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把握……我們的陣營中出了叛徒!”
四海神庭,一座奢華的宮闕,兩尊女性神圣對坐,是女媧和金母。
而此刻,赫然是女媧在開口,直接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有叛徒?!”
金母正襟危坐,“你確定?!”
“可是……”她擺弄著手中的神鏡,查閱著過往的時空歷史……雖然說出了四海神庭就不太靈光,會被其他大羅屏蔽,但是在四海神庭中卻很順暢,往昔種種歷歷在目,“我什么都沒看到啊?”
“如果能被你這么輕易的就揪出來,伏羲他也不用混了。”
女媧的眸光睿智,像是望穿了時空,斗志昂揚的跟其兄長博弈,“他不出手則矣,出手時候也不會有驚天波瀾,反而是潤物無聲,一點點的改變和影響!”
“是這樣么?”金母眨眨眼,“可要是照你這種說法的話,那他豈不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對我們四海神庭下手、圖謀不軌了?”
“好陰險啊!”
“難怪連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了狠手!”
毋庸置疑,這一刻金母是堅定站在女媧立場上,替她打抱不平。
“對……兄長就是這么一個鬼鬼祟祟陰險小神!”女媧憤憤然,“不過,面對代表善良、正義的本座,遲早有一天他要接受到正義鐵拳的制裁!”
少女冷靜下來分析,“他在四海神庭中落子,無論是因為我在這里原因,還是想要吞并這個勢力,早在當初他來到這里時候,應該便很清楚……”
“我們外部的堡壘是最堅固的!”
“而面對一個這樣的勢力,應該做么做?”
“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數百萬年,對他的思維模式早已是摸的清清楚楚……”
“他一定會盡可能的安插暗子進來!”
“不……不一定是安插,也可能是收買和轉化!”
女媧的語氣很沉重,“以兄長的手段,真要下決心做一件事,那必然會有一個結果……”
“所以我會說,我們陣營中一定有叛徒!”
“而且,這叛徒絕對是身居高位!”
“只有身居高位,才能真正了解到神庭之中的動向、諸般隱秘……”
“這名為‘叛徒’的釘子不拔出來,我們以后對抗萬神殿,天然就落在了下風!”
“這個結果……我不能接受!”女媧道。
金母對此表示理解,不過她的神情就變得嚴肅起來,隱隱間有些不敢置信,“照你這么說……”
“身居高位,還要了解神庭的動向和隱秘……在我們的勢力之中,似乎只有大羅強者符合這個條件了吧?”
“他真的能收買、掌控得了這樣的人物?”
她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不可能吧?!”
“我認為,就算是以前真的是被他侵蝕、收買的,在我們神庭中潛伏工作,成為臥底……但當真正成就大羅,如何還會繼續做這樣的事情?”
“誰能收買一尊大羅?”
“大羅的層次,跟下面那些境界已經是截然不同。”
“力量自有、永恒自在……什么臥底身份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畢竟這種實力放到哪里,都是權柄重大……那做臥底還有什么好處?”
“就算是棋手,對于這種存在也無法制衡和掌控……因為他們并不懼怕威脅,一般的污點放在身上跟不存在一樣。”
“就算曝光出來,那尊大羅也會是笑笑不在意……甚至連他所在的那方勢力也不會在意!”
這是金母的觀點。
成就大羅的那一刻,臥底便已經死了!
很簡單道理——我在這個勢力臥底臥到大羅境界,自己就是頂層存在。
這個勢力中能夠給我提供的利益,相比于做臥底來說是千倍萬倍……現在放著好好的正經工作不干,給你當狗?
想的也忒美了罷!
要是兩大勢力之間,有數倍以上懸殊差距,考慮一下后路問題,可能會勾搭勾搭……但現在四海神庭面對萬神殿,最多是吃點小虧,還遠不至于到那一步。
而且既成大羅,完全不懼污點威脅——對面想用這些來破壞自己勢力內部穩定關系都不可能。
只要之前沒有造成不可挽回后果,或是深得人望至強者戰死,亦或是鎮壓底蘊靈寶丟失,完全都能一笑而過。
甚至于在勢力內部的問責上,還可以倒打一耙!
——我為什么會選擇成為臥底?
你們都以為我背叛了組織?
錯了!大錯特錯!其實我雖然為敵人辦事,但是心一直在組織這里!
