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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河豚中毒

  冷南弦疾步上前,翻看了孟靜嫻的眼瞼一眼:“快些進屋。”

  千舟忙不迭地上前開門打簾,關鶴天抱著孟靜嫻徑直進了屋,將她平放在診榻之上。

  冷南弦彎身診脈,又仔細查驗過她的口腔,眼瞼,頭也不抬地問:“她可是吃了什么東西?”

  關鶴天望向孟經綸,孟經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到丫頭稟報,才急急忙忙地趕過去,她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一時情急,也忘記詢問丫頭。”

  安生迫不及待地問:“她這是怎么了?”

  冷南弦眉頭緊蹙:“看起來好像是中毒,不似急癥,但是不知道她是吃了什么東西,或者是其他原因,不知對癥之方。”

  關鶴天略一沉吟:“我進去的時候,倒是聞著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魚腥。”

  孟經綸搖頭:“今日府上膳食并沒有魚。”

  冷南弦復又掰開孟靜嫻的檀口,略一沉吟:“安生,速去廚房尋蓖麻油或者香油來。”

  安生也不多嘴詢問,忙不迭地跑到廚房,輕車熟路,拿了一小罐芝麻香油過來。

  冷南弦掰著嘴,淡然吩咐一聲:“灌下去!”

  安生依言而行,多半罐香油淅淅瀝瀝地順著孟靜嫻的嘴,就倒了進去。

  孟經綸與關鶴天在一旁看著,不敢插言,等到安生直起身來,方才迫不及待地問道:“冷神醫,靜嫻這是怎么了?”

  冷南弦用帕子擦拭擦拭指尖,依舊蹙著眉頭:“好像是河豚中毒。”

  “河豚?”關鶴天有些詫異:“河豚肉極鮮極美,乃是難得佳肴,難不成也有毒?”

  冷南弦點頭:“河豚乃是魚中善怒者,魚籽,魚目以及血全都是劇毒,最傷肝臟,食之輕則心悶舌麻,重則腹脹而氣難舒,口開而聲不出,若久延則害人性命,非同小可。”

  孟經綸疑惑道:“這河豚冬日里可是稀罕物件,從何而來?小妹也不是不懂事的幼子,更不會獨自偷食。冷神醫,會不會搞錯了?”

  “單憑癥狀,我無法確定是否是河豚之毒,但是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乃是食物中毒。所以先喂食她一罐香油,用以催吐,若是能將腹中所食盡數嘔出,便能確定是何緣由。而且氣舒則能腹寬聲出,令妹或許就能醒來。”

  正說話間,躺在診榻之上的孟靜嫻眉頭緊蹙,露出不適之態。

  冷南弦吩咐安生:“將她身子翻過來,銀針刺激她的神經穴位,然后催吐。”

  安生不假思索地依言而行。

  孟靜嫻果真一歪身子,嘔出許多穢物。不僅痰盂里,就連身上也沾染了不少。

  冷南弦看一眼那些穢物,篤定地道:“毋庸置疑了,她就是誤服了河豚。千舟,去拿一粒解毒丹,然后煎一碗槐花濃湯來。”

  千舟立即領命轉身去了。

  孟經綸擔憂地問:“冷神醫,她沒有事情吧?”

  冷南弦緩緩搖頭:“暫時還不好說,看癥狀應當是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有沒有什么后遺癥便說不好。”

  孟經綸長吁短嘆,急得猶如熱鍋螞蟻。

  一會兒千舟拿來解毒丹,與煎好的槐花濃湯,安生給孟靜嫻喂服下去,眼見孟靜嫻逐漸氣順,面色也好了許多。

  冷南弦沖著孟經綸與關鶴天一抬手:“令妹應當馬上就要蘇醒了,兩位先請外面屋子就坐,這里多有不便。”

  兩人不懂,但是既然冷南弦已經下了逐客令,便不宜留在這里,相跟著冷南弦出了房間。

  三人出去屋子,安生用帕子幫孟靜嫻仔細清理穢物,見她雙目依舊緊閉,忍不住撇撇嘴,喋喋不休地圖一時痛快。

  “讓你嘴饞,什么都吃,活該你受這罪過。師父還好心,給你浪費了我們大半罐子香油,若是換成了我,直接去茅廁里取點金湯給你捏著鼻子灌下去,比這香油見效還要快一些。

  今日算你命大,若非是遇見了我師父,保你小命都沒有了。這若是傳揚出去,說孟家小姐自己貪吃,悶在屋子里吃獨食兒,簡直丟死個人了。”

  她重新洗了帕子,將孟靜嫻脖頸也仔細擦過,又忍不住輕哼一聲:“讓你仗著嘴巴厲害,老是欺負我姐姐,害得我姐姐郁郁寡歡,如今麻了舌頭不能說話了吧?最好是就此啞巴上幾日,我姐姐耳根子就清凈了。”

  她自顧說話解氣,卻沒有提防,孟靜嫻突然就睜開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安生嚇了一跳,“媽呀”叫了一聲,后退兩步方才站穩。

  孟靜嫻的眼珠子也跟著她動了動。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眼珠子還能動,不是詐尸啊?嚇死我了。”

  孟靜嫻就一直冷冷地盯著她:“你巴不得盼著我毒死了是不是?”

