,羅馬也一直有著對盧克萊西亞的名譽相當不友好的流言,但若是謠言出自于盧克萊西亞的嫂嫂,教皇的兒媳之口,那未免也太難聽了。
由于教皇的出現,人們又沸騰了起來,亞歷山大六世身著白色的常服,向著人群擺動手掌,他落座后,男男女女前赴后繼地上前親吻他的腳,偶爾也有一兩個被允許親吻他的手和袍子。自始自終,圣父都保持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他剛才還在近似于狂暴地責打自己的兒子,只因為他對曾經的朋友與兄弟不夠殘暴狠毒。
他的笑容只有在看到盧克萊西亞的時候才略微收斂了一些。
他的女兒正坐在自己的丈夫身邊,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對相愛的鳥兒那樣甜蜜柔軟,頭挨著頭,肩膀靠著肩膀,手臂挽在一起,兩人看上去都是那樣溫情脈脈,忘乎所以——那不勒斯人看到這一場景,倒是非常高興,他們覺得,這甚至可以說是那不勒斯對羅馬教皇的一次勝利,他們不但得到了豐厚無比的嫁妝,還得到了一個美人的心,而這個美人,還是圣父最為心愛的女兒。
亞歷山大六世還清楚地記得盧克萊西亞之前是怎樣悖逆自己的,為了朱利奧.美第奇,他一點也不相信盧克萊西亞會如此之快地移情別戀,雖然比謝比利公爵阿方索確實年輕俊美,但比起美第奇,他也只是爾爾……他們之間也沒有從小相伴長大的情分;更不用說,比起美第奇的沉穩,阿方索更是太過輕佻了一點。
有些時候,圣父也必須承認,朱利奧.美第奇或許并不是一個除了相貌便一無可取之人,但除了因為路易吉而與博爾吉亞締結的血仇之外(他知道朱利奧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路易吉有意強迫盧克萊西亞與他同房,但那又怎樣?路易吉的行為并為違背他的主旨,倒是凱撒和盧克萊西亞的行為讓他生氣,不過說到底,凱撒與盧克萊西亞終究是他的孩子,他可以原諒他們,但一個美第奇就不同了),圣父還有別的考量,譬如說,現在的美第奇還有什么?他們的家長都還在內里家族躲在女人的裙子下艱難度日,就算佛羅倫薩因為羊毛脂與羊絨又開始興盛起來了,美第奇的人卻連三千人的大議會都沒能夠加——一個都沒有,他還能指望他們什么?
盧克萊西亞是他最珍貴的寶貝,只因為少年男女之間的所謂愛情,就輕易舍棄這么一張好牌,可不是羅德里格.博爾吉亞的風格。而且,沒人能比圣父更懂得,愛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絕對無法與恒久的利益與地位相比。
唯一讓亞歷山大六世擔憂的就是美第奇的導師,皮克羅米尼,他不知道那個男巫發了什么瘋,難道美第奇.朱利奧還真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不過有洛韋雷在一旁襄助,這個頑固的老魔鬼也不得不退讓——約書亞.洛韋雷取代了美第奇的位置,而美第奇被驅逐出羅馬,流放至盧卡,也許皮克羅米尼樞機也想著如何策劃讓美第奇重新回到圣廷,但沒關系,這對于圣父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因為他的大業,他現在需要很多錢,人手和物資,而這些,皮克羅米尼家族總是能夠提供一些的。