我雖然傳遞情報,但這些其實都是有原因的……那些情報信息的份量事實上并不太重要,對面認真起來花一點時間就能收集到。
我用來交易,卻換得了修行的信息……在不過分占用組織的資源上,實現了自己修為的突飛猛進,到今天成道大羅,大大增強了整個勢力的實力!
一點修行信息,相比多出一尊大羅……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虧?還是賺?你們應該算得清罷!
——而話要是說到這個份上,四海神庭的那些高層還能說什么?
當然是原諒他啦!
畢竟,大羅強者是真正的戰略力量!
太難殺!
跟一些凡俗生靈建立的勢力中,偉力歸于集體不同,那是能說解除權力就解除權力,前一刻高高在上,下一刻狗都不如。
大羅偉力歸于自身!
逼急了,他自己就有掀棋盤的能力!
想要擊殺這等人物,付出的代價精力絕對得不償失……而且會讓萬神殿笑到瘋,讓自己勢力內部成員人心惶惶。
“所以這些事情,隨著證道大羅,都會沉默在最深處。”金母輕語,“畢竟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過往的人生歷史中,一點都沒有背叛過組織利益,為自己謀好處?”
“雖然沒有溝通外敵那樣的可怕罪名,但是真正算一算給組織帶來的利益損失,難道會小多少?”
“一點都不會啊……”
現在的神庭這些大羅,十個里至少有四五個,干過挖神庭墻腳的事情!
不……大膽的猜測,搞不好有六位!
除卻四大支柱強者——女媧、蒼龍、燭神、金母,這些不是手握極品靈寶,就是掌握一個根本重地的神圣之外,剩下的怕是都不干凈!
你以為,當初神庭之中能率先走到太乙巔峰、有資格去沖擊大羅境界的神圣,為什么是這些人?憑什么他們能拉開別的神圣一大截?
大家都是大羅道種,修行探索中研究所得信息共享,憑啥你們能這么優秀?
鬼知道,背地里截留下來多少資源……而這些資源從哪來?那還用說?
不挖神庭墻腳,怎么把自己養肥?
只是挖墻腳過程中,個人水平有高有低,才導致了這些人脫穎而出。
四海神庭一百零八位坐鎮一方封疆大吏,沒一個是真的干凈的!
而就是神庭四大支柱強者中,據金母所知……也有那么兩個,不是那么干凈爽利的。
甚至于相比那些貪污漂沒的,他們手段更高超,更讓人無可奈何,知道了也當做沒看到。
女媧!蒼龍!
這兩位,一個是掌握資源渠道,一個是領導權柄,都發揮得淋漓盡致。
比如說蒼龍謀劃四海,這全是為了他的修行道途考慮。
但他一聲令下,假借神庭底牌之名,讓諸神為之奔波操勞……而最后收割果實,誰拿大頭?
除了他還能有誰?
別的神,就是多了一份經驗而已。
這就是領袖的權能,合理合法,自有大義。
——當年的萬神殿,若是沒有伏羲橫插一杠子,提前給諸多元老打上預防針,開局就幫元凰堵上了一扇扇大門,最后只有一扇窗戶給留下,現在也是差不多的局面!
身為領導,天然就有大勢的傾斜,想做什么無往不利,隱隱然掠奪了手下的成果。
當然這種情況下,也并非無法破局……掌握專利、有壟斷能力的巨頭,還是能從另外情況下分一杯羹,從整個勢力中直接薅羊毛,吃到撐!
像是……女媧。
手握乾坤鼎,她就是這么自信。
——想轉化各種各樣天材地寶?行啊!沒問題!
我的本職工作嘛!
不過呢,你們要能理解……這種技術性工作里面,總會有損耗的啦!
十成的無用資源進去,轉化出五成的有用資源,想必你們是可以理解的吧?
這絕不是我順手扣下,用來進行自己的造化大道研究探索。
看著我這真誠的眼神,看看我的拳頭,再看看我手里的乾坤鼎……來!告訴我!
你們相信不相信!
我女媧可是一個實誠的女神!
正因為知道神庭之中的種種“歪風邪氣”,沒有哪一個神是真正清白,金母才會下那樣的結論。
神庭這東西,說白了還不是他們這些強者的意志結合?
強者,就是棋手,收割些底層生靈的資源,很正常!
至于神庭中有人做著臥底的工作,出賣神庭利益……其實算不了什么。
畢竟能成大羅的,想必心中還是會有一桿秤,掂量清楚真正站在哪邊得到的利益更多,有幾個會死心塌地的給地面賣力?!