  安生點頭:“就是,像你這樣的禍害,活著也是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那你還救我干嘛?”

  安生不由就是一愣,這話哪里像是一個死里逃生的人說的話?自己倒像是救了一個一心求死而不能的人。

  她一手掐腰,指著孟靜嫻:“合著我救你還有錯了?就應該讓你被毒死,然后你哥你娘全都傷心死,你就得意心安了不是?”

  孟靜嫻冷冷一笑:“你想我死,你姐姐以后就得意了是不?我還偏偏就是不讓你如意,就是要讓你堵心。”

  “吆呵!”安生氣急反笑:“合著你是早就醒了,一直在那里裝昏迷呢。”

  “我要是不裝,怎么會知道你心思這樣歹毒?”

  安生得意地“嘿嘿”一笑:“我還就歹毒了,有本事你一會兒別求我。”

  “我求你?笑話!”孟靜嫻掙扎著從診榻上起身:“你以為你是誰?嘶......”

  安生愈加得意,居高臨下地看著孟靜嫻:“是不是肚子很痛,就像是有人在擰扯一般,所以很著急出恭啊?”

  孟靜嫻一手捂著肚子,臉都痛得抽搐著變了形:“茅廁在哪里?”

  安生抱著雙肩,幸災樂禍:“你以為以你現在的情況,你能自己去茅廁嗎?”

  孟靜嫻將牙咬得“咯吱咯吱”響:“茅廁在哪?快點,我快憋不住了!”

  安生依舊極為悠閑:“你一口氣喝了我家半罐子香油,能不想上茅廁嗎?你不想求我,你可以喊你哥哥或者關大哥進來幫你。不過,你現在身上還沒有完全恢復知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得住,若是不小心掉進茅廁里,也沒關系,這里面的金湯可是解海豚毒最好的良藥。”

  孟靜嫻嘴巴硬,性子也好強,自己掙扎著下地,想要出門尋茅廁。果真就像是安生所言,四肢仍舊有些麻木,壓根不怎么聽使喚,腳一著地,便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安生蹲在她的跟前,眨眨眼睛促狹地看著她:“不如你求求我啊?”

  “休想!”孟靜嫻氣得咬牙切齒,仍舊嘴硬。

  安生“嘿嘿”一笑:“不求就算了,一會兒若是實在憋不住,一褲子全都是......哎呀,面子可丟大發了。”

  孟靜嫻真的是又氣又惱,撲簌簌落下淚來:“誰用得著你救我了?你干脆讓我直接毒死了就清凈了。就連你也來欺負我......”

  這一番哭哭啼啼,令安生頓時就慌了神。

  她原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過是想嘴上討個便宜,報上次唇槍舌戰結下的梁子而已。

  現在孟靜嫻這樣,頓時就心軟了。

  “你好歹比我還大呢,還這樣沒羞沒臊地耍賴,贏不了就哭。算我輸給你還不行?”

  認命地取過恭桶,里面提前鋪好了草灰。然后上前攙扶著孟靜嫻,幫她解下腰帶,坐在恭桶之上。

  最初的時候,孟靜嫻尚且不領情,還掙扎了兩下,最后抵不過腹痛如絞,羞惱地閉上眼睛,認命了。

  她堂堂一個千金小姐,還真的沒有這樣丟人過。只覺得一張臉火燒火燎。

  “喂!”她喊安生:“今天這事情你能不能別告訴別人?”

  安生在一旁捏著鼻子,滿臉嫌棄:“那你以后也不準再欺負我姐姐。”

  “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姐姐了?”孟靜嫻明顯還是有點心虛。

  安生輕哼一聲:“上次去你家看得清清楚楚,你分明就是經常對我姐姐冷嘲熱諷的吧?欺負我姐姐脾氣好,從來不跟你計較。”

  孟靜嫻被駁斥得無話可說,哼哼兩聲:“還不是你家那個什么夏紫蕪太惡心。”

  這一句話,安生倒是認同。“哎呀,你終于倒是說了一句人話。那夏紫蕪本來就不是東西。可是夏紫蕪是夏紫蕪,我姐姐是我姐姐,你們將這個禍害留在府里,最吃虧的還是我姐姐,你們不管不顧也就罷了,還跟著她一起誤會我姐姐,你也更不應該將氣撒在我姐姐身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孟靜嫻有求于人家,不情愿地道:“我娘都已經說教過我了,以后我都不會再多一句嘴。”

  安生這才開恩,從一旁取了手紙遞給孟靜嫻。攙扶著她起來,顫顫巍巍地穿好衣服。孟靜嫻一張臉,已經赤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躺好啊。我可要開門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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