等到一切完備,皮克羅米尼樞機也可以去死了,讓出他樞機主教的紅帽子,圣父可以再賣上至少十萬金杜卡特,褫奪收入(也就是圣職人員死后,他所有的私人財產都會被收回圣庫)大約也能有二十萬到三十萬金杜卡特,同時,為了保全他的弟子,約書亞.洛韋雷的位置和身份,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德拉.洛韋雷也得乖乖地臣服在博爾吉亞的腳下,任其予取予求。
想到這里,圣父的心情就變得愉快了很多,他甚至拉起身邊一個身上僅有一條絲帶的娼妓,讓她到自己的兒子凱撒身邊去:“他都快把自己醉死了,”他看向凱撒和他腳下的酒壺,亞歷山大六世從不介意凱撒對妹妹盧克萊西亞有超越親人的感情,但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安撫住那不勒斯人。作為兄長,在妹妹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算是怎么一回事?待會兒他們還要作為證人來見證新婚夫婦是否正式締結婚約了呢。
盧克萊西亞依偎在公爵的身邊,懶洋洋地拈起一枚漿果放進口中——鑒于她兄長凱撒幾乎已經確定了與法國國王路易十二表妹的婚約,米蘭與那不勒斯注定了要成為法國國王的囊中之物,她與阿方索的婚姻,也不過是為了麻痹那不勒斯人免得他們徒生變故的一個舉措罷了。
她那么快地改換門庭,投入比謝比利公爵的懷抱,圣父肯定會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沒關系,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她是怎么地愛著她的新夫婿的。
拉爾夫站在盧卡的城墻外,站在一群雇傭兵中。他在三個星期前到了盧卡,甚至懶得去換一個名字,反正拉爾夫這個名字在雇傭兵間也可以說是爛大街,在力氣與精力上,他比不過那些只有二三十歲的小伙子,但他只擺出了參加了兩次大戰役——塞米納拉與福爾諾沃戰役,并給出了證據——他當然不會愚蠢到將那不勒斯國王的贈予隨便拿給別人看,但他在那兩場戰役中從法國人那兒繳獲的東西也不少,其中就有蝕刻著家族紋章的兵器與頭盔。
所以他不但輕而易舉地加入了卡斯特魯奇奧家族的雇傭兵隊伍,還成了一個小隊長,他有美第奇家族的支持,揮霍起來絲毫不擔心錢囊空蕩,很快就獲得了下屬們的擁躉與愛戴,他還知道了,盧卡人為什么會那么急迫又大方地招募外來的雇傭兵們。
有三個原因:第一,法國人與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契約,只要是個意大利人,大概都知道了,畢竟之前斯福爾扎樞機才因此與教皇大吵了一架,指責他意圖將敵人引入意大利;第二,佛羅倫薩的再次興盛引起了盧卡的警覺,畢竟在之前的盧比戰爭(注釋1),以及盧佛戰爭(注釋2)中,佛羅倫薩都是盧卡的敵人,并且兩者都野心勃勃地想要吞噬對方;第三,就是拉爾夫相當看好的了,他相信自己的主人也會高興聽到這個消息——那就是盧卡城中兩個大家族的對立,卡斯特魯奇奧與圭尼基,他們一個先祖是曾經的盧卡公爵,一個家長是現在的共和國第一旗手,一個強壯,一個富有,就像是兩頭不得不暫時共居一室的獅子,要說,他們不會廝打起來,誰也不會相信。
尤其諷刺的是,他們招募雇傭兵,最主要的竟然還是為了防備盧卡城內的敵人,而不是城外的,要拉爾夫來說,就算佛羅倫薩曾經驅逐與流放過美第奇,他的主人還會在危難之時將自己的三百名火繩槍手和火藥派去佛羅倫薩呢,他們難道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嗎?
