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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移花接木

  后來晚間休息之前,安生聽端午說,薛氏大發雷霆,就連夏紫蕪都遭了殃,被一通數落。再后來,兩人破口大罵,幾盡惡毒之言。

  不言而喻,被罵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肯定是她夏安生。

  安生睡了一夜好覺,第二天起床神清氣爽,精神格外抖擻。

  她昂首挺胸地出府,卻在大門口與薛釗不期而遇。

  薛釗沖著她陰冷一笑:“二姑娘這么早便走?”

  安生點點頭,知道他來府上定然是沒有好事,但是又懶得搭理他,應了一聲便擦肩而過。

  薛釗憤憤地“呸”了一聲:“還果真是將自己當做什么大人物了,好大的傲氣。”

  他不用門房通稟,徑直進了府里,向著薛氏的住處。

  薛氏夜里沒睡好,頭真的開始疼了,腦袋里像是鉆進了一群蜜蜂,吵嚷得心煩意亂。

  薛釗進了屋子,薛氏沒好氣地撩起眼皮,然后又重新合攏了:“大清早地就來湊熱鬧,又有什么事情?”

  薛釗“嘿嘿”一笑:“就知道姐姐此時定然憂心忡忡,這不趕緊過來給你排憂解難來了。”

  薛氏伸手揉揉太陽穴:“排憂解難?你出的餿主意哪一次不是弄巧成拙,偷雞不成蝕把米?若非是修良那孩子嘴快,泄露了機密,讓那丫頭片子心里有了提防,此事早就成了。”

  “這事也怪不得修良,還不是夏安生那丫頭太過于狡猾了,被她蒙混過去?”薛釗立即忙不迭地為自己兒子開脫,神秘兮兮地湊到近前:“這次給你帶來的,絕對是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薛氏立即來了興趣。

  薛釗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薛氏手里一直捻送的一串南紅佛珠:“哎呀,姐姐什么時候淘換來一串這樣的好東西?”

  薛氏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前個日子,剛被你討要過去一個帶冰種的翡翠扳指,你還不知福?這一百單八顆佛珠可是開了光的,我都盤了許久了,有靈性,斷然不會送你。”

  薛釗撇撇嘴:“姐姐對一個外人都比對親兄弟大方,可是我偏生還賤兮兮地一心為了姐姐著想。”

  “廢話少說,快些說正題,我這正一籌莫展呢。”薛氏連聲催促。

  薛釗興奮地咽一口唾沫:“就是關于此事的,昨夜里我就四處打聽了,安生那丫頭跟喻世子壓根就沒有什么交情,她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扯謊呢。”

  “啊?”薛氏驚詫地坐起身:“難不成文公公都看走眼了?”

  “看走眼倒是不至于,不過呢,這其中有點出入。那塊玉牌不過是喻世子賠付給她的醫藥費罷了。”

  “這是怎么說的?”

  薛釗遂得意地將自己打聽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與薛氏說了。

  薛氏有些將信將疑:“那丫頭雖然是大膽一些,但是什么時候有這樣的本事,竟然敢跟世子爺較真?莫不是又是謠傳吧?”

  “怎么會?”薛釗站起身來,言之鑿鑿:“此事我可是四處求證過的,那個丫頭就是安生不假。因為那婦人回來之后,一個勁兒地說自己好造化,竟然得到冷神醫的救助,還將安生也夸獎得神乎其神的。”

  “嘿,這丫頭,可真不能小覷了,竟然鬧騰出這樣大的動靜來。”薛氏恨聲咬牙:“那你還有機會與文公公解釋一聲不?這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嗎?”

  薛釗一臉凝重地搖頭:“在宮里當差的,都講究小心駛得萬年船,誰會因為吃個腥惹一身騷?文公公身邊想要巴結的人可多了去了,什么時候缺過女人?”

