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濡看蘇綿激動的樣子,懷疑蘇綿的這句話有幾分真假,畢竟這女人對他一副心機不純的模樣。
“你不是說不傳染人嗎?”他的眸子緊盯著蘇綿,想從她的臉上看到說謊的痕跡。
蘇綿沒有絲毫心虛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認真解釋。“我說的不傳染人是普通的日常接觸,可沒說是親密的接觸。”
顧相濡眉頭微皺。“做防范措施也不行?”
“什么防范措施,用套嗎?”蘇綿嗤笑。“套都不靠譜,你覺得能攔住病毒和細菌嗎?”
顧相濡沉默了,他這時才明白,不能碰尹以沫才是骨血實驗最大的痛苦和煎熬。
蘇綿看顧相濡陷入了沉思,她知道顧相濡懷疑她的話,語氣輕佻的聳肩說“當然這些只是我的忠告,你可以抱有僥幸的心理,但是……”
她故意把話一頓,將顧相濡的視線又引到她的臉上,她才繼續開口。“我實話跟你說吧,想要匹配出合適的骨髓,我還要給你服用特殊的藥物,這種藥物對你的身體沒有大的影響,但是會影響你精子的質量,如果你忍不住的話,又萬一你太太幸運的中獎了的話,那你們愛情的結晶會是畸形兒。”
蘇綿面不改色的冰冷訴說著實驗帶來的危害,聽在顧相濡的耳里卻是最殘忍的話語。
蘇綿冷笑,又叩了兩下桌面,讓顧相濡回神。“顧大總裁,你還沒有孩子吧,你肯定也不想為了一時的沖動滿足,拿一個小生命冒險。當然,我還是那句話,這只是我的建議,決定權在于你。”
她看顧相濡眉頭皺得更緊,又云淡風輕的補充一句。“打胎可是很傷一個女人元氣的,你這么愛你的太太,肯定舍不得讓她遭這份罪。”
“閉嘴!你才打胎,你全家都打胎!”顧相濡聽到蘇綿把尹以沫和打胎這個詞聯系在一起,他就想要掐斷這個女人的脖子。
蘇綿對于顧相濡霸氣又孩子氣的回懟,滿不在乎的冷笑。“顧大總裁說笑了,我還是個處子之身。”
顧相濡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蘇綿。“你是處子還是處男,我一點都不關心!”
言外之意就是,你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男人,我根本就不在意。
蘇綿心里多少還是被顧相濡的毒舌傷到了,這個男人完全不把她當成一個女人看待。
“你不關心我沒關系,我挺關心你的性生活的。”
顧相濡咬牙,忍住想要揮拳過去的沖動。
一個機器人般冰冷的女人,眼神和語氣每分每秒都在透露著輕浮和暗示,和破舊大廈里的腐尸味一樣,讓人惡心反感。
他要盡快結束這個性生活的話題,這個話題不僅不會讓蘇綿害羞,不好意思,反而她還挺興奮。
興奮的,他都害怕蘇綿用藥把他迷暈,然后……玷污了他。
一切不符合邏輯,常人難以理解,違背人性道德的事情,蘇綿都有可能做出來。
蘇綿是一個無底線的變態女人!
他問出最后一個問題。“禁欲多久才能開始正常生活?”
蘇綿看顧相濡成功相信了她的胡言亂語,唇邊的笑意更濃。“怎么著也得一年半載。”
“半載還是一年?”他要具體的時間。
“一年。”
她原本是想說半年的,但是看顧相濡對她的惡劣態度,出口惡氣也好,她也要多整整他。
顧相濡心肝一顫,像是受到天大的打擊般,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冷靜冷靜。
他要是知道有禁欲這一說,來華盛頓之前說什么也要多愛尹以沫幾次。
他不是相信蘇綿的話,他是不會讓尹以沫冒千萬分之一的險,哪怕有一丁點兒風險,他都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傷害到丫頭。
蘇綿看顧相濡瞬間頹廢的生無可戀,冷冷的開口打趣道“顧大總裁真是“性致盎然”想必也是床上的威猛健將,縱欲傷身傷體,適當禁欲對身體大大的有益。”
顧相濡“……”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臉皮能厚到何種地步。
蘇綿又繼續安慰道。“放心,一年不用你的單節棍也不會生銹。”
顧相濡“……”
喪心病狂的機器人!