不過這就不是一個雇傭兵小隊長應該知道的事情了。拉爾夫靠著城墻,這個時候,盧卡城已經開始炎熱起來了,冰冷的石磚給了衣著整齊的他不少安慰,不過他們總比圭尼基的傭兵們要輕快的多,也許是因為圭尼基家族的人知道自己在軍力上無法比雇傭兵起家的卡斯特魯奇奧家族相比,他們在軍備上很舍得花錢,圭尼基家族的雇傭兵們都配備著同款式的皮甲與鏈甲,隊長還有插著羽毛的頭盔,上面亮閃閃的是圭尼基家族的紋章。人員看上去也要比卡斯特魯奇奧家族的雇傭兵們來得高大,整齊,強壯,就是拉爾夫一看就要發笑——那都是些從未上過戰場,嘗過人血的小崽子,甚至比不上他第一次見到的朱利奧.美第奇,那位大人雖然過于……溫和,但也是殺過人的。
說起來,這位大人如今也應該改變了不少吧,拉爾夫在長久的等待中想,他的心思仿佛被分作了兩半,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希望這位大人變得冷酷無情呢,還是繼續如同以往那樣寬仁待人,為了他自己和那些小伙子,他當然希望是后者,但為了那位大人自己,他倒希望他能變得徹底一些,說真的,博爾吉亞干得那些事兒,就連拉爾夫這位唯利是圖的老雇傭兵都有點看不過去——他們固然不講信義,但至少還不是個魔鬼。
就在一些雇傭兵們在燥熱的空氣中摩擦腳趾,脫掉靴子,偷偷解開紐扣,一邊詛咒著那位遲遲不到的大人時,兩匹馬裹挾著滾滾煙塵飛奔到眾人面前,一個去到圭尼基家長的身邊,一個去到卡斯特魯奇奧家長的身邊,這兩位的神情頓時變得更加鄭重了一些,在他們的示意下,十二位娼妓擺動著曼妙的身軀,從人群中上前。
她們裝扮成希臘女神,身上披著與潔白的肌膚交相輝映的絲綢,秀發上壓著累累墜墜的花冠,手上捧著葡萄酒、洗手的銀壺,香船等等,倒讓那些同樣恭候著的修士與神父們相形見拙,不過后者未必在意,看看他們的眼神與笑容吧,若說有什么遺憾的地方,大概就是盧卡人聽說這位大主教相當潔身自好,所以就沒讓娼妓們赤身相迎,讓他們少了一個大飽眼福的機會。
這次,終于沒再讓他們等候太久,首先出現在法蘭齊齊納大道上的,是大約五十匹馱馬,披著馬衣,背負著沉重但整齊的行李,兩匹一列行走,在它們兩側是騎馬的仆從,之后是大約一百名衣甲鮮明的火槍手,步兵后方是讓盧卡人大為驚訝的騎士隊伍,也是兩排齊頭并行,近了人們才發現,他們居然是來自于兩個地方,因為一個身上佩戴著西班牙貢薩洛•德•科爾多瓦將軍的紋章——山峰與頭盔,環繞著桂葉,在桂葉的末端,寫著塞米納拉與福爾諾沃,表示他曾經指揮自己的軍隊在這兩場戰役中獲得勝利,還有一個戴著王冠的男人,被鎖鏈纏繞著,表明他曾經俘虜過一個國王(可憐的查理八世);另一個呢,則是貂尾花,環繞著銀色的鎖鏈,但這根銀色的鎖鏈與前者的鎖鏈不同,貂尾花是布列塔尼女公爵安妮的標志,銀色的鎖鏈是因為她是一個悲痛的寡婦,同時也代表純潔與虔誠。
在騎士的隊伍中,被緊密保護起來的正是盧卡大主教乘坐的四輪馬車,那是一輛純黑色,裝飾著黃金與白銀的奢華車輛,拉車的是四匹雪白的公馬,披著鮮艷的馬衣。
他們之后,是數以千計的扈從、雇傭兵與仆人,還有兩名披著黑底金花斗篷的傳令官在隊伍前后左右奔馳。
這樣威風赫赫的排場……拉爾夫差點就笑了出來,幸好那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車隊吸引過去了,他連忙不動聲色地向前站了站,找了一個好位置。
娼妓們被阻隔在大主教的車隊之外,在森然的騎槍鋒刃之前,最放蕩的娼妓都變得拘謹起來。拉爾夫可以看見兩大家族的家長以及各區教堂的主堂神父急匆匆上前致意行禮——最后也只有他們被騎士們放行,其他人全都只留在原地等候。
