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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逃出生天

  蕓娘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死死地搖晃趴在缸沿兒上的紅芙。

  來不及浪費時間,蕓娘抽下紅芙身上的被子,撂進秘道里墊底。拖著紅芙,將她放進秘道里。

  安置好紅芙,蕓娘使勁從水缸里拖拽婉瑩,但是屋里的濃煙實在是太大了,蕓娘嗆得上不來氣,也使不上勁兒。

  將人放進水缸里容易,想要拉出來確實件費勁的事情。蕓娘再也使不出更多的力氣。眼看自己一次比一次力量更微弱。蕓娘急得用腳直踹水缸。

  絕望的求生中,正殿的屋頂在火海中轟然塌陷。巨大的沖擊波像一條火龍,似要將蕓娘吞噬,火苗炙烤著血肉之軀,全身的熱血都被點燃沸騰。

  火海中,蕓娘絕望的撕裂著,看著西暖閣的房頂也在熊熊的烈火中搖搖欲墜。蕓娘爆發出畢生最強大的力量,趁著自己熱血沸騰氣血。使勁一拽,將婉瑩上半身拖上缸沿兒。

  終于把婉瑩從缸里拉出來。蕓娘想小孩一樣,嚎啕大哭。

  顧不上腿上的燙傷,拖著婉瑩往秘道里送。花貓湊在一邊咬著婉瑩的裙衫往秘道里拽。

  終于,在西暖閣屋頂坍塌之前,三個人一只花貓跳進了秘道。

  秘道里熱氣騰騰,紅芙先是重重地跌下,然后又被婉瑩身子狠狠地擠壓,已經喘過氣來。

  看著地面上的火苗往秘道里竄,紅芙顧不上身上的燙傷和屁股上的跌傷,跳起來想要將地磚回復原位。

  滾燙的火勢,燙的紅芙幾次縮手。仍是不改意志,艱難地移動著地磚。

  終于地磚在紅芙和蕓娘的合力之下,嚴絲合縫地扣在入口處。

  秘道里,一片漆黑。

  暫時脫身火海,讓紅芙摟著蕓娘大哭。蕓娘也抱著紅芙久久不松手。

  “好孩子,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大火就在上面燒,咱們要是不從秘道里出去,這火,隔著地板,還是把咱們烤死。”

  “蕓娘,這是西暖閣下面的地龍?”

  蕓娘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嗯”

  紅芙曾經鉆過一次錦瑟居下面的地龍,腦海中腦補著正殿下的格局,忽然拉住蕓娘說:“往前走因該是地龍出口。”

  蕓娘在黑暗中摸索到婉瑩,抬起婉瑩,摸了摸人中,尚有氣息,松了口氣,對紅芙說:“走!再不走,就得死在這里。”

  紅芙感覺到周圍的炙熱。瞪著大眼,點了點頭,兩人合力拖著婉瑩往前走。

  漆黑的秘道中,伸手不見五指。三個人用腳試探著腳下的每一步路。然而一個拐彎之后,竟然是一堵封死的墻。花貓跳到三人跟前,用頭使勁地砰地面上第二層中的一塊磚。

  黑暗中,誰也看不到花貓在做什么。只有蕓娘聽到花貓熟悉的叫聲后會意。

  將婉瑩放在紅芙身上,附在地上用手指撓著花貓,花貓輕輕地噙著蕓娘的手指,放在墻上的第二格。

  蕓娘將手指從花貓的嘴里抽出來,使勁踢了一下,石門自動從中間扭成一條直線。

  顧不上歡喜,蕓娘自己從一側跳進地龍,抬著婉瑩出來,然后紅芙也跟著出來。花貓則輕松的從另外一側直接跳到地龍里。

  紅芙將門又放回原位,這才發現從地龍里看,這里就是一面完整的墻,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秘道的痕跡。三人蜷縮在秘道中,傍晚剛剛添加的,現在已經化了一半。

  紅芙坐在上,將燙傷的手在冰上來回摩擦,蕓娘則用手心蹭了冰水,給婉瑩擦了擦臉。

  遇到冰冷的刺激,婉瑩漸漸睜開眼睛。

  蕓娘的心,總算裝進肚子里。

  “娘娘……”

  婉瑩還是無法完全蘇醒。

  紅芙用指頭扣了一塊融化的冰渣放進婉瑩口中。婉瑩干涸的喉嚨,經過幾口冰水的浸潤,總算復蘇。

  三個人不敢停留,一旦地龍里的冰全部融化,三個人還是要被烤死。

  蕓娘在前,婉瑩在中,紅芙在后,三人弓著腰在地龍里往外挪。花貓蹭在三人之間,跟著往外走。

  蕓娘好不容易貼住地龍的門,卻聽見大火燃燒聲中,有幾個侍衛在說笑。

  “這一把火還不把里面三個人燒成灰了。”

  “小點兒聲兒,上頭吩咐叫咱們來救火。”

  “大哥,您怕什么?院子里的宮女太監都清理出去了,誰還能不要命了,留在火場里偷聽咱們說話?”

