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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薛氏毒發

  安生不滿地道:“你如今說出話來,如何跟孟夫人教訓靜嫻時候一個腔調?”

  “姐姐自然是為了你好。”安然苦口婆心地道:“正好如今孟家得勢,趁著經綸他父親在朝堂上還有一點威望與關系,可以舉薦他謀個差事,日后也好養家糊口。否則,在父親面前,他拿什么與喻世子爭?”

  安生黯然地嘆口氣:“他一直把我當做孩子來看,又不待見我,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罷了。人家又不稀罕。”

  安然伸手杵杵她的額頭,抿唇一笑:“你呀,是當局者迷,我看冷神醫,對你可是用情不淺。”

  安生仰起臉:“真的嗎?”

  安然正待要說,外間又有下人進來通報,說是酒席已經準備妥當,請兩人到前廳里坐。

  安然的話被打斷,就咽了回去:“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姐姐都支持你的決定。你與姐姐不一樣,你自己獨立有主見,相信嫁給誰都會幸福。”

  安生不好意思地點頭,心里一片釋然。

  長姐如母,安然在她的心里,就是猶如慈母一樣的存在。她最是在乎姐姐的看法,今天,她能夠改變主意,不再十分反對,并且愿意遵從自己的意愿,安生便頓時如釋重負。

  孟經綸高中,夏員外那里同樣與有榮焉,興奮了許多日。

  而夏紫蕪聽聞這一消息,更是悔不當初,在府上著實鬧騰了兩日。

  她將這一切全都歸咎于薛釗與薛氏,罵完了薛釗,又恨起安生安然。

  而薛氏不勝其煩,心情也一日比一日煩躁,低落。

  而她又不敢招惹夏紫蕪,怕她經此驟變,萬一再想不開,自己說得重了,尋死覓活。

  她一遍又一遍地嘮叨:“真是上一輩子欠了你的,這一輩子來還。”

  細說起來,還真的是自己虧欠了夏紫蕪。若非是一時間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想要算計夏安生,自己女兒也不會落得這樣田地。

  她罵完了,解了氣,心里又剩下滿腹的愧疚,嗚嗚咽咽地哭。

  夏府里每天都是這樣烏煙瘴氣,片刻沒有個安生。

  夏員外也不愿意回府,經常在外面吃酒應酬,回來面對薛氏,便滿心煩亂。

  安生這一日回府,就聽到薛氏的院子里又是雞飛狗跳地折騰。

  夏員外氣惱地不停數落:“也不知道你每日里在家,究竟操的什么心?家宅不寧也就罷了,事情已然出了,我不再埋怨你。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你心思都用在哪里了?天天丟三落四,跟丟了魂兒似的。”

  薛氏焦急地解釋,帶著內疚:“昨日里明明再三地提醒過自己的,可是誰知道,一轉身的功夫就忘在腦后面了。”

  “那賬簿呢?你放在哪里了?”

  薛氏理虧,不敢發火:“我明明記得是塞在枕頭下面了。”

  安生心里不由就是一動,走到院子跟前,問守在外面的婆子:“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府里下人如今對于安生,都頗為敬重,不敢小覷。聽到安生發問,婆子一五一十道:“昨日里戶部有要緊的事情,過來府上傳話。老爺不在,是夫人接待的。誰知道一轉身,就將這事情忘了轉告老爺了。今天耽誤了朝事,老爺正大發雷霆呢。”

  “那賬簿是怎么回事?”

  “是咱們莊子上的賬簿,管事交給夫人,讓她核對的,忘記放在哪里了。現在正四處翻找,找不到蹤影。”

  安生不過是略一沉吟:“母親如何這樣粗心大意?”

  “這一陣子一直都是這樣,丟三落四的。夫人以前記性頗好,府里收支一分一厘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最近,接連忘事。那賬簿即便拿在手里,看上半晌,也一直走神,什么也記不住。”婆子邀功一般,在安生跟前絮絮叨叨。

  安生心里一陣冷笑,知道是忘魂散已經逐漸起了功效:“就是喜歡失神是么?”

  “也不僅僅如此,忘性也大。就拿給三小姐置辦嫁妝來說,光那面盆就買了三次,總是忘。每日里東西放在哪里,要讓我們尋上七八遍。”

  話還沒有說完,屋子里夏員外又怒氣沖沖地斥責:“你呆愣著做什么?還不快些把賬簿找出來,管事還等著呢。”

  管事訕訕地勸說:“我不著急的,不著急的。”

  一陣噼里啪啦翻騰的聲音,薛氏還在自言自語:“昨日里從衙門回來的時候還看過,能丟在哪里呢?”

