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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喻世子的苦肉計

  安生在第二日心情才逐漸好轉起來,好像,睡了一覺,那些患得患失的惆悵便成了南柯一夢。

  有些東西,自己強求不來,又何必執著呢?不是自添煩惱嗎?

  想通了之后,安生仍舊是神清氣爽。睜開眼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沖著院子里正在練習五禽戲的鬼醫甜甜一笑:“師公早!”

  鬼醫扭過臉來,滿意地頷首:“今天這笑里含糖量不低,聽著舒坦。”

  安生甩甩胳膊,手腕上的手環上下滑動,有點涼。

  “師公,你早飯想吃什么?安生給你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鬼醫瞥一眼她手腕上的寶貝,笑著調侃。

  千舟從前院里進來,接過話音:“等時日久了,師公你就習慣了。安生姑娘有兩手絕招,一招是妙手生香,做得一手好飯食;另一手,就是這拍馬屁的功夫爐火純青。想當初,她就是憑借這兩招將我從公子身邊擠兌走,順利取而代之的。”

  鬼醫一愕,然后朗聲大笑。

  安生兇巴巴地瞪著千舟:“我知道這是你最為眼氣我的兩個地方。”

  千舟一本正經地搖頭:“非也非也,我最為眼氣你的地方,那是你是個女孩子。若是我也是個女的,比你捷足先登,在公子跟前撒撒嬌,發發嗔,哪里還有你說話的份兒?”

  安生瞬間惱羞成怒,左右掃望,看到一旁掛著幾個曬干的葫蘆,揪下來一個,就要撲打。

  千舟像一只猴子一樣,靈敏地跳開了,大驚小怪:“那葫蘆可是我曬干了留著給師公沽酒的,打壞了你賠。”

  “還說我?你不是一樣拍師公的馬屁!”安生反唇相譏。

  千舟模仿她嬌嗔的小女兒情態,扭扭捏捏地道:“還說我?你不是一樣拍師公的馬屁!”

  安生追不上他,氣咻咻地頓住腳步:“臭千舟,千萬別讓我追上你,否則我一定給你畫花了臉,穿上花裙子,讓你真的如愿,做一個女娃子。”

  千舟扮個鬼臉:“我好害怕。”

  鬼醫一本正經地清清嗓子:“你的確是應當覺得害怕,否則有朝一日,她搖身一變,換了身份,某些人可要遭殃了。”

  千舟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他話里的含義,沖著安生“嘿嘿”地干笑兩聲:“提前說好,打也行,罵也行,可是唯獨不可以記仇的。”

  鬼醫做和事佬:“丫頭,我可餓了。”

  安生立即換做了笑臉:“您想吃什么?”

  “你會做什么?”

  安生還未開口,千舟便搶先道:“安生姑娘做的小面好吃。”

  安生余怒未消:“分明是你饞嘴想要吃吧?”

  “適才我從廚房那里過來,馮嫂正在搟面呢,說送客餃子接風面,昨日里師公回來,沒顧上吃面,今日早起補上。”

  既然有現成的面條,安生自然樂得偷懶。而且這個時辰了,再折騰其他的,也來不及,一口應承下,到前面廚房里,凈了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跟馮嫂將小面端了出來。

  小面的味道濃,整個院子里都是藤椒油香麻的氣味。

  面碗里,面條白如雪,辣子紅如火,青菜青翠欲滴,點綴著芽菜肉末花生碎,令人一看便滿口生津。

  鬼醫踏遍長安千山萬水,吃過各地美食,見識也多,但是品嘗之下,仍舊是贊不絕口。

  安生諂媚一笑:“合口不?”

  鬼醫一邊吸溜一邊點頭。

  “那以后安生天天做給師公吃。”

  鬼醫頭也不抬:“無利不起早,什么條件,說吧?”

  安生裝模作樣:“您是我師公,孝敬您是應當的。”

  一旁被冷落了的冷南弦輕咳一聲:“所以你師公教授你一點本領也是應當的,是不是?”

  被一言道破心事,安生訕笑兩聲:“這師門傳承不就是為了發揚光大嗎?徒兒只是不忍心看著師公這一身的好本事再生生被師父摒棄了。”

  千舟偷著笑:“安生姑娘這見風使舵也太快了點,師公一來,就把我家公子給丟到一邊去了。”

  鬼醫吃完一碗面,心滿意足地抹抹嘴:“你給師公做一樣美食,師公就傳授你一樣本領。你若是天天這樣勤快,師公絕對將你培養成百毒不侵而又渾身是毒的小毒醫。”

  安生頓時就興奮起來,諂媚著笑臉:“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話音剛落,藥廬外便有馬蹄聲由遠及近,猶如擂鼓,在藥廬門口戛然而止。

  藥廬里有訪客。

  千舟起身,打開院門,門外站著的人卻是識得,正是喻驚云跟前的錦衣侍衛。

  “請問安生姑娘在嗎?”侍衛彬彬有禮。

  千舟頓時就拉下臉來:“有什么事情?”