而盧卡大主教甚至沒有從馬車上下來,馬車狹小的窗口,日落時分的暗淡光線與教士們外出時經常戴著的寬檐帽投下的陰影讓人們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拉爾夫的視力頗佳,在等了好一會兒后,他看到盧卡的家長與神父們再次深深地鞠躬,然后從馬車的窗口伸出一只手來。
主堂神父們忙不迭地上前去親吻了這只手上的紫水晶戒指,卡斯特魯奇奧的家長猶豫了一下,被圭尼基的家長搶了先,這位身體雄壯如熊,從外表上看應該與卡斯特魯奇奧的家長換個身份的中年男子,笑瞇瞇,毫不介意地接過那只手,無比虔誠地在那顆碩大的紫水晶上吻了吻。
卡斯特魯奇奧的家長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有圭尼基這個厚顏無恥的家伙在前,他的猶豫倒成了罪過,他急忙上前,也在那枚戒指上吻了吻。
“感謝諸位的盛情,”大主教說,他的聲音很年輕,但帶著抹不去的疲憊與虛弱,“但不必了,這并不是天主所希望看到的,散開人群,讓我們回到各自應該回到的地方去吧。”
這個反應,不僅僅是冷淡,甚至可以說是無禮了,但沒人敢說話,兩個家族的家長對視一眼,再三謙卑地鞠躬,退了下去。
“他去哪兒了?”圭尼基的家長,達尼洛.圭尼基問道。
“圣馬力諾大教堂。”一個圭尼基的年輕子弟回答說 “讓我們去橡樹塔上看看吧。”達尼洛說。
橡樹塔是在十五世紀的末三十年才得以掌控盧卡大權的圭尼基家族在老城區的東北邊建造的一座灰色方形塔樓,高度在一百五十尺左右,值得圭尼基人們驕傲的是,塔樓上還種植了四棵橡樹,郁郁蔥蔥,所以人們也稱這座圭尼基塔為橡樹塔。
圭尼基宮在盧卡的老城墻外,位于東側,橡樹塔正在圭尼基宮,也就是新城區與老城區之間,起著監視老城區的職責,從橡樹塔頂端可以輕松地看見整個老城區,圣馬力諾大教堂——盧卡的主教座堂當然也不例外。
“他帶了那么多人,可不容易安置。”一個圭尼基人說道,但他們往下看去時,城區里卻不曾產生任何過大的波動與混亂,超過千人以上的隊伍,就像是流入溝渠的溪水那樣,簡簡單單,無聲無息地就進入了盧卡——火把在路口不斷地分岔,從它們的去向可以清晰地辨認出來,他們的大主教所帶來的人,一部分被安排進了各個修道院與教堂,一部分進了圓形角斗場與跑馬場,它們是羅馬人建造的,后來盧卡人將其改造成了居所,倉庫與監獄,只有大約五十個人跟著進了圣馬力諾大教堂,達尼洛輕輕地咋舌,想必這些人都是強兵悍將,以保證這位來自于佛羅倫薩的美第奇,盧卡大主教的安全。
“誰做了他們的向導?”一個圭尼基的小伙子氣惱地問道:“難道是卡斯特魯奇奧?哈,等我再見了他們的人,我要好好嘲笑他們,竟然對我們的敵人卑躬屈膝。”
達尼洛笑瞇瞇地轉過身來,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在說誰啊,我可是只看到了我們的大主教。”他整理了一下腰帶,挺直身體:“不會是卡斯特魯奇奧,對美第奇他們再清楚不過,當初科西莫.美第奇被流放,卡斯特魯奇奧可是功不可沒。”
“那么您是說有其他的家族……”
“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孩子。”達尼洛開心地說:“盧卡也不是什么能夠保守得住秘密的地方,何況那些地方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要有心,誰都能給我們一個意外——嗯,一定要說的話,就是這位大主教似乎完全不同于我們了解到的呢。”
“那您看起來還那么高興的樣子?”