  “小心點兒總是好一些。”

  地龍里的三個人原本想打開出去,蕓娘手都已經貼在門上,又戰戰兢兢地縮回來。

  婉瑩抓著胸口的衣襟,濺著淚,聽院子里的人說話。

  蕓娘摟著婉瑩,將手堵在婉瑩口邊,遮住婉瑩即將哭出來的哭聲。

  昏暗的地龍里,三個人屏聲靜氣地豎著耳朵。

  “老二,老三,把裝燈油的桶扔進火場里。周鐵平這個王八蛋,屏蔽的關鍵字放火,屁股都不擦干凈。”

  “大哥這桶好好的,燒了怪可惜的。”

  “可惜你奶奶的腿,留著燈油桶,等東窗事發的時候當罪證呢?”

  “對對對,大哥說得對!”

  “再去拿幾根火棍兒。”

  “大哥,拿火棍兒干嘛?”

  “蠢出天邊的傻子,咱們是來救火的,干干凈凈地來,干干凈凈地回去,等方聚財那個老閹狗醒了,還不一眼就看出破綻啊?”

  “大哥,咱們是救火的,往身上破點兒水,意思意思就得了,還真拿著火棍燙自己個兒啊?”

  “草泥馬!你媽跟哪個缺了心肝肺的老王八,日出你這么個蠢出豬圈的小王八漿糊!老閹狗老奸巨猾,你想瞞他,做你媽的春秋大夢去吧。”

  “大哥,為了十兩銀子,自己個兒燙自己個兒,真是不劃算。上面真的只給了每人十兩?”

  “兔崽子,老子現在就丟你進火場,十兩銀子你孫子也拿不到手,你信不?”

  “大哥,三兒向來缺心眼兒,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去給您拿火棍兒。”

  “算了,老子自己拿,省的你們覺得十兩銀子虧了。”

  “大哥,三兒晚上灌了幾口黃湯馬尿,胡說八道,您別往心里去。”

  “這他娘說的是人話嗎?十兩銀子連牙縫都塞不滿,也值得老子去昧下。”

  “大哥,您要的火棍。”

  “啊——啊——”慘烈的尖叫之后,跟著就是一串污爛污爛的臟話。“操特么的,老子要不是為了謀個好前程,至于拿自己身上的皮肉開玩笑嗎?操特么的!真特么的疼死老子了!”

  “大哥,十兩銀子真的要燙傷自己個兒嘛?”

  “都他奶奶說幾遍了,你們愛信不信!”

  “大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趙將軍只給了十兩銀子,咱們有必要真把自己燙傷嗎?”

  婉瑩在昏暗的地龍里,熊熊的大火,從門縫中擠出一條黃光,將婉瑩滿臉淚水的臉劈成兩半。

  趙將軍??母親曾說過,若是遇到難處,去找行宮的侍衛頭領趙將軍。

  行宮里難道會有兩個趙將軍?

  母親說的趙將軍,可是爹爹昔日的部下,爹爹的部下怎么可能暗中放火,燒死自己老上司的女兒?

  絕不可能,除非他是個喪盡天良的畜生。

  可是錦瑟居這樣的大火,天邊都照亮了,他作為行宮侍衛頭領,知道自己老上司的女兒身陷火海,能不來撲滅?

  唯一的解釋就是:火場外面侍衛們說的趙將軍,就是母親口中的趙將軍。

  自己與這位趙將軍從未謀面,他又是爹爹的手下,怎么會放火燒死自己?

  窗外幾個侍衛們的罵聲,打斷了婉瑩的思緒和眼淚。

  “你懂個屁!里面那位是榮親王的正妃,不把自己弄傷了,趙將軍那邊好說,老閹狗那里怎么交差?”

  “大哥你說的對!咱們真特么的難,一邊是頂頭上司,一邊是太監總管,趙將軍能不吊老閹狗,咱們不能。”

  “終于特么的弄明白了,咱們既然拿了這十兩銀子,就得長個心眼兒留著命,能把這十兩銀子花出去。有命拿錢,沒命花錢,還特么的不是一樣的。”

  “是是是,大哥說的對!宮里山頭太多,咱們誰也不敢屏蔽的關鍵字。”

  “老二這話說得明白,也看得透徹。”

  “大哥,我也有點擔心啊。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擔心什么?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大哥,這里面可是位正一品的娘娘,將來榮親王若是追究起來,趙將軍把咱們幾個賣了,到時候怎么辦呢?”