得多大的代價才能收買?
“你是這樣想,蒼龍也是這樣想,燭神也是這樣想……”女媧話音幽幽,“都覺得不值一提……然而你們真的是太小看伏羲他了。”
“還抱著這樣思維,遲早有一天你們要吃天大的苦頭!”
女媧站起身,在宮殿中踱步,眸光深邃,“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那兄長做不到……”
“我最了解他……他總是能做到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一定有本錢收買大羅……而且這本錢看起來可能很豐厚,可相比其自己來說卻未必有多巨大。”
“這大羅的內奸,我是絕對要找到、拔出來的——在我當時決定要跟他真正分出高下時,便有了這樣的心。”
“可是……我們現在有心也無力啊?”金母低聲道,“想查出一尊大羅,那可是千難萬難……”
“并不難。”女媧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因為,我先前就用自身為餌表演了一次。”
“絕對能夠將那大魚給釣出來!”
“——只要他敢去通風報信!”
“而以我兄長對我的關注程度而言……屬于我的情報搞不好排在很前面!”
少女驀然回首,“方才我讓你將昆侖鏡威能開啟到最大,監控此地一切時空變動,還在保持著嗎?”
“當然。”金母點點頭,“一直在做呢。”
“那就好。”女媧雙眸微微瞇起,“我想很快……就能得到一個答案了。”
“神庭的叛徒……以為是大羅我就揪不出來?”
“掀翻伏羲的棋局,就從這個角落中開始罷!”
殿堂中,陷入了良久的寂靜。
女媧眸光閃爍不定,金母則是一直捧著昆侖鏡,聆聽感受著時空的脈動和低語。
直到半晌后,她突然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點點的欽佩和敬仰,“女媧姐姐,你的猜測竟然成真……”
“我捕捉到了一點時空的波動……雖然掩飾的很好很好,但是我大概能確定是往來于周天星域和我們四海神庭!”
“很好……是哪一位呢?”
“我看看啊……”金母計算著數據,很認真的處理,而后臉色變得古怪,“是……是……”
“嗯?怎么了?”
“是鯤鵬啊!”金母吞吞吐吐,“這個平常看起來最擁護大姐頭你的神……”
女媧沉默了,很久都不曾說話。
“哈哈哈……”好一會兒,她才大笑起來,笑得腰都彎下了,眼淚都出來了,“伏羲……鯤鵬……你們真的很好!很好!”
“最先認識鯤鵬的是我無疑,這樣你都能侵蝕轉化成自己手下,擺在我眼下上百萬年時光……”
“還有鯤鵬……好膽量!好勇氣!”
“大奸似忠!大智若愚!”
“掩藏自己鋒芒,一份內奸工作做了多少年?監視著我,一有情況就去給伏羲打小報告是嗎?”
“難怪……難怪!”女媧突然咬牙切齒起來,“那么多年了,每次我一完成工作,剛剛開始愉快的玩耍,就有要求從天而降!”
“你們兩個……真的是打了一波好配合!”
“走!”少女抹平自己臉上變幻萬千表情,“跟我去見見鯤鵬!”
“鯤鵬怕是要完。”
同一時刻,萬神殿里伏羲對元凰道,“她對我了解太深了!”
“雖然未必能徹底模擬我的思路,但是猜到一些情況卻不是問題。”
“她決心跟我作對、開始梳理自己的手牌時,一定會對我可能插手落子的地方針對性的防范布局。”
“我現在想了想,按照鯤鵬的表述中……女媧的情緒表達實在太激烈,與她往常性格可不太一樣。”
“盡管可能是大喜大悲大恐懼下的意外情況,但另一種糟糕情況的可能性太高——是一枚釣餌!”
“而如果是釣餌……”伏羲輕嘆口氣,“毫無疑問,鯤鵬這條大魚……上鉤了!”
“我只能祝福,他不要剛一回去,就一頭撞見我那殺氣騰騰的妹妹……那結果會真的很慘烈!”
聽著伏羲這樣說,元凰不能不為鯤鵬默哀。
那種畫面,她只是想想,都能感受到會是何等的凄慘。
一個曾經努力表現擁戴形象的神,卻是藏在身邊最大叛徒……哇塞,太刺激了!