顧相濡把一箱子的針筒推給蘇綿。“開始吧,別磨磨嘰嘰了。”
蘇綿也不再和顧相濡磨嘰,從箱子里拿出一根針筒,又拿出一個皮筋兒,她要先給顧相濡抽血,給顧相濡的身體狀況做個評估,才好設定實驗方案。
“今天實驗不了,我先給你抽個血,我會連夜分析好你的血液細胞,明天一早開始實驗。”
顧相濡邊擼著衣服的袖子,邊冷聲的警告。“你最好不要想著拖延,A市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回去處理,我希望你能盡快抓緊時間。”
蘇綿冷笑,纖細的手指撫上顧相濡白皙的胳膊,顧相濡皮膚很白皙,胳膊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她給顧相濡綁抽血的皮筋時,故意向上捏了兩下他的手臂肌肉。
“還挺壯實,說真的……我還真的有點羨慕你的太太。”
顧相濡另一只手粗暴的捏住蘇綿的手腕,制止她的揩油行為,又像是抓到什么惡心的東西,嫌棄的快速甩開。
他抬眸怒視著蘇綿,眸子里滿是冰天雪地。“蘇小姐,我最討厭別人碰我,請你自重!”
蘇綿揉著被顧相濡捏紅捏疼的手腕,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不喜歡別人碰你,那你的太太……”
“她是我的命!”顧相濡臉色難看到極點。
蘇綿冷笑,陰陽怪氣的說“你以命換命,她當然是你的命了,你不用特意的提醒我,因為你的提醒,我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你……”顧相濡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了身。
“蘇綿,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有一句話你聽不聽我都要告訴你,我顧相濡這輩子只愛我的妻子,請收起你的試探和你的目的,如果再有實驗之外不必要的肢體接觸,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蘇綿冷笑更甚。“顧大總裁你太夸張了,我只不過摸了你兩下手臂而已,干嘛發那么大脾氣。”
她舉起自己破了皮滲出血絲的手腕。“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如果不是我皮糙肉厚,手腕都被你給捏斷了。”
顧相濡對上蘇綿委屈的眸子,一字一句的冷漠警告道“蘇小姐,再有下次,你的手腕真的會斷。”
蘇綿冷笑,無所謂的搖了搖手腕。“沒事,反正接骨對我來說是小兒科。”
她絲毫不畏懼顧相濡的警告和怒火,她其實很想給顧相濡上一堂課,好好的給他講解一下,什么叫做洗腦術,或者什么叫做易容術。
可惜現在都不能說,她怕會嚇到顧相濡,畢竟這些手段,是萬不得已才拿出來用的。
“坐下吧,正經抽血。”蘇綿臉上收斂了笑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顧相濡對面。
顧相濡重重地冷哼一聲,又無奈的坐回了凳子上。“快抽!”
蘇綿說“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敢對我這樣的人。”
他的出言侮辱,他的目中無視,他讓她流了血……換成其他人,早該死了八百回了,死了也該涼透了。
不過,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喜歡顧相濡的一切,包括他對她的冷漠和粗暴。
顧相濡沒有接蘇綿的話,因為針頭穿進血管里的那一瞬間,刺刺的微痛感,讓他想起了尹以沫,很想很想。
他暴躁的心因為想到尹以沫而變得柔軟。
他想,若此時此刻在A市,他現在就會被尹以沫摟在懷里。
尹以沫柔軟的小手會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會溫柔的哄著安慰著說不疼,相濡乖,再忍一會就好了。
抽完了血,他還可以吻到丫頭甜美的唇瓣,還可以撒嬌耍賴纏著丫頭的唇瓣不放。
他真的好想尹以沫!
蘇綿抽完血,抬眸看顧相濡時一瞬間有些恍惚,顧相濡身上的冷漠和戾氣無影無蹤,還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感。
這太奇怪了,抽個血,發飆的藏獒就變成溫順的小奶狗了?
