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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中軍大營

  “末將這就去差,看最近出入的士兵里誰是奸細?”

  “末將也回去細細查訪,要是出在我們營里,我殺了他都不解氣。”

  幾個將軍聽到賀佑安這句話,紛紛表明心志。

  曹將軍安撫大家說道:“你們急什么急,這會兒不是勾心斗角的時候,聽大將軍把話說完,別一驚一乍的。”

  賀佑安緩緩地說:“會不會是燈下黑啊?”

  “大將軍,什么是燈下黑?”

  “燈下黑是什么意思?”

  幾個心直口快的將軍忍不住問出來。

  “這只是本將軍心里的猜測,咱們十萬大軍從福建東西南北包抄福州,韋光被殺,福州城里沒有戰事,韋光的兒子從福州過來跟咱們投降,方松鼎會不會是趁著那個時候,從外面藏到福州城里?”

  “兵不厭詐?說不定韋光自己用自己的性命,給方松鼎和他兒子續命?”曹將軍頓時聲調都不一樣了。

  “照兩位將軍這么說,韋光這是用自己的性命跟咱們唱了一出苦肉計?”

  “這哪里是苦肉計,這是瞞天過海,魚目混珠。”

  幾個將軍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賀佑安的聲音又忽然響起。

  “韋光會不會是看大勢已去,然后自盡,讓自己兒子拎著他的腦袋跟朝廷將和,以此保住他兒子?”

  “特么的,要是這樣,老子真要將韋衙內的蛋黃擠出來當泡踩,特么的老子們在深山里搜了快兩個月,毛都沒有見到,他們居然敢躺在福州城里睡大覺,真是欺人太甚。”

  “福州城幾百里咱們都搜了幾遍了,如今能藏三萬人馬的地方,只有福州城了。”

  “太特么的可惡了,這不是耍弄咱們嗎?”

  婉瑩坐在隔壁,已經聽見一帳之隔的對面幾位將軍早已怒火沖天。

  “假投降?讓咱們在山里耗,等咱們耗不下去了他們再從福州城里出來。朝廷若是給的撫慰金合適,他們就繼續在福建當地頭蛇,若是朝廷給的價碼不合適,他們說不定退守臺灣,列土自封也未可知!”

  “本將軍也是這樣猜測的,韋光用自己的人頭,換來緩兵之計,果真將咱們麻痹了,他們就能喘上這口氣了。”賀佑安說道。

  “等他們喘過氣來,那肯定要反咬朝廷一口,原來韋光是閩浙總督,韋衙內提著他爹的人頭投靠朝廷,這樣大義滅親,朝廷怎么也得給個爵爺不是?”

  “艸特么的,咱們打了大半年的仗,竟然給這孫子打了一頂爵爺的帽子,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姥姥!”

  “先別發牢騷,聽聽大將軍的意思。”曹將軍安撫幾位暴躁的將軍們說道。

  “先派幾個偵察兵,喬裝進城看看福州城里有沒有方松鼎那三萬人馬的下落,如果真的如本將軍猜測的那樣,方松鼎八成是混跡福州城里。”

  “敢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耍花槍,韋衙內真是活膩歪了。”

  “將軍,要是方松鼎真的藏在福州城里,那他們就是把咱們當猴子耍了。”

  “沒錯,韋衙內那孫子親口說方松鼎帶著兵馬逃到山里,害咱們在山里找了兩個月也不見蹤影。”

  “這場大戲真是精彩啊,壓軸的戲得咱們來演了。”曹將軍說道。

  “眼下,咱們這幾日也不必再出兵搜找了,將幾個大營的兵力統統匯攏會回營,等候調遣。”

  “本將軍的中軍大營,還有左右軍大營如今在低處,王參將的北路大營在山上,一旦有事我們狼煙為信號,見到狼煙,王參將帶著你的兩萬兵馬從北門攻城。”

  “大將軍,我們西路大軍怎么辦?”

  “大將軍,我們南路大軍負責哪一塊兒?”

  “大將軍,還有我們東路軍,怎么部署?全憑大將軍調令。”

  “各位將軍看地圖,這福州城像個開口的口袋一樣從北到西,再到南,三面環山,這就是口袋的底,袋子的口,在東南方向,他們如果要往海上逃命,東南方是必經之路。韓將軍的東軍不必攻城,只需在山口布陣張網,等著叛軍往里鉆。”

  “那萬一他們不往東邊兒來,我還一直等在這里嗎?”

  “除非韋衙內舍得自盡,否則他這個人頭肯定歸你了。”

  韓將軍爽朗的笑聲,清晰地傳到婉瑩耳朵里。“哈哈哈……末將多謝大將軍的美意了,這顆人頭,起碼能給我換一個子爵的帽子啊!”

