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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無言以對

  回到問仙宮,婉瑩抱著弘成坐在椅子上大哭,一邊的宮女見狀,知趣地離開。

  蕓娘抱著太子,在一旁安慰道:“娘娘,大年初一掉眼淚,一年都不順心啊!”

  婉瑩緊緊地摟著弘成,心里苦澀地說道:“若只是一年不順心也就罷了,弘成這樣子,只怕本宮一輩子都不會順心!”

  蕓娘體味得到婉瑩的傷心處,不僅也潸然淚下,那場無妄之災,不僅帶走了馥寧的生命,也帶走了弘成一世的抑揚頓挫。

  天地萬物與弘成來說,只能是一生一世的萬籟俱寂。

  每每想到這里,婉瑩肝腸寸斷,看著乖巧的弘成,婉瑩(情qíng)愿自己一輩子無聲無息,換取弘成的歡聲笑語。

  皇上大約也猜得到婉瑩的悲傷,看著婉瑩離開,皇上好不容易抽(身shēn),急急地趕到問仙宮,易進正(殿diàn)見婉瑩抱著弘成哭泣,安慰道:“小孩子們打打鬧鬧,你至于這么傷心嗎?”

  婉瑩松開弘成,看著眼前的皇上,有些激憤的偏執。

  “我應該怎樣,皇上告訴我?”

  皇上原本是來安慰婉瑩,卻被婉瑩反詰,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別生氣了,你是弘(允yǔn)的親姨媽,難不成還跟自己的親外甥置氣嗎?”

  婉瑩不可思議地望著皇上,不可思議地質問道:“皇上是嫌棄婉瑩心(胸胸)狹隘,連自己親外甥的氣也要生,是嗎?”

  皇上不是這個意思,卻被婉瑩誤會,著急給自己解釋,語氣也就高了一些。“朕是這個意思嗎?”

  “皇上不是這個意思,還能是什么?”

  兩人相識相(愛ài)三年,破天荒的第一次爭吵,而且,大有互不相讓的架勢。

  “皇貴妃,你也太欺負朕了,朕見你離席推開眾人過來找你,難道就是為了來排遣你嗎?”

  婉瑩也不知大哪里來的惱怒,聽到皇上稱呼自己皇貴妃,氣更不打一處來。譏笑道:“果然是人未老,恩先衰,六郎竟然稱呼婉瑩‘皇貴妃’了?”

  婉瑩說那個‘六郎’的時候,用了一種冰冷徹骨的語氣。

  皇上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婉瑩如今正在盛怒之中,不管他說什么,都會被婉瑩誤解。

  “婉瑩,今(日rì)你心里不自在,朕先走了,等過幾(日rì)你氣消了,朕再過來陪你說話。”

  婉瑩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氣惱皇上?

  為了弘成?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皇上如今雨露均沾的現狀?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是啊!皇上如今得了新人,當然沒時間陪婉瑩消解。婉瑩算什么,既不年輕也沒了新鮮,哪有剛進宮的年輕妃嬪們會討皇上開心呢!”

  皇上不是這個意思,卻被婉瑩曲解,心里窩著一肚子委屈,無處叫屈。

  看著皇上默然不語,婉瑩更加委屈和氣惱,索(性性)將心里最最惡毒的話,全部說出來。

  “婉瑩如今既不會討皇上開心,還狹隘善妒,皇上何苦在婉瑩這里耽擱時間,還不早早的離開,及時行樂要緊?”

  皇上看著最最熟悉的婉瑩,剎那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是自己的眼前人心頭(肉肉),此時此刻怎么這么冰涼陌生?

  有首歌唱得好‘(愛ài)恨就在一瞬間’,(愛ài)之深,恨之切。誰也說不清楚……

  什么時候(愛ài)和恨已經分不清楚邊界。

  或許是(愛ài)的太多,滿溢到恨這邊?

  亦或許(愛ài)到窮途末路,只能用恨這種方式宣泄?

  難道只是因為她任(性性)尖刻?

  還是皇上自己這一年被流言浸泡,已經有些松動和恍惚?

  皇上已經無暇思索,也疲于應對。

  “婉瑩,你太任(性性)了。”

  皇上不想過多糾纏,憤然離開。

  婉瑩眼中緊繃著的淚海,終于壓垮眼瞼的制約,看著皇上抽(身shēn)離開,婉瑩所有的委屈并著淚水,一瀉千里,滿世汪洋。

  一個男人若是真心(愛ài)上一個女人,是不舍得讓她暗自落淚,只是皇上(愛ài)到荼蘼,竟忘記了這個簡單的道理。

  皇上前腳踏出問仙宮,蕓娘后腳湊進(殿diàn)里,揪心地說道:“娘娘,你今兒是怎么了?皇上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怎么能往外推呢?”

  婉瑩看著皇上遠去的方向,盯著厚厚的門簾,落寂地自嘲道:“你也說是好不容易,既然不容易,還要強求什么?好沒意思!”

  一段靠真心滋潤的(愛ài)(情qíng),與一段靠利益金銀經營的(愛ài)(情qíng)相比,實則更容易垮塌。

  為什么呢?

  還是那句話:千兩黃金容易得,真心一個也難求。

  (愛ài)(情qíng)需要源源不斷的滋潤,而真心卻是個耗材,受損之后,需要很久才能復原,有時候甚至一輩子也不會復原。

  婉瑩的真心這一年遭受了莫大的創傷,一傷未愈,一傷又起。

  有點滔滔不絕,不死不休的感覺。

  “娘娘,最近年節,皇上縱使有三頭六臂也分(身shēn)乏術,娘娘自己也知道,何苦挖苦皇上讓他尷尬呢?”