“鯤之身,一鼎裝的下……”
“鵬之翅,紅燒加麻辣……”
“這回,鯤鵬你真的是‘赴湯蹈火’了……一路走好!”伏羲低語,“如果你涼了,那么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會去給你掃墳、上香的!”
“我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的付出……”
“噗嗤!”元凰在一旁很不厚道的笑了,“女媧妹妹有你想的這么兇殘嗎?在你這里都上升到了殺神吞尸的地步……”
“要是別人還好說,鯤鵬……可真的難講。”伏羲一臉唏噓,“唉……一些人成了大羅,還想要收買,成本支出可是大了不少。”
“不少的神,信息上報不那么積極了,隔三差五的就拖一拖……然而你知道嗎?最近鯤鵬可是有主動向我這邊靠攏的趨勢!”
“這里面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我妹妹那一顆吃貨之心啊!”
“在邪惡勢力的壓迫下,鯤鵬同志才決心改頭換面做神,成為地下工作人員,為我萬神殿的事業添磚加瓦……”
“這樣的一個好同志,一想到他會遭遇劫難,我就感覺到深深的傷感和悲痛……”
“哈哈!”元凰拍著桌子在大笑,“既然是這樣,你不去救救他?”
“畢竟是給你跑腿辦事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還是要拋去黑暗、加入到我們光明陣營的一員。他要是完蛋了,你以后豈不就是對神庭動向兩眼一抹黑?”
“那怎么可能?”伏羲淡笑,“我在四海神庭中的布置,可是多了去了!”
“當年我們兩方勢力的蜜月期間,互相派遣人員到對面學習觀摩,他們可是暴露出來了太多太多的漏洞!”
“看得我眼熱手癢,很順手就往里面落子布局。”
“要不是出了羅睺那那一檔子事,讓很多計劃被迫中斷……甚至于當時還要刻意去保持神庭的獨立完整,讓他們有精力開發出對抗大羅的底牌殺手锏,信不信我一聲令下,蒼龍瞬間凈身出戶?”
“幾十萬年的和平演變,滲透、侵蝕……”
“有些人以為,神庭是他們的……呵!”
“天大的玩笑!”
“就現在的十位大羅……蒼龍真正能掌握、絕對會為他效死力的有幾個?”
“其實,只有一個!”
伏羲對元凰坦白一些他的布局,那是上百萬年前就開始編織的黑幕,超越任何人的想象。
神庭內部的大羅派系內幕,蒼龍是真沒有他清楚。
要不是因為大羅強者獨立自主,偉力歸于自身,兼且大羅道爭關系,隱隱間影響到伏羲布局,讓一些有野心野望的棋子束縛被打開部分……
這一盤棋,他早就贏了!
“神庭十位大羅……蒼龍自己,加上他的鐵桿支持者一個。”
“燭神一樣,身后有一尊大羅追隨。”
“還有女媧,她跟金母站在一起……”
“以上這些,是絕對心意統一,是可以看作一體的。”
“剩下那些——鯤鵬、計蒙、呲鐵、紅云……呵!”
“除了紅云我有些拿捏不準,剩下三個……其實都有我的影響!”
“論道一戰之前,蒼龍竟然擔心女媧立場,害怕她突然跳槽,讓神殿神庭大羅數量對比成為十五比七?”
“十七比五還差不多!”
“更不要說,他們內部很多的太乙神圣……你猜,有幾成是受到我影響的?!”
“當他們晉升成為新的大羅……嘿!”
伏羲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
“四海神庭……好慘!”元凰嘴角抽搐,這一刻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心中的情緒,最后只能是一聲嘆息,為對面陣營的領袖——蒼龍掬一把同情的淚。
相比起來,她這個萬神殿殿主……呃,好像也沒強多少?
掰著手指頭算算,她掌握萬神殿的大羅強者,又能有幾個?
現在成就大羅的,大多都是當年萬神殿的開殿元老,深受某人的歪風邪氣影響。
表面上,自然是高喊著元凰殿主千秋萬代、一統洪荒山河……
而在背地里——去特么的,殿主那是什么東西?不是用來背鍋的嗎?
萬神殿的臉面招牌、正確價值觀的宣傳人物、形象大使……除了這些之外?
嗯,殿主大人吃好喝好就行,下面這些辛苦工作連帶著權柄什么的,就交給我們三巨頭好了!
