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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恃寵而驕

  這句話真真說進皇上的心里了。皇上從不覺得自己是被流言洗腦,而是固執地認為婉瑩是被自己嬌慣壞了。

  “恃寵而驕,這就是恃寵而驕!”

  珍貴嬪成功地點燃了皇上的憤怒,毒蛇一樣貼在皇上身邊,嬌媚如花地說道:“皇上,師氏會明白皇上的苦心的。只不過,皇上總是對師氏太過于心軟,師氏才會持寵而驕。”

  “她若能明白朕的苦心,也不枉朕對她的用心。”

  珍貴嬪沒安好心地說道:“皇上,自古‘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是臣妾要說皇上不愿意聽的話,皇上若是能狠下心腸冷落師氏一段兒時日,相信師氏肯定會回心轉意,投入皇上的懷抱。”

  “她會嗎?”

  “臣妾是女人,最最明白女人的心。女人就是這樣,皇上越是不忍心,越是上趕著沾惹,她偏偏不領情,還以為皇上做錯了事情,反倒要騎在皇上頭上作威作福。”

  “朕真的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

  珍貴嬪妖嬈的聲音像一串西域魅惑人心的笛音,毫無防備地吹進皇上的心里。

  “陛下,女人心海底針,皇上越猜越猜不透。慧珊也是為皇上好,皇上聽慧珊的沒錯!冷落師氏一陣子,等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必定會跟皇上低頭認錯。”

  皇上果真被這‘笛音’迷惑,居然追問道:“果真嗎?”

  珍貴嬪見皇上上鉤,嬌滴滴地環住皇上的脖頸發嗲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不必聽從!只是慧珊也是聽聞,皇上前幾次把持不住,去探望師氏,結果呢?還不是碰了一鼻子灰?”

  珍貴嬪一邊說,兩只嬌嫩的爪子,不聽使喚地在皇上的龍袍間穿梭。

  皇上正為婉瑩的事兒煩心,哪有精力跟珍貴嬪好合?

  面對珍貴嬪的抓繞,心里升騰中一股膩膩地煩躁。

  珍貴嬪見皇上沒有反對,愈加放肆地貼在皇上身上糾纏。

  兩只靈巧的雙手,幾乎要揉爛的皇上衣衫的后背。

  皇上忍無可忍,終于一把推開珍貴嬪。

  “慧珊,朕今日沒有精力,改日吧。”

  珍貴嬪前一刻還在幸福的云端,一下子跌進失望的深淵。眼中的委屈,根本不用拼湊,一下子真情流露,一瀉千里。

  一哭二鬧三上吊。

  珍貴嬪已經開始哭了。

  “毓彥哥哥,你我從小青梅竹馬,如今長大了,還不如小時候親熱。”

  皇上聽著珍貴嬪的哭訴,也懶得理會哄勸。冰涼地丟下一句,“朕今日沒有心情。”

  珍貴嬪幾乎被氣得爆炸。

  跟師家三姐妹,跟死了的靜妃,跟武碧蓮那個賤婢,跟琳嬪那個妖姬,跟所有人,皇上都有精力,怎么偏偏到了自己,皇上沒有心情了?

  珍貴嬪不依不饒,再次沖上去,用胳膊捆住皇上,身子緊緊地貼在皇上身上,如此兩只渾圓的腚還不停的扭動。

  “陛下,你既然納了慧珊做妃子,就不能讓慧珊像尼姑一樣過日子,要不然慧珊還不如找個尼姑庵聊此一生算了!”

  從來霸王硬上弓,都是男人對女人,皇上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兇猛’的女人。

  珍貴嬪不顧一切地將皇上按倒在地,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皇上做主了……

  婉瑩走不去沒多遠,想到兩個尚未長大的孩子,再想想這幾年的情分,實在是不忍心就這么恩斷義絕。

  不只是上天故意捉弄?還是冥冥之中的鬼使神差?

  婉瑩竟然折返回來了!

  她為了自己的兩個孩子,愿意心平氣和地跟皇上談一談。

  毒辣的日頭,死死地釘在當頭,無論婉瑩出多少汗,流多少淚,都不為所動,不動分毫。

  小林子已經聽到殿內怪異的喊叫,不消想,也知道皇上和珍貴嬪正在行周公之禮。

  小林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跟門口的侍衛們一起,都曖昧的鬼笑起來。

  大家嘴上不說,心里都再清楚不過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皇上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漢,怎么能頂得住毒蛇一樣的纏繞。

  笑歸笑,捂著嘴扭頭的一剎那,小林子簡直大跌眼睛。

  婉瑩竟然回頭了。

  小林子想要拖延一會兒也來不及了。

  婉瑩已經穿過長長的回廊,拐進紫宸殿的廊下。

  說時遲那時快,小林子想要上前拖延住婉瑩。

  只可惜,殿內的動靜太大。

  婉瑩聽見了。

  小林子已經快步跑向婉瑩,就在婉瑩面前六尺不到的地方,兩個人都想被雷劈中了一樣。

  僵住了!