“因為這對于圭尼基甚至盧卡來說,也未必是什么壞事啊。”達尼洛說。
一邊挪動著龐大的身軀走下狹窄的樓梯,達尼洛.圭尼基一邊想到,確實,他們自從知曉了朱利奧,美第奇成了盧卡的大主教后,就派出人到羅馬去,試圖詳細地了解這位在宗教上可以令得整個盧卡俯首帖耳的大人。從他們得到的情報上來看,這位大主教,不是人們通常可見的那種貪婪卑劣的教士,也許是因為年輕,或是環境過于單純的原因,許多人說起他,都說他是個溫和的老好人,尤其是與之前的紅衣主教凱撒.博爾吉亞相比。他或許是聰慧的,有能力的,卻一直甘于做博爾吉亞的影子,所以人們常說他過于怯懦,膽小——甚至佛羅倫薩的大多數人也認為,美第奇家族的兩個圣職者,都不算壞——雖然在這個時代,這個評語似乎也不能說是含有褒義。
達尼洛.圭尼基也隱約地聽說過,佛羅倫薩的羊毛脂與羊絨似乎也與朱利奧.美第奇脫不開關系,因此,在沒能見到這位大人的時候,他甚至謀劃過,是不是可以借著天主與仁慈的名頭,從這位仿佛很好說話的圣人手里再挖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唉,別怪他如此卑鄙,現在的人們就是如此,就連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也不例外——朱利奧.美第奇再如何,也為凱撒.博爾吉亞效力了許多年,但看看他身上的袍子,那個大主教的職位,還是他的導師皮克羅米尼樞機為他爭取到的呢,可不關博爾吉亞的事情。
或許也正是因為教皇的輕忽,以及美第奇的好名聲,在盧卡大主教作為教皇特使連續加入塞米納拉與福爾諾沃戰役的時候,盧卡除了稅金與禮物,竟然只派來了一百個雇傭來的士兵,里面有圭尼基的子弟嗎?沒有,有卡斯特魯奇奧的子弟嗎?也沒有,甚至連一些小家族的子弟也沒有。
達尼洛可以向圣母發誓,卡斯特魯奇奧準也和他打著一樣的主意,尤其是在聽說,凱撒.博爾吉亞還在法國,而朱利奧,美第奇卻連羅馬都回不去——若他還是那么個好人,又已經被博爾吉亞以及皮克羅米尼舍棄,那么盧卡的人就可以大膽地對付他了——不幸殞命于一場暴動的大主教美第奇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更不用說,他還是個佛羅倫薩人。
即便他們允許他活命,也是他交出了足夠贖金之后的事情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有個在偏僻的修道院里郁郁而終的下場。
誰知道這位會突然開了竅呢,分別來自于西班牙統帥“偉大的貢薩洛”的一百五十個騎士,和來自于布列塔尼女公爵安妮,未來的法國王后的一百五十個騎士,明晃晃地就是在說,他已經得到了這兩位顯赫之人的支持與庇護。西班牙的貢薩洛尚在其次,布列塔尼的安妮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盧卡能夠觸怒的貴人。
還有那些火槍手,那些扈從,那些仆人……以及對盧卡人的態度,都在說明,朱利奧.美第奇,無論是思想,還是身份,都不再等同以往。
(待續)
注釋1:意大利城市盧卡與比薩之間的戰爭。起因為商業上的爭執。比薩控制阿爾諾河口,對一切進出口貨物均征收捐稅。盧卡位于法蘭西琴路上,為報復比薩,對凡是離開大道而去比薩的商旅,都課以通行稅。結果導致兩城1126—1128年、1143—1147年、1165—1171年的戰爭。最后一次戰爭除海戰外,還蔓延到法國南部。熱那亞因與比薩本有矛盾,故幫助盧卡,而納博訥則站在比薩一邊。熱那亞成為戰爭的主要獲利者。佛羅倫薩以幫助比薩為名獲得阿爾諾河口的港口讓予權。[1]
注釋2::1320年4月,意大利中部盧卡統治者、吉伯林派忠于神圣首領卡斯特拉卡尼對佛羅倫薩的歸爾甫派公開宣戰。曾當過雇傭軍首領的卡斯特拉卡尼率領盧卡軍隊進入佛羅倫薩領地,四處劫掠,不久被佛羅倫薩生力軍挫敗。后來,卡斯特拉卡尼與皮斯托亞結盟,并于1323年6月率領盧卡軍隊深入到距佛羅倫薩16千米的地區肆虐。1325年又在阿爾托帕肖戰役中打敗佛羅倫薩人。得勝的卡斯特拉卡尼成為當時意大利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后因與教皇發生沖突,卡斯特拉卡尼被逐出教門。不久,他猝然死去。佛羅倫薩則趁機收復了大部分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