  侍衛抻著脖子往里看,一眼就看見了安生,揚聲道:“安生姑娘,安生姑娘!”

  安生見人家指名道姓地找自己,就起身上前:“你找我有事?”

  侍衛沖著安生一拱手:“安生姑娘,小的冒昧前來,向您討要一瓶刀瘡藥。”

  “刀瘡藥?”安生疑惑地問:“要刀瘡藥做什么?誰受傷了?”

  侍衛支支吾吾道:“世子爺不讓說。”

  “有什么不能說的?”安生繼續追問:“應該不會是你家世子爺吧?”

  侍衛為難地道:“正是。”

  “什么?”安生一驚:“他怎么了?昨日里不是還生龍活虎,好端端的嗎?”

  侍衛正色道:“前一陣子,我家世子爺因為那謠言一事,使得皇上龍顏大怒,責令他在西山大營里練兵,沒有旨意暫時不得回京。可是,昨日里,我家世子爺聽聞您出了事情,立即不顧我們的勸阻,打馬進京,前來營救您。”

  安生頓時怫然大驚:“什么?這可是違抗圣旨,乃是殺頭大罪!”

  “正是如此,還好皇上向來仁慈,顧念世子爺的功勞,又有許多朝臣求情,這才免去了殺頭之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世子爺被打了五十軍棍,皮開肉綻,立即便暈死過去了。”

  安生的一顆心頓時便提了起來。五十軍棍,可不是一般的懲罰。若是打得狠了,小命都保不住。就算喻驚云是鐵鑄的身子,那也承受不住。

  即便是沒有傷筋動骨,傷口若是處置不得當,那也會引起燒熱潰爛等,苦不堪言。

  “可找大夫看過?他怎么樣?”安生焦灼地詢問。

  “昨日夜里倒是醒過來了,只是叮囑不讓驚動您。結果晨起就開始有些燒熱。小的迫不得已,偷偷過來向安生姑娘求一些金瘡藥。”

  安生氣惱地輕哼一聲:“這樣大的事情,還想瞞著我不成?他如今在哪里?我去看他。”

  侍衛慌亂地擺手:“不行啊,若是讓世子爺知道,小的擅做主張,竟然告訴了你,他一定會怪罪小的。”

  “我不說就是了。”

  侍衛支支吾吾地回道:“侯府養傷呢。”

  一提起侯府,安生有些怵頭。

  不知道如何面對侯爺夫人。

  而且,喻驚云是為自己挨的板子。他可是整個侯府的心尖寶貝。老太君等人會不會為此遷怒自己?

  但是,喻驚云對自己有恩是難以抹殺的事實。如今他為了自己臥病在床,自己不過去探望一眼,委實薄情寡義。

  她輕嘆一口氣:“你先回去吧,我拿了藥馬上就去侯府。”

  侍衛歡喜地應了一聲,立即眉飛色舞,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安生轉過身,見冷南弦就站在自己身后:“師父,我......”

  “你想去探望喻驚云?”

  安生點頭。

  “他畢竟是為了你才違抗圣上旨意,于情于理都應當去。我陪你一起。”

  安生覺得心里頓時有了依仗,不再那般畏怯。兩人收拾了傷藥,上了門外馬車,徑直向著侯府而去。

  鬼醫坐在一旁,連連搖頭嘆氣。

  千舟好奇地問:“怎么了,師公?”

  鬼醫復又嘆氣:“這喻世子非但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相貌堂堂,儀表不凡,還對小丫頭這樣一往情深。我要是小丫頭啊,立馬跟著喻世子私奔了去做侯府世子妃,何苦留在藥廬里呢?”

  千舟不服氣:“你咋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我家公子也不差啊!”

  鬼醫嗤之以鼻:“他是不差,他有錢,富可敵國,安生知道嗎?”

  千舟搖頭:“公子從來沒有在安生姑娘跟前透露過。”

  “他老子有本事,安生也被蒙在鼓里吧?”

  千舟嘆口氣:“公子跟老爺一直鬧別扭,你是知道的,所以從來不曾在人跟前提起過。”

  “所以說啊,別人是巴不得炫耀,他是斂了鋒芒,外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個窮郎中。”

  “何止窮郎中啊,外人都說我家公子那是敗家子,所以窮得說不上媳婦。”

  鬼醫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誰說的?”

  “很多人都這樣說啊,可憐安生姑娘每天還為公子精打細算,害怕他有朝一日吃不起飯呢。”

  鬼醫接連地唉聲嘆氣:“所以說啊,只要是腦子正常的姑娘家,都會明白,喻驚云才是良配。你看,喻驚云這小子哄小丫頭,這手段那是層出不窮。

  適才那侍衛分明就是喻驚云派來的,還美其名曰自作主張。多好的苦肉計,小丫頭過去了,還不感動得稀里嘩啦,立即恨不能以身相許啊?”

  千舟對此嗤之以鼻:“這算是什么手段?你若是見到喻世子為了追求安生姑娘所花費的那些心思,這都不值一提,小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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