  婉瑩閉上眼,兩行清淚掠過臉頰,有些不甘地說道:“本宮難過的不是他不能(日rì)(日rì)過來。”

  蕓娘不敢追問,她也感覺到家宴上的風波,已經觸及到婉瑩脆弱的神經。

  “皇上從頭到尾,可曾看過弘成一眼嗎?”

  “娘娘,這一年流言紛紛,皇上縱然是鐵打的心,也經不住鋪天蓋地的流言啊!”

  “弘(允yǔn)是本宮的親外甥,兄弟們打鬧,本宮怎么會生氣?本宮難過的是皇上的態度,這一年最應該安慰本宮的是皇上,結果卻是太后撫平了本宮心中的傷痛。”

  “娘娘,你說的,我都懂。別說了,說多了,自己心里也難受!”

  “本宮的心,早就千瘡百孔,還差這一絲一毫嗎?”

  兩人正相顧淚訴,婉蓉帶著宮女小心翼翼地進了正(殿diàn),開口就問道:“妹妹大正月的,怎么掉眼淚這樣晦氣?”

  蕓娘趕緊擦干眼睛里的淚水,讓了座給婉蓉,詢問道:“娘娘,剛吃了飯怎么不歇一歇再過來?”

  婉蓉忠厚地笑著說道:“方才見妹妹帶著太子離席,心里著實擔心得緊!”

  婉瑩前一刻剛止住了淚水,聽了婉蓉的話,再次淚崩。

  偷偷用袖子遮住擦盡,換了一副容常的面容對蕓娘說道:“端幾碗(熱rè)(熱rè)的核桃露。”

  “難為你了,難過成這樣,還記得姐姐(愛ài)喝這個。”

  “午宴都是大魚大(肉肉),姐姐幾乎沒怎么動筷子,喝完核桃露解一解心里的油膩。”

  婉蓉心疼地拉著婉瑩的手說道:“妹妹,有心了,還記得姐姐說過的話。”

  “姐姐懷著馥寧的時候,總說多喝核桃露生出來的孩子聰明。”

  姐妹倆拉著手,淚眼婆娑。(情qíng)真意切地哭了一會兒,婉蓉止了眼淚說道:“妹妹,剛才姐姐過來的時候,撞見皇上了。”

  婉瑩抬頭,她明白婉蓉解下來要說的話。

  “妹妹,帝王之家,從來就沒有(愛ài)(情qíng),更沒有對錯。”

  婉瑩苦笑道:“只有利益和得失,對嗎?”

  婉蓉點了點頭,說道:“珍容華幾天前都已經入宮了,皇上為什么今天才讓她出現?”

  “為了安撫怡親王?”

  “沒錯!怡親王費盡心機將自己閨女弄進宮,難道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皇上冷落?”

  婉瑩不做聲,婉蓉繼續說道:“妹妹,你想想,在那個場合,皇上怎么可能當眾訓斥珍容華?”

  婉瑩這才意識到,為什么皇上明明聽到珍容華的挑釁,還會熟視無睹。心里頓時稍稍釋然。

  “皇上也為難,皇上是天子,可是天子也會受制于人。”

  “姐姐,妹妹明白了。”

  “妹妹,還記得小時候咱們在書房里學的那些警世之句嗎?”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是這句嗎?”

  “不光這句話,還有那三個字。”

  “……‘君為輕’!”

  婉瑩篤定的說到,自己腦海里知道這些道理,可是運用到自己(身shēn)上,卻總是有些道阻且長。

  “妹妹,姐姐今天來,一是擔心你受了委屈心里憋屈,二是想勸勸你,趕緊好好抓住皇上,一旦圣心遠離,想要再重拾舊好,太難了。”

  婉瑩隔著自己眼中的淚幕,盯著婉蓉,皓齒壓著紅唇,心里別提多難過了。

  “皇上即位已經三年,這意味這什么?”

  婉瑩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三年一次的大選?”

  婉蓉點點頭,接著說道:“與其堵之,不若導之。”

  “姐姐的意思是?”

  “皇上縱然可以答應妹妹,取消今年的大選,可是之后呢?人生還有多少個三年,你又能阻擋多少次?”

  “婉瑩明白了。謝謝姐姐指點。”

  “你從小就是最聰明的,這個道理自然明白。爹爹也常常夸獎你。”

  說到師大人,姐妹倆再次潸然。(情qíng)不自(禁jìn)地看著對方,眼淚不由自主地垂落。

  “妹妹肯定以為姐姐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對吧?”

  婉瑩曾幾何時,是有在心里抱怨過婉蓉和婉蕓,爹爹大仇未報,她們倆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爹爹慘死,婉蓉多少次肝腸寸斷,可是婉蓉只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拿什么去給爹爹報仇?”

  婉瑩目睹了師大人慘死的樣子,此刻早已泣不成聲。

  “妹妹,姐姐從小不得爹爹寵(愛ài),可是姐姐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爹爹被人陷害,姐姐也恨不得將仇人碎尸萬斷。”

  婉蓉一邊激憤地說著,一邊哽咽地流眼淚,幾重壓迫之下,有些喘不過起來。

  “你我已經不是將門之女,拿什么去給爹爹報仇?”

  印象中的婉蓉是那種木訥寡言的女子,婉瑩第一次見自己的姐姐,竟然還有這樣激烈的時候。

“珍容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容華,就能將罪臣之女掛在嘴邊,可想而知整個京城的權貴對咱們姐妹三人的輕視。”富品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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