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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激將法

  安生側過身子,面向冷南弦,只佯作未見。

  畫舫外水聲響動,是凌駱冰與四個舞姬乘坐小舟而來。

  有士兵搭上踏板,幾人徑直上了畫舫。

  凌世子向著四個舞姬招招手:“快些拜見你們的新主子。”

  四個鶯鶯燕燕徑直走到二人身邊,盈盈下拜,一張口鶯聲燕語。

  看來二皇子已然應下收了這四人。安生心里不由就是一聲冷哼,對于這二皇子愈加地看不起。男人果真都是好色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而凌駱冰上前便挽住了喻驚云的手臂,嬌嗔著問道:“驚云哥哥,駱冰跳得可好?”

  喻驚云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臂,頭也不抬:“好,自然是美妙絕倫。”

  “可你都不知道接駱冰回來。”

  她坐在喻驚云身邊,端起喻驚云手邊的茶水便一飲而盡。

  喻驚云淡然道:“你這不是回來了么?”

  凌世子無奈地搖搖頭:“我這未來妹夫哪里都好,就是不解風情,好像一塊木頭一般。”

  喻驚云面對著凌世子這樣的稱呼,卻仍舊并不辯解。

  安生微有詫異,忍不住看了喻驚云一眼。

  冷南弦微微一笑,抬起手中酒杯:“看來今日冷某要恭喜喻世子了。”

  喻驚云微微勾唇一聲冷笑。

  凌駱冰一臉嬌羞,勾著頭:“謝謝冷神醫。”

  冷南弦自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祝喻世子和駱冰郡主琴瑟和鳴,白首到老。”

  喻驚云的臉色愈加陰沉,烏云密布,似乎要滴出水來,咬著牙根,勉強擠出幾個字:“謝了。”

  冷南弦笑得愈加燦爛:“喻世子與駱冰郡主什么時候大婚,可一定要提前通知我與安生一聲,我們也好提前備好大禮前去祝賀。”

  安生微微有點驚訝,冷南弦可素來不是喜歡多嘴之人,更不喜歡說風涼話,適才他還沉默寡言,看起來隱有怒氣,如何一轉身便云開霧散,貧起嘴來了?

  喻驚云的聲音愈加冷:“不必!”

  “喻世子何須客氣?你與駱冰郡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今日終于修成正果,可謂可喜可賀。安生定然也極是開心,是不是?”

  安生仍舊還沒有反應過來冷南弦這是何意,只傻乎乎地跟著點點頭:“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應當恭賀。”

  喻驚云“噌”地站起身來,一把就扯住了安生的手腕,將她從座位之上拽起身來,咄咄逼人地問:“你說的可是心里話?”

  他的眸子里一片晦澀,安生一時間又有點懵了,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凌駱冰怯生生地拽拽喻驚云的衣角:“驚云哥哥。”

  喻驚云對她完全置之不理,只是雙目灼灼地緊盯著安生:“你是真的愿意,看著我娶別的女人?”

  安生慌亂地掙扎,冷南弦也立即起身,上前將安生直接護在懷里:“喻世子,請你放開小徒。你娶不娶別人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這樣激動又是何意?”

  “我若是不放呢?”喻驚云怒目而視:“何必明知故問。”

  一旁二皇子看得更是莫名其妙,趕緊好言勸解:“有話大家坐下平心靜氣地說,不要傷了和氣。”

  凌世子一聲輕咳:“驚云,看在我和駱冰的面子!”

  這話一語雙關,在場眾人都不解其意,只有喻驚云自己心知肚明,緩緩地松開了緊握著安生的手。

  安生手腕上已然有幾個醒目的手指印記。

  冷南弦抿抿唇:“我帶你回去擦藥。”

  言罷沖著二皇子一拱手:“多謝二皇子今日的款待,小徒身子不適,便先行回府了。改日再設宴為二皇子踐行。”

  二皇子也一直覺得席間氣氛怪異,冷南弦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因此并不挽留,只是客套幾句。

  正好有小舟還跟隨在畫舫旁側,冷南弦帶著安生直接上了小舟,在眾人注目之下,先行回了。

  待到小舟停靠岸邊,兩人上了馬車,離開南湖。冷南弦從藥箱里拿出化瘀的藥膏,看一眼安生的手腕。

  “疼不疼?”

  安生搖搖頭,忍不住疑惑地問:“師父明明知道那喻驚云就是一個炮仗,干嘛還要故意招惹他?”

  冷南弦指尖如玉,將藥膏暈染開,緩慢地輕揉:“自然是為了揭穿他們之間的好戲。”

  “什么好戲?”安生如墜云里霧里。

  “喻驚云平日里并不會這樣放縱凌駱冰,甚至于這一段時間對待她的態度也極其冷淡,甚至于厭惡。今日卻放任凌駱冰在他跟前撒嬌賣癡,對于凌世子有意的誤導也并不辯解,你應當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吧?”

