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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如愿以償

  老夫人被眾星捧月一般,涌至月亮門前。

  連婆子愕然起身,瞠目結舌:“老夫人?”

  老夫人看一眼滿地的瓜子皮,擺放在月亮門正當中的杌子,冷冷地說了一聲:“滾!”

  連婆子不敢多言,立即有眼力地搬起杌子,讓至一旁。

  老夫人望著院中正抱頭垂淚的姐妹二人,以及寒酸的衣著頭飾,心里就是一聲冷哼。

  青橘拽拽安生衣角,低聲道:“小姐,老夫人來了。”

  姐妹二人慌忙擦干凈眼淚,上前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喚一聲“我的兒”,上前一手一個就將兩人攙扶起來。

  二人低垂著頭,仍舊通紅著眼圈,滿是委屈。

  老夫人開門見山,滿臉凝重地對著安然問道:“安然,祖母問你,如今孟家的花轎就在府外,你可愿意嫁到孟家?”

  安然挺直了脊梁,聲音堅定,但因為激動仍舊有些泠泠輕顫:“孟家是阿娘在世的時候為孫女定下的親事,父母之命,若有媒妁之言,孫女愿嫁。”

  那跟過來的孟家媒人提前得了關小爺的叮囑,從老夫人身后站出來,眉開眼笑:“新嫁娘庚帖在此,我就是媒人。”

  遂展開來遞給老夫人看,老夫人只瞄了一眼,便笑著道:“正是我家然姐兒的生辰八字不假。”

  媒婆一拍大腿:“這就叫天作之合,原來適才只是婆子我糊涂,走錯了院門,擺了個烏龍。也難怪人家三姑娘不嫁。”

  一句巧語化解了兩方尷尬,老夫人頓時就眉眼飛揚起來,歡天喜地地吩咐安然:“如此便好,丫頭,快些梳洗一番,吉時已到,花轎已經等得急了!”

  周邊堂嫂們捧趣,歡天喜地地簇擁著安然進屋梳妝。

  這妝容好打扮,胭脂水粉都有現成的,耳珰花簪湊湊也就齊全了,只是鳳冠霞帔可沒地兒著落。總不能讓新嫁娘穿著一身便服上轎。

  就有人出主意,差人去向薛氏討要夏紫蕪那一身現成的鳳冠霞帔。

  安生知道薛氏損人不利己的脾性,哪里那樣容易?可別再從中使壞。她沖著老夫人自告奮勇道:“祖母,我娘舅家的綢緞莊就在附近,他那里有現成的鳳冠霞帔,雖然并不名貴,但是勉強可以應急,讓車夫王伯跑一趟,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個主意,遂頷首應允了。安生立即顛兒顛兒地跑出去,尋到老王頭一番交頭接耳,老王頭果真用了盞茶的功夫便回來了,車里還坐著安生的娘舅秦懷遠。

  秦懷遠一身風塵仆仆,今日剛從外地趕回來,一進家門便聽聞了此事,正要登門問個究竟,遇到了心急火燎的老王頭,二話不說,跟著一并過來了。

  他因為經常在外奔波,被太陽曬得黢黑,身子卻是瘦弱單薄,長衫掛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撐在竹竿上一般,人雖然實誠,但是常年做生意,磨礪得也是精明的。

  他一個外男,進入后宅不太合規矩,候在門口,托付老王頭向著安生回稟了。安生頓時大喜過望,瞅著眾人圍攏了安然梳妝穿戴,出來尋娘舅說話。

  秦懷遠遠遠地見安生急匆匆地跑過來,偌大一個漢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安生卻是甜甜一笑:“多虧了舅舅回來了,一直在擔心王伯再撲空呢。”

  秦懷遠伸出大手揉揉安生的頭頂,心里五味雜陳:“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舅舅卻沒在跟前,也使不上勁兒,真真是委屈了你們了。”

  安生一本正經地搖頭:”正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請舅舅幫襯呢,所以才讓王伯心急火燎地將舅舅一并接過來。”

  “什么事情?”秦懷遠疑惑地問:“只要是舅舅能辦到的,你盡管放心就是。”

  安生四處掃望一眼,壓低聲音對秦懷遠將孟經綸假借骨折退親一事簡單說了:“一會兒花轎到了孟家,孟經綸定然是要出來拜堂的,到時候怕是就露餡了。安生想請舅舅送親,顧全大局,盡量拖延其他送親的人回府向薛氏通風報信,尤其是提防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薛釗在跟前鬧事攪局。”

  秦懷遠絲毫不以為意:“如今這親事已經鐵板釘釘了,是那薛氏自己不愿意讓女兒嫁人的,難不成還能反悔不成?”

  安生心里一聲苦笑,外人都不了解薛氏的破落戶作風,她若是得知自己上了當,即便夏紫蕪嫁不成,她也絕對不會讓姐姐與孟經綸消停拜堂洞房花燭的。

  “也是怕節外生枝,那樣可就麻煩了。”

  秦懷遠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此事便包在舅舅身上,你放心就是。”

  安生不敢耽擱,扭身回了內宅,安然已經打扮一新,鳳冠霞帔,粉面桃腮,明眸皓齒,一個滿是羞澀的笑能將人心都暖得春水蕩漾。

  薛氏與夏員外相跟著過來,薛氏雖然滿心不甘,但是老夫人就鎮守在這里,她哪里還敢明目張膽地作妖,只能假惺惺地叮囑幾句,自己也覺得尷尬,在眾人略帶譏諷的眼光里閉了嘴。

  媒婆催著上花轎,安然摟住安生便哭得梨花帶雨,沖淡了脂粉,依依不舍。

  都說長姐如母,一點也不假。安生又是個愣頭青的性子,親生阿娘撒手人寰之后,安生沒少惹禍,每一次都是夏安然拼命地護著,竹棍板子沒少替安生挨。

  安生也是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催促姐姐莫耽擱了吉時。

  沈氏親手給安然蓋上了龍鳳呈祥的紅蓋巾。安生一把拽過青橘:“祖母,這丫頭一直是貼身伺候姐姐的,平日里使喚習慣了,就讓她陪嫁過去吧,過去人生地不熟的,好歹有個娘家人照應。”

  陪嫁丫頭,這是大戶人家嫁女的規矩,老夫人自然一口應承下來,喚薛氏拿過青橘的賣身契約,交給安然。

  青橘在府里處處受氣,是樂得離開夏府的,上前攙扶了安然,扭頭又看看安生,也是依依不舍:“二小姐,以后青橘就不能伺候您了,您自己好生保重。”

  安生老氣橫秋地叮囑青橘:“好生打點好姐姐日常起居,寒涼添衣,饑渴奉茶。尤其是貴重的陪嫁物件,金銀細軟要多操心,切不可像如今這般馬虎,那要緊的玉鐲子都胡亂擱置。”

  青橘略帶哽咽地點點頭:“青橘一一記下了,定然幫大小姐打理好嫁妝。”

  安生與青橘狀似無意間的一句話無異于又是提醒了老夫人:“倒是現成的嫁妝,不用臨時忙慌。新人上轎,嫁妝先行,嫁妝趕緊出門。”

  老夫人一句話,薛氏可立即急眼了,夏紫蕪的嫁妝,她置辦得頗費心思,也舍得銀子流水一樣地花出去。若是被夏安然給霸占了,那就是剜她的心頭肉啊!

  她立即就伸手攔住了:“娘,那可是紫蕪的嫁妝,安然怎么能用呢?”

  老夫人一聲冷笑:“紫蕪是你女兒,這安然就不是了?怎么這嫁妝還能分出三六九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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