  “韋光死了,韋衙內就是匪首,一個子爵肯定不行,起碼是個伯爵。”賀佑安將韓將軍的士氣鼓舞地更加高漲。

  “末將就是死,也要好好守住東南方的布袋口,絕不會讓韋衙內給溜了。”

  “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本將軍是有些擔心的,他們在福建經營多年,地形地況,羊腸小道之類的比咱們熟悉,你們這幾日務必將東南邊兒的各個出口都摸查清楚,派重兵把守,一定捉住韋衙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韓將軍的士氣被鼓舞地紅紅火火。

  “將軍,我們呢?我們南軍怎么辦?”

  “唐將軍,你們南邊跟北邊兒一樣,看到中軍的狼煙,從南邊攻打福州城。”

  “那我們呢?我們西邊兒的怎么辦?”

  “你們西軍離中軍最近,倒時候,跟著我們一起從福州城正門打進去。”

  “末將明白了。”

  “各位將軍都聽明白自己的任務了?”

  幾個將軍和聲大喊:“末將明白!”

  “好,事不宜遲,你們今天就回去準備,多則十日,少則五日,大約也是就是七八日之間,咱們一起攻打福州城!”

  婉瑩聽得入神,一時間忘記了早早離開,等著幾位將軍從中軍大帳里出去,婉瑩才意識到自己困在書房里出不去了。

  看著賀佑安送幾位將軍出大營,婉瑩心里不停地嘀咕著:“千萬別來書房,千萬別來書房!”

  婉瑩心里的小算盤是,如果賀佑安直接回中軍大帳,自己也能趁機悄悄溜走,來無影去無蹤,不必和賀佑安正面相對。

  送走幾位將軍,賀佑安大步流星地朝著中軍大帳走去,婉瑩站在明窗口,心里不停地祈禱:“趕快回中軍大帳,趕快回中軍大帳,菩薩趕緊讓賀佑安回中軍大帳。”

  果不其然,看著賀佑安一腳跨進了中軍大帳的帳篷里,婉瑩松了一口氣,拿著那本《三十六計》準備從書房里‘溜走’。

  小士兵不知道去了哪里,婉瑩只能不辭而別,書房門口的簾幕是純羊皮的簾子,外面任何風吹草動,都經不起任何波瀾。

  婉瑩將書抱在懷里,手撩開羊皮簾子,正準備飛快地跑出去……

  沒想到一下子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若有若無似曾相識的云南白藥的味道,和夢境里一模一樣,還有那怦怦的心跳,也和夢中人的心律無差。

  婉瑩幾日前的夢里才剛見過這個懷抱,他是賀佑安。

  “怎么又是他?我明明看見他已經進了中軍大帳里,怎么會又出現在書房門口?”婉瑩在心里后悔,這樣子一腦袋扎進去,不說兩句話就走,也是不現實。

  婉瑩對面的賀佑安,已經僵在可空氣中,他做了無數次擁抱婉瑩的夢境,卻沒想到,在這樣的場景下發生。毫無預兆,出乎意料。

  婉瑩后退了一步,算是從賀佑安的懷抱中退進了書房。

  賀佑安好像再上前一步,再次把婉瑩抱在懷里,然而也只是呆呆地站在書房里,不敢輕舉妄動。

  “你不是回中軍大營了?”“你怎么在這里?”

  怔了半天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你先說。”

  第二次還是異口同聲。

  婉瑩不吭聲了,這樣的尷尬讓她面紅耳赤,十分膠著。

  “你怎么在這里?”賀佑安問了一個讓婉瑩難堪的問題。

  婉瑩紅著臉,低著頭,將手里的書晃了晃。

  “你看得懂兵法?”

  婉瑩搖搖頭,低著頭想從賀佑安身邊溜走。

  “婉瑩,別走,再等一下,就一下。”賀佑安哀求的語氣,讓婉瑩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婉瑩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停下來?如是在之前,自己肯定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賀將軍,有事兒嗎?”

  婉瑩雖然留在書房內,但是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沒事兒,可以和你說兩句話嗎?”

  此時的賀佑安,跟方才揮斥方遒的大將軍真的判若兩人。賀佑安只有面對婉瑩的時候,才會這樣的柔情脈脈。

  “咱們還有什么好說的?”這句話婉瑩在心里說,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如今她靠著賀佑安的庇護,才能在福建暫得喘息。

  又是半天沒人說話,賀佑安站在婉瑩身后,真的好像拉一拉婉瑩的手,自己已經伸出去半天的手,不得不又收了回來。

  “昨夜睡得好嗎?身上好些了嗎?”

  賀佑安心里千言萬語,只能換做這兩句不咸不淡地寒暄。

  好能怎么樣?不好又能怎么樣?兩個人已經錯過了天涯,也勢必要轟轟烈烈地錯過海角,天涯海角,注定兩人是轟轟烈烈地錯過。

  “挺好的,謝謝賀將軍。”

  謙卑而不失驕矜,感激卻無非分之想。這是婉瑩的態度。

  “之前在榮壽宮見你的書案上放的都是詞書,我看到一本《易安詞》,你很喜歡李易安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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