  “難道不是他接受了凌駱冰嗎?”

  冷南弦緩緩搖頭,作了否定:“自然不是。”

  安生不過是略一思忖,疑惑地自言自語:“喻驚云與凌駱冰之間的關系我們都是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他們這般做戲,自然就是給二皇子看的。”

  她頓時恍然大悟:“前幾日里你曾說,現如今皇室里唯一年歲合適,能夠和親的,也就只有凌駱冰了。難不成是陵王府有危機感,未雨綢繆,請喻驚云幫忙,假意應下與凌駱冰的婚事,做戲給二皇子看?

  定國侯府乃是西涼人最為忌憚的,二皇子因為喻驚云的緣故,即便皇上提出讓凌駱冰和親,二皇子也斷然不敢答應。難怪適才喻驚云曾經說起一句話,說他要轉身就走,凌駱冰的忙他也不幫了。”

  冷南弦放下藥膏,這才抬起頭來:“你還不算是太笨,孺子可教。”

  “那這跟你故意激怒喻驚云有什么關系?”

  冷南弦輕哼一聲:“假如那凌世子沒有招惹你也就罷了,我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個熱鬧。可是他竟然有意引導二皇子,說你是適合和親的人選,那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你故意激怒喻驚云,讓他對我發火?”

  冷南弦瞥了她一眼:“那是發火嗎?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你的心思。凌駱冰只能靠邊站。那么二皇子自然就不敢招惹你了。他乃是西涼皇子,我怕我一人之力,萬一不能護你周全。”

  安生這才知道適才冷南弦的一片苦心。

  一場宴席,卻風云詭譎,這般復雜。幾個人勾心斗角,自己這腦子在他們幾個男人跟前,簡直就是豆腐渣。

  “既然凌駱冰對于和親避之唯恐不及,為何今日還這樣風騷招搖,就不怕二皇子對她一見鐘情么?”

  冷南弦也疑惑地搖搖頭:“許是凌駱冰真的不想放過這樣好的討好喻驚云的機會而已,也或許是有別的用意,這個我就琢磨不透了。”

  “以后像這種宴請我是打死都不要來了。難怪世人都罵紈绔子弟,有錢有勢人家的公子哥,真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二皇子分明就要迎娶我長安的妃子,這又收下四個舞姬,眼皮子都不眨。那個凌世子更是下流,左擁右抱,一看他那臉色,白得像紙一般,就是早夭的樣子。”安生憤憤地牢騷。

  冷南弦一本正經地道:“這就是所謂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權貴子弟互贈女人只是尋常之事,視作人情往來的風雅。但是,凌世子可并非你看起來這個浪蕩樣子。

  俗話說‘肝開竅于目,目受血而視’,凌世子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神采奕奕,觀淚堂五竅,并非是傳聞之中那個喜歡尋花問柳,縱欲過度之人。相反,他這人極有自制力,你所見的,不過是假象而已。”

  “世人都喜歡粉飾自己,他如何竟然故意扮作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

  “皇室宗親里面浪蕩子多了,有的是真不上進,有的是要求他不上進。反正有世襲的爵位,越是不成器越是安平。所以大多都是沉迷酒色,聲色犬馬。而凌世子,應當是深藏不露。”

  安生眨眨眼睛,一本正經地盯著冷南弦,鼓起勇氣:“師父日后會不會也是這般三妻四妾,群芳環繞?將納妾當做風雅之事?”

  冷南弦微微勾唇:“你若是覺得一個人寂寞,沒有個作伴的人,可以考慮。但是若是我家安生能夠一年一個,兩年生仨,讓我的藥廬熱鬧起來,興許我就無暇他顧。”

  安生惱怒地瞪一眼冷南弦,一聲冷哼:“回去我就向師公討要幾個好方子,你若是敢三妻四妾,嗯哼!”

  冷南弦危險地瞇起眼睛:“以后少跟著他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方子,都將你教壞了,今日竟然給凌世子下藥,讓他當眾出丑,你還看得津津有味。若非是凌駱冰及時趕到,你是不是要看他脫光了為止?”

  冷南弦的面孔越靠越近,抿著薄唇,微有怒意。

  安生尷尬地輕咳兩聲:“也不是的,我是打算阻止來著,結果......結果......”

  “結果什么?”

  “他的反應與師公對我說起的藥效略有不同,氣勢咄咄逼人,我一時間......”

  冷南弦抬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一時間你舍不得是不是?他脫光了衣服有那么好看嗎?”

  安生已經敏銳地感覺到了危險,慌亂得手足無措。尤其是他逐漸逼近時,渾身清冽的雪蓮香氣令她感到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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