‘誒……蒼龍雖然慘了些,四海神庭被滲透得到處都是窟窿,但不管怎么說,好歹還是享受過威風的時候,哪像我?’鳳凰自傷,隨后又振奮,‘不過,我也快翻盤的說……’
她在暢想美好未來,伏羲卻不知道這些。
他只是漫不經心的評價道,“四海神庭,想要在這盤棋局中下贏我?”
“是唯一的方法,便是不顧一切的突臉過來打死我!”
“這種方法,適用于所有與我博弈算計的存在。”
“否則越往后面……縱然曾經實力遠遠凌駕在我之上,也終有一天會后悔莫及!”
“時間的跨度越長,越能讓我抹去彼此差距,生生算計封殺死一切敵人!”
“比如說,我羅睺現在就有些后悔了……”伏羲冷笑,“不過,這還不是結束呢!”
“早晚有一天,我要他撲成狗!”
“差點把我弄死,這仇一定要報復回去!”
“對!”元凰也想到了當初的驚險局面,很憤慨揮舞著拳頭,“到時候算我一個!”
“當然……”伏羲點頭,“到時候,我會叫上數百上千大羅,去跟他單挑的。”
“給他留下一份永生難忘的記憶!”
說到這里,端坐在冥冥之地中的羅睺,驀然打了個寒噤,一點冷汗從額頭滲出,讓他毛骨悚然,瘋狂探查左右,疑神疑鬼,“怎么回事?本座竟然感到一種大恐怖?”
“鯤鵬要保。”伏羲對元凰道,“如果這是女媧的布局,是一個可怕陷阱。”
“可要怎么保?”元凰疑惑,“你能報下來我不懷疑,但是方式的選擇……”
“如果你去開誠布公的跟她服軟,鯤鵬一定什么事都沒有,問題是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伏羲搖頭,“不過,你先前跟我說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若兄妹矛盾根源不是我所看待的那樣,本質上還有緩和余地,只是我拉不下臉,她一時怨氣感覺我不關心……那么我借助一個橋梁,讓她認識到這方面便可以了。”
“第三者視角,旁觀者審視……有的時候更能讓人心平氣和去聆聽和理解。”
“到時候,我既不用丟面子,她也能深刻明白自己的錯誤……完美!”
“靠譜嗎?”元凰好奇。
“當然靠譜……而且也很有必要。”伏羲道,“否則我那妹妹要因為鯤鵬而遷怒到我身上,鐵了心作對,以她對我的了解,搞起破壞來很恐怖!”
“我也不希望她一時怒火,直接砸了我這么多年經營下來的大好局面……”
說著說著,伏羲隨意點了一指,扭曲了時空,恐怖神識擴散而出,連接向了另一個同樣宏大的意志。
“道友許久沒聯絡,現下可安好?”
伏羲的意念在傳遞,與人交談和對話,而元凰看著這一幕,則是沉寂了下來,不發一言,只是豎起了雙耳。
“勞煩太昊道友掛念……計蒙如今一切安好。”
另一頭的意志回應,赫然是四海神庭的大羅強者——計蒙,“如果沒有道友來聯絡我,那就是更好了。”
毫不避諱的表達自己想法,對自己內奸身份并不是多么開心。
言辭中隱晦表示,繼續出賣神庭利益……可能會未必如伏羲所期望的那樣。
做內奸做到太乙,就是極限。
而大羅至尊……某種程度而言,算是洗白上岸了。
不管是怎樣的黑歷史、不光彩過去,都能抹除!
萬神殿、四海神庭,默契清洗天地,不就是最宏大的表現么?
“我明白道友之心……忠誠于神庭,忠誠于自己的利益么。”
伏羲微笑,“你也大可放心……我做人做事很有分寸,不會提過分為難道友的要求的。”
對面沉默了,什么也不說,像是不置可否,也像是在等待伏羲的吩咐。
“我想用曾經對道友所有資助的人情,換取一個承諾,一次必要時候的出手……”
“放心,不是讓你背叛神庭、反戈一擊……”
伏羲在計蒙要開口時候直接道,“我只是希望,在蒼龍有可能出現的撕破臉情況——以鐵血手段徹底鎮殺四海神庭內部一切意見不合者、妄圖實現個人統治野心,讓神庭之中唯他獨尊時候,你能站出來,成為保護女媧的一條防線。”
“這……蒼龍神主好像打不過女媧大尊?”計蒙遲疑道,“就我看來,女媧大尊是我四海神庭戰力的巔峰,蒼龍再怎么說也不會對她下手?”