  然后是夏員外按捺不住的火氣:“又去牢里探望薛釗去了是不是?他那種人就應當多吃些苦頭方才知道悔改。住在里面不招是惹非,我們也相跟著清凈。”

  薛氏終于忍不住反駁:“感情那不是你的兄弟是不是?修良已然沒了,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恨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本事,也沒有錢財將他保贖出來,心里愧疚得猶如刀割一般。你不愿意幫忙疏通便罷了,我去看一眼都不行么?”

  “啪”有東西落地的聲音,夏員外氣急敗壞:“跟你說了多少遍,他薛釗將我們夏家害得這樣慘,我是不可能將他保出來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提此事。更不要將那白花花的銀子丟到他的身上。”

  門“咣當”一聲響,夏員外氣哼哼地從屋子里走出來,見到安生只蹙了蹙眉,也沒有說話。顯然正是氣頭上。

  安生不過是略一思忖,緊走兩步趕上去,低聲叫了一聲:“爹!”

  夏員外扭過臉來,不耐煩地問:“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安生猶豫著道:“父親正氣惱,女兒不該多嘴的,可是又擔心拖延下去不好。適才婆子已經跟女兒說了,說母親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是嗎?”

  夏員外點頭:“跟魔怔了似的,就連吃飯的時候,那飯碗里明明已經吃得干干凈凈的了,還手下不停,一直往嘴里扒拉,這不是丟了魂兒是什么?”

  安生鄭重其事地搖頭:“母親怕不是因為紫蕪的事情,心里受了打擊,所以痰迷了心竅吧?”

  夏員外一愕:“你這是什么意思?”

  “三妹一向是母親的心尖寶貝,對她寄予了厚望,如今冷不丁地被打落深淵,心里有巨大的反差。再加上三妹也受了刺激,經常與母親哭鬧。所以,母親怕是這精神上有什么問題吧?”

  夏員外斬釘截鐵地搖頭:“不可能,你母親說話做事還是有條不紊的,與正常人無異,怎么可能有問題?”

  安生略微思慮一下說法,委婉地道:“這腦子里出了問題,并不僅僅是指思想混亂,前言不搭后語,言行偏激,還有一種病癥,就是記性逐漸退化,反應遲鈍,等等。”

  夏員外這才真正聽到心里去:“你所說的,不就是說老人們那種癡傻?”

  安生頷首:“最開始癥狀不明顯,就像母親這般,無關緊要。可是久而久之,怕是就要變得嚴重起來。比如忘記以前的一些事情,還有,不認識我們,愈加糊涂。”

  “可你母親還不算老啊?”

  “最近府里事情這么多,許是累心的緣故。”

  夏員外略一沉吟:“你是學醫的,對于這方面比父親懂,你去給你母親看看,若果真是出了問題,要抓緊施治。”

  安生搖搖頭:“女兒醫術淺薄,更何況,三妹與母親一向對我有偏見。我若是主動提出此事,怕是要挨罵。父親便從府外請一個老大夫進府號脈,一探便知。”

  夏員外再三思忖,覺得安生言之有理,便轉身吩咐身邊長隨,依照安生所言,出府尋大夫去了。

  過了不多時,大夫便背著藥箱,跟隨在長隨身后進了府。

  夏員外并未明言,只說是自己身子不適,請了大夫進府,順便給薛氏請一個平安脈。

  老大夫上前,為薛氏仔細診斷過后,結合著夏員外提前講述的病癥,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貴夫人這些時日怕是受過什么刺激?”

  夏員外看了一旁候著的夏紫蕪一眼:“的確是。”

  “這就對了。貴夫人這明顯是腦失所養,痰迷心竅所致的衰退。”

  薛氏自己就情不自禁地唬了一跳:“什么意思?”

  老大夫手捻長須,一字一頓道:“這腦部衰退,最先的癥狀就是記性逐漸變差,遲鈍,不能像往常那般靈敏地計算與反應。而久而久之,便會愈加癡傻,猶如癡兒一般不能識物,生活不能自理。”

  他這一席話,正與薛氏癥狀相同,薛氏頓時就急了:“難怪最近一直忘事,原來竟是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老大夫緩緩搖頭:“諸多病癥,唯獨這類腦疾最為難醫。我也只能以益腎健腦、填髓增智為主,兼以健脾益氣、活血化瘀,希望能對夫人的病癥有所改善。”

  薛氏急得猶如熱鍋螞蟻一般,坐臥不寧:“我這般年歲,怎么可能會生這樣的病癥呢?莫不是危言聳聽?”

  “夫人怕是最近一直心有焦慮,肝火旺盛,使得病癥明顯起來。”

  薛氏瞅一眼夏紫蕪,分明帶著責怪:“這些時日的確是有些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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