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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捕人藤蔓

  安生剛剛出了夏府的門,就被薛氏攔住了。

  “安生,你今日暫且就不要去藥廬了。”

  “為什么?”

  安生腳下一頓,有些驚詫。

  “昨日里中書省左丞相府上千金岳小姐差人給送上一份請柬,說要宴請你們姐妹三人一同去她們府上參加百花宴。母親已經應了下來。你今日就不要去藥廬了,我讓老王頭過去跟冷神醫知會一聲。你梳洗過后,直接與紫蕪紫纖二人同去。”

  “百花宴?”安生有些詫異:“如今已經隆冬,百花蕭瑟,哪里來的花可以賞?”

  夏紫蕪已經妝扮好,一身的珠光寶氣,環佩叮當地走過來,香氣襲人,十分明艷照人。

  她將安生的話聽在耳里,就是一聲輕嗤,酸丟丟地道:“就說這女孩子應當多出去走動,長長見識,否則出門目光短淺,是要被人笑話的。這大戶富貴人家都有自己的花窖,即便是在寒冬臘月里,府中也鮮花不短。更何況,這百花宴也不過只是個名頭,以物喻人罷了,暗指參加宴會的,都是這城中姹紫嫣紅的如花美眷。”

  安生并不想與她起什么口舌之爭,因此對于她話里的鄙薄之意不以為意:“我們與那什么岳小姐素昧平生,她為什么要請我們一同去?”

  “走動走動不就認識了?你可知道,岳小姐這一次可宴請了不少千金閨秀,幾乎包括了京中所有權貴。只要能有機會見到并結識她們,就能躋身進這京中的貴女圈子。”夏紫蕪一臉傲然地道。

  “喔,那祝愿三妹四妹玩得盡興,我就不去了。”

  安生扭身想走,被薛氏一把攔住了:“人家專程過來請你,你若是不去,豈不失禮?”

  安生微微一笑:“女兒孤陋寡聞,去了也是太寒酸,丟了咱夏府的顏面,不若就讓三妹與四妹同去,代我與那什么岳小姐道聲歉。”

  薛氏還想勸,安生已經繞過她,直接揚長而去,頭也不回。

  薛氏氣得呼呼直喘:“簡直就是反了天了。你看她如今目中無人,多么張狂!就連我的話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夏紫蕪冷哼一聲:“她不愿意去就不去唄,最近她已經夠張揚了,她若是去了,那宴會之上哪里會有我和紫纖的位置?怕是風頭都被奪了去了。”

  薛氏狠狠地“呸”了一聲:“不識好歹,不去也好,你跟紫纖兩人去了記得多結交,對你們二人定有益處。”

  言罷對著夏紫蕪一番打量,挑剔一二,又再三叮囑兩句。

  用過早膳之后,夏紫纖與夏紫蕪二人便帶上丫頭坐上馬車,迫不及待地直奔左丞相府。

  到了左丞相府上,遞上請柬,門房將二人掃視一遍,面色就有些古怪:“您二位就是夏家小姐?”

  夏紫蕪與夏紫纖二人對視一眼:“是的。”

  門房“喔“了一聲:“您稍等,我喚人帶您二位去見我家小姐。”

  言罷扭臉對著里面喊了一聲:“夏家小姐到。”

  話音一落,立即就有丫頭聞聲出來,沖著二人行了一個萬福:“我家小姐有請兩位花廳吃茶。”

  夏紫蕪與夏紫纖相跟著那個小丫頭身后走進丞相府,左右張望一眼,就覺得入目處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令人眼花繚亂,不愧是一品大員府上,比夏府不知道要奢華多少倍。

  一行人沿著抄手游廊一路迤邐而行,徑直進了后院。

  夏紫蕪不禁對著夏紫纖嗟嘆一聲:“這一個前院怕是就抵得上我家整個府宅,還不知道房間里是怎樣的闊綽。”

  夏紫纖偷偷拽拽她的衣角:“不要東張西望的,被人家府上看到了,只當做你我短淺,渾沒有個見識。”

  夏紫蕪絲毫不以為意:“難得這樣的機會,你若是不好生見識一眼,那才是真正的短淺。回頭跟別人說起來,只看到腳下這青石板,連人家屋檐都沒有抬臉看一眼,一樣被人家笑話你膽怯。”

  夏紫纖低低地嘆一口氣:“這又有什么好炫耀的,人家夏安生那是經常出入定國侯府的,咱們說起來,還是矮了人家一頭。你看,咱們滿懷欣喜地來了,人家都不屑于。”

  夏紫蕪一聲冷哼:“一會兒那岳小姐若是問起她來,你我便不要給她留情面,直說人家清高,不屑于這種宴會。”

  夏紫纖猶豫道:“這樣不太好吧?畢竟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

  夏紫蕪輕嗤一聲:“如今京中人只知道夏家有女名安生,誰人知道你我兩個?不壓壓她的風頭,你我怕是一直被她踩在腳下。”

  走在前面的小丫頭轉過身來,沖著二人笑笑:“兩位小姐,我家小姐的花廳到了,您二位先請進吃茶,我家小姐還在梳妝,一會兒就過來了。”