  這個雷正是從寢殿里傳來的嬉笑聲。

  那是婉瑩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

  “陛下……臣妾……”珍貴嬪一聲扭曲的呼喊之后,乘風而去,飛上了九霄云外。

  婉瑩如同遭受了天打雷劈,形容枯槁地定在原地。

  小林子想安慰婉瑩,腦子里正在飛速地組織著勸慰的說辭。

  婉瑩絕望了,她轉身離開。

  再也沒有半點留戀。

  婉瑩沒有直接回到問仙宮,而是再再次當著烈日,跑到紫宸殿大臣們辦公的文輔閣。

  把門的侍衛們見一個狼狽憔悴的女人闖進來,毫無留情地將婉瑩趕了出來。

  婉瑩趴在地上,大聲地沖著里面大喊:“張大人,我是師婉瑩,請你出來見我一面。”

  盛夏的正午,所有人都在午睡,所以也是十分安靜。

  張太傅正坐在書案前打盹兒,懵懵懂懂中聽見有人呼喊自己的姓名,還以為是做夢。

  婉瑩再次喊了幾聲,張太傅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從文輔閣里跑出來,慌慌張張地推開侍衛們,一看真的是婉瑩。

  沖著侍衛們大喊:“都眼瞎了嗎?這是太子的生母!”

  侍衛們哪里知道?太子的生母怎么能落魄得連宮女都不如?

  張太傅將婉瑩從地上攙扶起來,婉瑩推開搖頭決絕道:“張大人,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兒。”

  婉瑩一邊說,兩至膝蓋重重地跪在地上。

  張太傅知道婉瑩肯定是有了天大的事兒,否則也不會絕望到來找自己幫忙。

  他一邊試圖將婉瑩拉起,一邊嚴厲地驅散了觀望的侍衛們。

  婉瑩跪在地上,固辭不起,說道:“大人,你答應了,我才能起身。”

  “只要我張敬亭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看著張太傅同意,婉瑩跪著說道:“我的運數已盡,恐怕再也不能照拂太子和成兒,我別無心愿,只求大人能全力護著我的兩個孩子。”

  張敬亭看著婉瑩,想說些什么,終于也只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婉瑩了卻了心中的大事,縱然一萬個不放心,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她給張太傅磕了一個頭,不等張太傅攙扶,自己起身,迅速消失在張太傅的視線里。

  張太傅見婉瑩落魄至此,心里多少有些惻隱。

  想當年,他見皇上獨寵婉瑩的時候,也曾上書勸諫皇帝要吸取唐玄宗的教訓。

  前車之鑒,后轍之覆。

  卻不曾想,婉瑩也能落魄至此。

  師家不是楊家,師婉瑩不是楊玉環。

  張太傅為自己曾經的行為感到后悔,在內心里對婉瑩生出了深深的抱歉。

  婉瑩獨自回到問仙宮的時候,曹公公搬了一把躺椅,躺在宮門口的過道下面。

  見了婉瑩過來,也不起身,明明睜開眼睛,卻又閉上,傲嬌地說道:“皇上怎么說?”

  婉瑩懶得理會這些得志小人。

  直接從曹公公的身邊越過。

  “站住,沒規矩!”

  婉瑩憤怒地轉身,惡狠狠地盯著曹公公。

  曹公公從躺椅上彈起來,也用兇神惡煞的目光盯著婉瑩,“見了咱家為何不行禮問安?”

  婉瑩簡直是大開眼界,自己是皇帝的后妃,有什么道理跟一個奴才行禮問安?

  “跪下,磕頭!”

  婉瑩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曹公公沖著身邊的狗腿子們喊道:“她已經不是皇貴妃了,教教她宮中的道理和規矩。”

  幾個小太監,分工明確,有的按著婉瑩,有的踢婉瑩的腿窩。

  這大約是婉瑩畢生最最屈辱的一刻了。

  沒有辦法!虎到平陽被犬欺,龍臥沙灘遭蝦戲。

  婉瑩人倒,心不倒。

  小太監松開的那一刻,她立刻從地上彈起來,往里走。

  “回來!里面已經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了。”

  “我要那我的東西。”

  曹公公冷笑一聲,回絕道:“你是庶人,里面沒有一樣是你的。”

  婉瑩也無心跟流氓糾葛,只說道:“蕓娘呢?我們要一起走!”

  曹公公大笑連連,說道:“已經被我們攆出去了,估計這會兒也該走到永巷了吧?”

  “太子和成郡王呢?”

  “太子咱家已經派人送到東宮了,孟貴嬪方才也親自過來,把成郡王接走了!”

  既然這樣,問仙宮里再也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了。

  婉瑩痛快地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自己住了幾度春秋的地方。

  荒涼的永巷里,最最破舊的一件廂房里,蕓娘正在艱難地挪動著梯子,想要用破布扯掉上面的蛛網。

  破爛不堪的桌子上,幾乎一指厚的灰塵,冠冕堂皇地躺在上面。

  “蕓娘,我來!”

  婉瑩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后,害怕驚嚇到蕓娘,用了極低的音調說道。

  如此,蕓娘還是被驚嚇得差點從梯子上跌落。

  若不是婉瑩站在下面,穩穩地接住了蕓娘,蕓娘必定跌在地上。

  蕓娘也是多番受驚,總是恍恍惚惚。

  “娘娘,你回來了。”

  “我再也不是什么娘娘了。叫我婉瑩吧!”

  蕓娘曉得這句話中的絕望和傷心。摟著婉瑩說道:“不叫就不叫吧!你是我養大的千金小姐,你在蕓娘心里,永遠都是師府里最最金貴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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