蘇綿扯下皮筋兒,將針頭快速的從血管里撥回,然后用棉簽按住了滲血的針眼兒。
她看顧相濡好像陷入了一種美好的回憶之中,連抽完了血都沒有察覺。
蘇綿癡迷的看著顧相濡低垂著眼眸,薄唇邊蕩漾著笑容的溫柔模樣,看著這樣的顧相濡,她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她沒想到顧相濡竟還有這樣深情溫柔的一面,但又轉念一想,能讓顧相濡這般溫柔對待的人……
他一定在想念那個病女人!
蘇綿的心又變得妒忌起來,不悅的揚高聲調大聲的說“抽完了,自己按住止血!”
顧相濡瞬間回了神,眸子也恢復了冰冷。“明天早上六點鐘我來實驗室找你,請你提前做好準備。”
他今天早上八點鐘給蘇綿打電話,蘇綿竟然還在睡覺,他不想她再浪費他一分鐘的時間。
蘇綿冷笑。“這么早,顧大總裁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我嗎。”
“你想多了!”顧相濡不留給蘇綿一絲的幻想。
他將沾染上鮮血的棉簽扔進了垃圾桶,快速的拉下了袖子,穿上了外套,然后不再多做一秒鐘的停留,大步的轉身離去。
“這么急著走,這個點可是堵車的高峰時期。”蘇綿好心的提醒顧相濡,其實是想讓他多留一會兒。
哪怕他對她是惡言相對,冷若冰霜。
“我寧愿堵車。”顧相濡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蘇綿冷笑,顧相濡的態度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字字句句里都是對她的排斥,但一點也澆不滅她對他的熱衷,她相信熱臉貼冷屁股總有貼熱的一天。
她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從未撥打過的電話號碼。
“雷鷹,時時刻刻保護好從我實驗室里出去的這個男人!”
雷鷹沒想到有一天會接到蘇綿的電話,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他甚至都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屏幕上還是閃著蘇綿兩個字后,他的心興奮激動的仿佛飄上了云端。
他緊張的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還沒來得及將準備好的話說出口,蘇綿冷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她讓他去保護一個男人。
她用命令的口氣,命令他時時刻刻保護眼前這個走出實驗室的男人!
雷鷹垂眸打量著正準備上車的顧相濡,顧相濡身上的王者和冷漠氣質,英俊不凡的容顏讓他嗅到了一絲危機感。
他看著顧相濡開車駛去,忽略了電話那頭的蘇綿。
蘇綿不耐煩的皺眉。“你沒有聽到嗎?”
雷鷹竟然沒有回應她!
“綿綿,他是誰?你怎么能輕易帶他去實驗室,你知不知道這樣很……”
“我只要你回答一個好字,其他的廢話都咽回肚里!”蘇綿厲聲打斷雷鷹關心的話。
她最討厭的就是雷鷹婆媽的說教,以及雷鷹屢次不改的那句綿綿。
雷鷹不想惹蘇綿生氣,他聽蘇綿的聲音好像心情不好,于是便識趣的閉嘴。“好,綿綿我……”
蘇綿聽到好字后,立刻掛斷了電話,對雷鷹的絕情和顧相濡對她如出一致。
雷鷹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剛剛還飄在云端的心臟瞬間墮落進深淵,看著已經恢復成掛機狀態蘇綿的名字和號碼,他嘲諷的苦澀笑笑。
蘇綿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卻只字未提他。
他愛上蘇綿時蘇綿只是個小女孩,他壓抑隱藏著自己的感情,因為他在心里都覺得自己可恥。
那時蘇綿幾乎只是個孩子,他就對她產生了不可控的聯想,他守護在蘇綿身邊,默默的陪著她長大。
雖然他在內心告誡自己,能這樣陪伴蘇綿就好,能待在蘇綿身邊就好,但他內心深處,強烈渴望著能夠真正的擁有蘇綿。
哪怕只能擁有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甚至在他臨死之前,蘇綿能給他一個愛意的眼神,也足以讓他黃泉路上無遺無憾。
雷鷹的思緒回歸,眸光又恢復了鷹般犀利。
作為殺手,最忌諱的就是出神,這世上唯一能讓他出神的也就只有蘇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