  將二人讓進屋里,迎面處暖意襲人,暗香盈動,入目一片姹紫嫣紅,花團錦簇。

  雖然已經是入冬時節,屋外百花蕭瑟,寒氣逼人,花廳里儼然仍舊是春意正眷,許多名貴的,說不上名字的花卉爭奇斗艷,開得正是妖嬈。

  長菁與知書被留在外間,二人入座,有人奉上香茗,便靜悄地退了下去。

  花廳里寂然無聲。

  夏紫蕪伸手摸摸身下油亮的根雕座椅,又看一眼旁邊的藤編垂花吊床,端起手邊白玉茶盞,淺酌一口茶,只覺得唇齒之間茶香繚繞,又滲透著一股極為清淡的花的甜香。

  “這有權有勢的人家就是不一般。以前到大伯府上,見夏安箏的吃穿用度,高我們一等,就已經覺得艷羨。如今相較之下,才覺得小巫見大巫。就連一個消遣的花廳,竟然都這樣匠心獨具,雖然看不出有多么名貴,但是花費定然也不菲。”

  夏紫纖也極是喜歡這些風雅之物,左右觀望,心生向往:“這里的蘭花全都是千金難尋的名貴品種,我自詡愛花,卻是聞所未聞。若是能有這樣一間好去處,用來撫琴讀書,才是真正佳境。”

  夏紫蕪索性站起身來,四處觀望,接連驚呼:“這花盆里放的,竟然不是鵝卵石,而是紅瑪瑙,也太過奢侈了吧。還有這個花盆,也并非尋常陶瓷,而是白玉雕琢而成。”

  夏紫纖微蹙眉頭:“休要大驚小怪的,安生地坐下來,若是人家岳小姐過來,看到你這般失禮,怕是要不高興。”

  夏紫蕪滿不在乎地道:“這花廳里原本就是供人賞玩的,她岳小姐將我們安排在這里,不就是為了顯擺闊氣嗎?”

  夏紫纖自己也覺得眼睛好像突然不夠用了一般,瞅瞅這個,看看那個,目不暇接。

  夏紫蕪又是一聲驚呼,拔高了聲調:“這么高的珊瑚,還是第一次見。”

  夏紫纖也循聲望過去,見花廳一角,擺放著一盆一人多高的珊瑚樹,猛然一眼望過去,第一感覺就是驚艷。

  這珊瑚乃是罕見的桃粉色,上面鑲嵌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清透的光暈映襯得珊瑚顏色愈加粉嫩,看不到珠光寶氣的艷俗,只覺得溫溫潤潤,好似內斂含蓄而又滿腹詩書的娉婷少女。

  這一眼,就令她也頓時愛不釋手,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觸。

  已經站到珊瑚近前的夏紫蕪心里卻不是這樣的想法。

  那珊瑚樹上的夜明珠直接灼傷了她的眼!

  夏家不過是尋常小門小戶,她更是自小在市井里面長大,何曾見識過這樣奢靡的生活?

  這里每一樣東西的存在都令她眼紅,也更加沸騰了她對于權勢的向往與渴望。

  若是能夠尋一戶這樣的權貴夫婿,什么情投意合,什么門當戶對,統統見鬼去吧!就算是讓自己屈居為妾,她也心甘情愿。

  身邊奴仆環繞,錦衣玉食,身上自帶著權門的耀目光環,令人仰視,一想起來都覺得熱血沸騰。

  她心里情不自禁就起了貪念。

  這么大一棵珊瑚樹,上面琳瑯滿目這么多的夜明珠,數不勝數,即便是少上幾顆,怕是也沒有人會覺察!

  這個念頭一起,便勢不可擋,在她心里逐漸膨脹。

  而她的手,也鬼使神差,伸到了珊瑚樹后面隱蔽的角落上去。

  那里有一顆比鴿子蛋還要大的夜明珠,一顆就可以價值千金。

  伸手撫摸上去,觸手溫潤,帶著暖意。指尖使力,那珠子輕而易舉便落進了夏紫蕪的手心里,然后悄悄地滑進袖口。

  她又再次盯上了另一顆淡綠色的珠子,伸手去摘。

  “啊!小心!”

  夏紫纖一聲驚呼,帶著驚駭,嚇了她一跳,驚慌地縮回手來。

  這時候就覺得腳腕猛然一緊,好像被什么禁錮住了一般,然后一股巨大的拖力拖著她踉踉蹌蹌地向后退。

  她低下頭,這才明白夏紫纖為何那般驚駭。

  因為,捆住自己腳腕的,不是繩索,而是一根藤蔓,綠色的藤蔓,就像一條游蛇一般,拖著她的腳向后游走。

  她大驚失色,慌忙彎下身來去拽。手一接觸到那藤蔓,不知道從哪里又伸過來一棵,蜿蜒著卷上了她的手腕。

  這令她愈加驚駭了,藤蔓如何會動,而且生了眼睛一般,竟然能將人手腳捆縛?

  見鬼了!

  她因為一時間驚駭,嗓子里竟然發不出聲音,而且很快就被那強有力的藤蔓拽倒了,倒在地上向著一側拖曳。

  一時間簪環零落,鬢歪釵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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