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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手足(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一絲涼風吹來,帶著幾片枯黃的秋葉,落進亭子中。天色已濃,婉瑩也有些倦怠,欲想回去。忽然一只喜鵲呼扇著翅膀一頭撞在讀綠亭的柱子上,一聲悶悶的撞擊聲之后,喜鵲重重地跌在地上。死命地拍打翅膀。

  紅芙走過去,那喜鵲怕人靠近,呼扇著翅膀準備逃離,然而飛了幾米又重重地跌了下來,掉在地上,有氣無力地拍打翅膀。

  婉瑩看那喜鵲一只翅膀死命拍打,另外一只有些動彈不得的樣子,對著紅芙說:“這雀兒翅膀受了傷,許是被彈弓打了,撿回去,好生養幾日吧。”

  正在此時,遠遠瞧見哥哥紹松進了后花園,像是要往這里走來。原本婉瑩倚在東面的憑欄上,少不得起身面朝西邊背對哥哥走過來的方向坐了下來,裝作沒看見。

  果然,不一會,只聽紅芙綠蓉兩人喚了一聲:“大少爺。”婉瑩知他果然過來了,想必也是有話跟自己說,婉瑩好不容易將這幾個月的煩心事,拋諸腦后,誰知哥哥又來找自己。多半還是為了那日父親壽誕家宴上,那件事情吧。

  緊接著轉念想及在此之前,爹爹壽誕家宴上哥哥的所作所為,絲毫不維護母親,婉瑩心里便有些氣惱。賭氣不理他。自斟一杯,一飲而盡。

  紹松見婉瑩背對著他,半天不說話,便訕訕地說:“妹妹好茶不賞哥哥一杯么?”

  婉瑩依舊沒有轉身,背對著他:“哥哥自取便是。”語氣也是頗為生冷。

  紅芙慣會察言觀色,見此形狀,便捧著受傷的喜鵲,拉著綠蓉去園里采花去了。

  紹松見紅芙領著綠蓉遠去,略喝了一口茶,說到:“好茶,妹妹雅致之人,連這茶也比別處清香。”

  婉瑩聽出是他想與我套近之詞,更沒好氣地說:“既是如此,哥哥多飲幾杯。”

  又是半天無話,婉瑩只是扭頭,看著幾只蝴蝶在那菊花上來回飛舞,心里一點賞玩的興致也無。

  “聽說妹妹現已是東安太妃義女,連日里衙門事多竟沒顧得上給妹妹賀喜,真是該罰。說吧,你想要什么?只管跟哥哥說便是。”紹松還以為跟小時候逗婉瑩開心一樣,許諾給我婉瑩些稀罕物件,婉瑩便能喜笑顏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馬上就是及笄之年,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

  “區區小事,怎敢勞動郎中大人。大人自是日理萬機,勿要將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才是。”紹松是兵部郎中,婉瑩說不叫哥哥,稱呼官職,也是想讓哥哥知道自己生他的氣了。

  紹松本就是過來給妹妹賠罪,妹妹若是不提先前之事,自己反而不好開口,如今看婉瑩生氣,反倒是容易打開話匣子,故湊到婉瑩跟前,掏出一個自己親手雕刻的蜜蠟小兔,遞給婉瑩,嘴上恭維著說:“我說妹妹最近怎么理我也不理,感情是生氣了,哥哥愚鈍,不知什么時候得罪了妹妹,好歹妹妹說出來,哥哥好給妹妹賠罪。”紹松言辭間神態故作恍然大悟狀。

  婉瑩看了一眼蜜蠟小兔,心中多有緩和,只是嘴上依舊不饒人:“哥哥此言差矣,哥哥并不曾得罪妹妹,又哪里來的賠罪之理。”說完也不去接紹松遞過來的蜜蠟兔子。

  “妹妹這么說就是不肯原諒哥哥了,哥哥豈不也成了竇娥有理無處申,有冤無處訴。”紹松拿著蜜蠟小兔,依舊想要解開兄妹之間的芥蒂。

  “哥哥現也是兵部郎中,不似妹妹這樣閑散無事,還是快快離了這里,仔細耽誤哥哥公干,誤了哥哥的好前程。”婉瑩說了半天,原指望哥哥意識到那日沖撞了母親,說了半天話,見哥哥絲毫不提那日的事情,心中斷定他肯定未發覺當日之事傷了娘,越想越氣,伸掉了那只蜜蠟小兔。

  蜜蠟性脆易碎,被婉瑩伸掉之后,在青石板鋪的地上,打了幾個圈,一頭撞在對面的石基上,碎成幾塊。

  婉蕓看見蜜蠟小兔摔碎,心中又徒增了幾縷煩憂:惱怒哥哥,卻又想跟哥哥和好如初,糾結著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一串串眼淚劃過粉雕玉琢的小臉。

  “妹妹今日怎地言語這樣冒失,哥哥到底哪里得罪了妹妹還請妹妹明言。有什么解不開的疙瘩呢,你我若真生份,豈不讓他人笑話。”紹松走過去,撿起摔碎的蜜蠟,看著婉瑩掉淚,心里也著急,語氣不知不覺地略重了一些。

  婉瑩正暗自抹淚,聽見哥哥語氣中,像是在訓誡自己,也陰陽怪氣地說:“難為哥哥還念及我們舊日哥妹情誼,我卻不敢高攀哥哥高枝兒。”

  紹松自知剛才話語過重,又惹妹妹不高興,故而堆著笑臉說:“妹妹今兒是怎么了?常言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同父同母,本是至親。不比其他姊妹。應該相護相助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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