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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相同又不同

  東南省距離河南,整整一千五百公里。

  從三十上午初發,直到初一早上,趙江川一家人才算趕到了目的地。

  開封,歷史上著名的古都。

  趙東來的老家就是開封某個小縣城里的農村,一個叫做趙家莊的地方。

  農村,汽車是很稀罕的玩意。

  平時村里就算有個面包車經過,都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而如今,一輛嶄新的奧迪出現在這么一個小村莊里,立馬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圍觀。

  “這是東來回來了啊。”

  “東來,你回來啦。”

  “二達子,新年好啊。”

  一聲聲熱情的聲音,在看到從車里下來的趙東來后,都打起了招呼,趙東來也一一回應著。

  農村的道路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剛下過雪的路邊很快就把新車上濺的到處都是泥水。

  黃雅娟有些心疼自家的新車,不過也沒說什么。

  因為,自動到了趙家莊后,趙東來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見到村里一些年齡大的,趙東來就親切的喊上幾句叔伯,然后再客客氣氣遞上一根香煙,一些同輩的,也都嘻嘻哈哈打幾聲招呼。

  男的,同樣遞上一根香煙,女的則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趙江川慢慢的開著車跟在趙東來后面,偶爾點頭微笑朝著一些跟他打招呼的人算是行禮。

  過去,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父親每年都要回到這個貧窮到一無所有的老家,只是如今心境不同了,他就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衣錦還鄉,有,但不是全部。

  更多可能是是一種做人不忘本的意識,也或者一種葉落歸根的傳統。

  這里是趙東來的出生地,他難免會有一種永遠都無法割舍的感情。

  就像他當年漂泊在異國他鄉,每到佳節之時,就會思念那遠在萬里之外的故土,哪怕那個故土有著無數傷感的記憶。

  “東漢,你家老二回來啦。”

  也不知道人群中誰大喊一聲。

  沒過多久,一個跟趙東來五官有幾分想象,穿著一件老舊中山裝的男子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趙東漢,趙東來三兄弟里的老大,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排行老二的趙東來自然該叫一聲哥。

  “哥。”

  “嗯,走回家。”

  僅僅幾個字的對話,連跟外人打招呼時候似乎都比這種沒營養的對話要熱情。

  但這并不代表趙東來兄弟間的感情就不好,因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奶同胞的兄弟,萬般感情都在不言中。

  用石頭壘起來的院子,加上三間瓦房一間偏房。

  這就是趙東漢的家。

  可能是院子里常年養牛的緣故,哪怕是進到屋里,都多少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古怪味道。

  堂屋里,站著兩個跟趙江川年齡差不多的男女。

  這是趙東漢的兒子趙江南和女兒趙鳳枝。

  也許是農村出身沒見過世面的緣故,兩人哪怕已經到了十七八歲,卻多少有些怕生。

  兩人沒敢打招呼,在怯生生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叔叔和堂兄弟后,還是同時露出笑容。

  一個很不好意思但很真誠的笑容。

  在曾經這般年齡的時候,趙江川很不喜歡農村,連帶的,也很不喜歡自己這些農村的親人。

  哪怕這些親人是他有著一定的血緣關系。

  那時候的他,對于父親老家的親人,總會有一種下意識的嫌棄。

  也許是嫌棄他們的貧窮,也許是嫌棄他們的落魄,或者是害怕這些窮親戚占他們家便宜。

  每年趙東來都是大包小包的回來,他總覺得自己家吃虧了。

  甚至如果不是趙東來逼迫,他根本就不愿意到這種窮鄉僻壤的農村。

  畢竟,他從小就是在鷺島長大,跟這些叔伯堂兄堂妹之間,那是沒有任何的感情。

  只不過,如今不同往日。

  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歷,就有了另外一種看待人生的眼光,他能夠感受到那種來自親情的溫暖。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笑容,卻包含了很多沒有開口的熱情。

  所以,趙江川同樣回了一個微笑,并且主動開口了。

  “江南,鳳枝,走,咱們出去轉轉去?”

  趙江川什么德行,作為父親的趙東來自然清清楚楚,以前哪次回老家臉不是跨的跟雞蛋殼一樣。

  他的轉突然轉變讓趙東來深感意外之余倍感欣慰。

  不過趙東來也沒多想,還覺得應該是趙江川長大了,知道親人之間不應該有什么太多偏見。

  趙東來隨口囑咐道:

  “一會你大媽餃子就做好了,別跑太遠啊。”

  趙江南屬龍,比趙江川大了一歲,七六年的,已經過了十八歲,趙鳳枝則是七八年的,屬馬。

  有意思的是,男生的趙江南有些靦腆,平時話不多,只有在趙江川問的時候才會回答上幾個字,完全沒有那種做哥的派頭。

  倒是趙鳳枝,性格頗為開朗。

  在跟趙江川慢慢熟悉后,這丫頭就不再見外了,開始一口一個川哥叫著。

  “川哥,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

  “哇,你們居然不用上早課啊,我們從小學三年級就得早起上早課,等初中就得天天上夜自習了。”

  “川哥,你們城里…..”

  兩個正兒八經的花季少年,難免會對外界的大城市有些向往,趙江南聽著,趙鳳枝發問,有意無意向趙江川打聽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趙江川帶著微笑,不時的回答上兩句,沒有任何的不耐和厭煩,甚至偶爾的,心里還會閃過一陣陣的愧疚和憐惜。

  趙江南外面穿著一件青綠色的舊衣服,就是那種在很多人眼里土掉渣的舊款軍綠裝,

  趙鳳枝則穿了一件畫格子棉襖,還算喜慶,但那扎著的兩個羊角辮,就看上去要多土有多土。

  也正是他們這種土掉渣的衣著打扮,讓當年的趙江川連跟他們站到一起都會覺得丟面子。

  對于過去的那個自己,趙江川是愧疚的,現在的他,則是憐惜的。

  趙江南和他一樣,正在讀高三,明年也會參加高卡,趙鳳枝則沒有選擇讀高中,上了當地的一所師范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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