  薛氏懊惱地道:“那可如何是好?文公公惱羞成怒,看那意思是不打算善罷甘休。昨日里我可是好話說盡,這臉面都沒法要了。偏生安生那丫頭禍水東引,還攛掇他來府上相看紫蕪和紫纖。”

  薛釗總是比薛氏見識多一點:“此事你倒不用太過于憂慮,畢竟紫蕪他大伯好歹也是大理寺左少卿,他一個太監,敢招惹?不過是欺你一個婦道人家膽子小。”

  “可是那安生太可恨,竟然那般囂張,我不出這口惡氣,心氣難平!”

  薛氏一拳捶在一旁的炕桌之上,上面的茶盞叮鐺亂響。

  “一個小丫頭片子,你還治不了她?”薛釗冷哼一聲:“她娘當年那般厲害,還不是一樣折在咱們手里?”

  “這不是被她捉住了把柄了嗎?老太太那里總是要避諱一點。”薛氏“哼哼”地喘著粗氣,鼻孔張得老大。

  “這個倒是容易。”

  薛釗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股壞水冒上來:“教你一招移花接木,若是文公公果真來府上,你就這么辦......她還不是一樣乖乖地聽你的話,你讓她往東她哪里敢往西?她立即識相地去擺平了文公公,何須咱們自己殫精竭慮地出手。”

  “對啊,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薛氏恍然大悟:“這個主意絕對管用。只要我手里拿捏了她的軟肋,就不怕她會扎刺兒!等她晚間回來,我便好生地出出這口惡氣,堵在心口里,窩火死了。”

  薛釗心里一聲獰笑:“這么點小事,哪里用得著你出手?就交給紫蕪去做就可以了。萬一哪天鬧騰起來,就推脫說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一點玩笑,免得惹火上身。”

  薛氏頓時便眉開眼笑:“端午那個丫頭,我眼見著如今是被那安生收買,跟紫蕪不是一條心了。正好也讓她知道這背棄主子的厲害,讓府里其他人也知道,誰才是這府里的主子。”

  安生的小院里,端午正忙碌著給安生漿洗被單,手里的棒槌敲得聲聲沉悶。

  昨日里安生回來,并沒有隱瞞她白日之事,繪聲繪色地說與她知道,也好讓她心里有個提防。

  與安生越親近,越覺得夏紫蕪與薛氏手段陰狠,卑劣,看不在眼里,愈發與安生同仇敵愾。

  她如今是滿心期盼,安生能夠尋一戶好人家,逃離這夏家骯臟的大院,也將自己帶離這個火坑。

  院子外面有腳步聲,她詫異地扭過臉,是夏紫蕪與長菁。

  她雖然滿心不情愿,但是仍舊起身沖著夏紫蕪福身請安。

  夏紫蕪冷冷地瞥了一眼石板上的被單:“你倒是伺候得周到,以前在我身邊的時候,咋不見你這樣勤快呢?”

  端午知道夏紫蕪來此,多半都是來尋釁找茬的,不敢嘴硬:“以前有長菁姐姐在,處處打點得細致周到,自然用不著奴婢。”

  身后的長菁手里捧著一件胭脂紅的羅裙,鄙夷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端午如今是愈加地能言善辯了。”

  夏紫蕪沖著端午伸出手去,挑起她低垂的下頜:“小模樣也愈發俊俏水靈了,難怪表哥對她念念不忘。”

  “原本就是個騷蹄子,老是對著表少爺眉來眼去的不安份,如今另攀高枝,倒是會假清高了。”

  夏紫蕪意味深長地瞥了長菁一眼,然后松開手,沖著端午努努嘴:“把衣裳賞給她。”

  長菁得意地向前一步,抖開手里的羅裙:“喏,小姐賞你的。”

  端午抬眼看了那羅裙一眼,知道是夏紫蕪穿舊的衣裳,就是不解何意。

  “端午只是個奴才,哪里能穿這樣華貴的衣裳?奴婢不能收。”

  長菁“噗嗤”笑出聲來:“還真當自己是個香餑餑了?小姐賞你這衣裳,自然有賞你的用意。”

  端午訝然地抬頭,心里頓時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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