  “是啊大哥,二哥說的話沒毛病。咱們哥仨別成了替死鬼!”

  “艸,你們怎么不早說,都特么的燒成灰了。老子怎么沒想到這一層?”

  “大哥,依著兄弟的意思,咱們趁亂去其它宮里順點兒值錢的東西,然后跑吧。”

  “跑?往哪兒跑?宮里到處都是侍衛,咱們插上兩對翅膀也難飛出去。”

  “大哥,能出去,你再好好想想。”

  “西宮墻邊兒那個小門兒。”

  “對,大哥,那兒常年無人把守,就一把爛鎖掛在上面。”

  “艸!一把爛鎖,也特么的就是一斧子的事兒。”

  “對頭!對頭!咱們偷點兒宮里的珍寶,然后一把火,毀尸滅跡。”

  “老二,真特么的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樣的好計謀。”

  “大哥,哥哥!這不是被逼無奈嘛!大哥你想想,為了十兩銀子,搭上咱哥仨的命,不值當!”

  “這么大的火,能把錦瑟居燒成灰燼,也能把館娃宮和蓬萊閣燒成平地。”

  “大哥,事不宜遲,咱們趁著天還沒亮,趕緊去館娃公里搜羅珠寶,耽擱久了,趙將軍一旦發現,咱們真就沒命了。”

  “就這么走了?老子總覺沒那么嚴重。”

  “大哥,趙將軍怎么不讓自己親信過來放火?為啥讓咱們過來放火?剛才過來了幾十個弟兄,一說疏散,都特么的躲了,救咱們仨,是個鐵心兒做的秤砣。”

  “就是!你不說,老子還納悶兒呢?剛才還一大堆的人,怎么就只剩下咱們哥仨?”

  “咱們也跑吧,趙將軍明兒肯定把咱仨當替死鬼。”

  “艸特么的,真他乃乃的晦氣。走!館娃宮!”

  地龍里的三個人,許久聽不到外面的人說話,幽幽地松了一口氣。

  蕓娘小心翼翼地打開地龍的門,火一下子竄進來。

  “娘娘,委屈了,咱們只能硬著頭皮沖出去。”

  婉瑩已經被火燒傻,紅芙脫掉自己身上的中衣,在冰凌上將衣服浸透,披在婉瑩的頭上。三個人先后從火海中突圍出去。

  婉瑩站在錦瑟居后院兒,呆呆地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

  “娘娘,別愣了,快走吧!這是屏蔽的關鍵字滅口。再晚說不定逃不出去了。”

  婉瑩看著巨大的水車,被大火吹的慢慢轉動,木木地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忽然巨大的水車倒在錦瑟居的宮墻上,水車的幾根支架,剛好封屏蔽的關鍵字地龍的出口。

  若是再晚一點兒,幾個人真的要死在這場火海里。

  婉瑩閉上眼睛,苦澀的淚水在漆黑的臉上沖出一條血淋淋的路。

  錦瑟居的后院是籬笆墻,三個人輕易地進了密林,憑借著記憶中的方位,往西邊兒摸索。

  婉瑩什么都不知道了,右臂脫臼的疼痛壓不住心里的撕裂。

  是誰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是誰?

  密林中的亂枝被蕓娘和紅芙擋在前面。晨曦中濕潤的風聲在耳邊此起彼伏。

  不知跑了多久,三個人總算找到密林的盡頭,那扇緊閉的朱門靜靜地矗立在三人面前。

  紅芙不顧一切地趴在地上摸索,忽然抱著一個碩大的石頭沖著那只生銹的鐵索狠狠地砸去。

  第一下沒有砸中,石頭掉落,還壓住了紅芙的腳,紅芙連眼淚都顧不上流,搬起石頭,狠狠地砸向那把爛鎖。

  ‘哐啷’一聲緊接著是石頭墜地的悶響。紅芙看見鎖子已經快要被砸開。第三次搬起石頭,再一次惡狠狠地砸向那只爛鎖。蕓娘扶著婉瑩踉踉蹌蹌地走到門邊。

  慌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婉瑩的右胳膊有些異常。

  “蕓娘,這門閂太沉了,咱們倆得一起抬。”

  蕓娘松開婉瑩,二話不說和紅芙合力抬起門閂。

  ‘嘎吱’厚重的朱紅大門在晨曦中開啟。

  三個人一臉煙灰,落寂地站在外面。

  已經逃出生天,接下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娘娘,咱們不能走大路了,只能沿著小路下山。”晨曦中紅芙似乎一夜之間長大。

  “不行,山上有野獸,小路不能走。還是得走大路。”蕓娘反對道。

  “蕓娘,這明明是要致我們于死地,等天亮他們找不到尸首,肯定布下天羅地網搜羅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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