“未來的事情,有誰說的準?”伏羲很淡然,“我以前對你的資助,現在只有這一個要求。”
“如果女媧愿意低頭臣服就算,如果她選擇抵抗、蒼龍還下狠手……到那個時候,我請求你可以出戰,為她爭一線生機!”
“沒想到……你們兄妹都鬧翻了,你竟然還為她考慮到這一步。”計蒙頗多感慨,“真是罕見。”
“畢竟是我的妹妹,我不寵著她怎么行呢?”伏羲此刻的感情半真半假,“雖然,她不理解、不接受,但并不代表我不會為她默默的安排后路。”
“……好!”計蒙果斷的答應下來,“為女媧大尊出手,并不違背我的原則立場,算不上背叛神庭。”
“雖然那個時候蒼龍敢下殺手,我上去也只是一個添頭,多半會重創沉眠甚至瀕死……但是我還會拼盡一切阻擋,還上你昔日指點我修行的恩情!”
“多謝道友了。”伏羲輕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計蒙回應,“不過以后,你還是少聯絡我罷!”
“行……”
伏羲微笑著切斷了雙方交流的隱秘時空路線,然后又按照同樣的方式,向另外一位神庭大羅發起了聯絡。
直到這些過程完結,他才回頭對著一臉目瞪口呆的元凰開口,“好了……這就妥了!”
“如果鯤鵬沒有栽,那么這便是一手閑棋。”
“畢竟他們成就大羅,我掌控能力下降,很難指揮,算是半廢……更何況神殿和神庭隱隱敵對的時候?”
“與其這樣,還不如將這一筆難以調動的股份轉讓給我妹妹,她有足夠威望領袖他們……直接達成四海神庭百分之五十的控股!”
“而如果鯤鵬栽了……那么拉網垂鉤監控一切的女媧,就會受到攻心一擊!”
“怎么算,我都是不虧的!”
“……”元凰愣愣看著他,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時光稍稍倒退。
從周天星域離去,偷偷摸摸歸返四海神庭自家專屬殿堂的鯤鵬,很開心很得意的哼著歌,“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他太滿意這次的收獲了!
摩挲著掌心中的幾枚伏大頭,他的眼珠轉的飛快,一個勁的認真思索,以后該怎樣將明面上的老大,向其兄長給賣個干干凈凈。
而這樣的算計、這樣的美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聽見殿堂的大門被敲響,還有一聲很溫和的話音,“開門……我是來送溫暖的。”
“嗯?”鯤鵬皺了皺眉頭,“我有提過這個服務要求嗎?”
“現在的下人,真是亂來!”
漫不經心的擴散出神念,將外界場景洞察的清清楚楚……下一個瞬間,鯤鵬身上有冷汗瘋狂的涌動而出。
瞳孔猛的收縮,成為一個小點;手腳四肢冰冷,通體顫栗,站都快站不穩了。
他看到了什么?
兩個少女,一個只手拎著乾坤鼎,一個雙手捧著昆侖鏡,臉上帶著微笑的敲門,但是拿鼎少女背后的滔天黑氣……
“我……我……”
鯤鵬嘴唇囁嚅著,這一刻有大恐怖籠罩他,如同陷入噩夢中,話都嗦不出來了。
而外面強壓耐心等候的女媧,終于再忍不住了。
繼續敲門,臉上勉強擠出的笑容很快消失,還往黑化發展……最后變得陰沉冷漠,用力的一拍門!
“轟!”
刻印神紋、連太乙強者都會被鎮殺的門戶,這一刻爆碎成塵埃!
而女媧則是施施然走過這些塵埃殘骸,拎著乾坤鼎,“鯤鵬……我今天特意來給你送溫暖。”
“你竟然不領情?”少女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在,我是一個有執著心靈毅力的神。”
“說給你送溫暖,那就一定會送到……”
“說吧……這溫暖,你想要怎樣的?”
“是水煮好呢?還是紅燒好呢?”
“兩個選一個吧……”
“當然,考慮你有兩種形態,想要全選也不是不行……我一定會滿足你的!”
鯤鵬瑟瑟發抖,“商量一下……兩個都不選,這行不行?”
“怕是不行呢。”女媧眸子微微瞇起,“不然,我怎么‘報答’你上百萬年來,一直在我身邊盯梢的‘恩情’?”
“咕咚!”鯤鵬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大姐頭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什么盯梢啊,監視啊……你不要胡說亂說、張口就來好不好?”
鯤鵬也有急智,此刻一推二五六,什么都不承認,“我一個大大的良神,怎么會干這些事情?”
“不用掙扎了……”女媧的視線變得凌厲,“你的行徑,是瞞不過神民群眾的雪亮目光的……”
“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罪證……昆侖鏡觀察到你的全部動向,還狡辯些什么?”
“坦白從寬,體型變寬;抗拒從嚴,傷口撒鹽!”
“你——覺悟罷!”
鯤鵬猶豫著,掙扎著,掂量著自己一挑二還是都有極品先天靈寶強者的勝算、生還率、死亡率,最終他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坦白……我其實也是受害者啊!”
“都是伏羲逼迫,我真的是一心擁戴女媧大人!”
“哦豁?”女媧隨手就將乾坤鼎扔了過去,而鯤鵬還沒等她做些什么,便主動化作鯤形態落入其中,“不牢您費心,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他的風水大道在此刻開啟,風生,水起。
玄冥真水傾灑,灌滿了鼎;九幽神風吹拂,讓神鼎內蘊的混沌之火大盛。
相比紅燒的慘烈,鯤鵬選擇了水煮——好歹死慢點不是嗎?
畢竟,他還是比較相信玄冥真水的至陰至寒特性……混沌之火一時半會也燒不干。
而且在那真水由冰寒變暖的過程中,他還能泡個熱水澡呢!
只是這些小心思,鯤鵬是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女媧還在氣頭上,這么飄怕死的不夠慘烈嗎?
擺出一副無奈和可憐的樣子,努力用言辭掩飾自己曾經的罪孽,暗搓搓轉嫁到伏羲的頭上——
都是伏羲逼我做的!
女媧只是淡漠聽著,突然一伸手,“拿來……”
“拿什么?”
“他收買你的東西!”
“之前我看你,可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點罪孽感都沒有,看來是被收買個徹底……就讓我看看,我那兄長折騰出了怎樣東西!”
鯤鵬打了個哆嗦,有心抗拒,但是在越發冷酷目光下,終究不舍的掏出了還沒捂熱乎的“伏大頭”。
不過他只拿出一枚,并且打定主意,就說只有一枚。
當然女媧也不在乎,摩挲著“伏大頭”,眸光逐漸變得幽深。
一枚錢幣,從內蘊價值,到表面含義,被少女揣摩著、研究著,一會之后她臉上有玩味和冷酷笑意。
“我大概猜到了,他接下來會怎么走……”
“呵……真是好大一盤棋!”
“想通殺全場?問過我嗎?”
“看我不砸了你這張棋盤,讓你輸個一敗涂地!”
論起布局,女媧自然是不及伏羲。
但是論起破局……卻未必就差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金母突然輕咦,捧著昆侖鏡興致勃勃道,“女媧姐姐,我又捕捉到一條詭秘的時空痕跡……從周天星域直通神庭這里!”
“似乎是什么人在鬼鬼祟祟的交易交談!”
“哼!”女媧哼了一聲,“我那兄長的眼線內奸,可真是多啊……怎么樣,能尋覓到具體目標、甚至是破解時空痕跡、竊聽其中信息嗎?”
“我試試……”金母驚喜道,“可以誒!”
“好!”女媧眉毛微挑,“將他們的對話交談轉一份給我……讓我聽聽,我這好兄長,接下來想做些什么!”
少女冷笑著,跟金母共同聆聽。
那是伏羲跟計蒙的對話。
然后很快,又是一條詭秘時空痕跡,同樣攻心的交談。
女媧愣住了。
她沉默了。
眼神閃閃,摩挲手中的“伏大頭”,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最終,女媧默默將這枚錢幣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喃喃自語,“算了……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轉身,離開。
只有那略顯活潑的腳步聲,闡述著少女的心情。
像是陰霾的世界中,有最溫和的陽光灑落,溫暖而絢麗。
金母看著這樣的女媧,舒了一口氣,亦步亦趨的跟上,“女媧姐姐正常了呢……”
“我一直很正常!”
低語聲越發遠離,徒留下乾坤鼎中一只鯤,傻傻看著這一切。
“風平浪靜了?”
“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他琢磨著,試探的往外走。
然而,一只手跨空間拍來,把他給摁了回去。
“繼續煮……煮滿九天九夜!”
“否則后果……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