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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該不該去追

  “你覺得我好,為什么?”南懷信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其實知道這醋意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情緒。

  蘇昭寧望向面前的南懷信。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面前這個人無論是外表哪一個地方,看上去都不是她的夫君。

  不是她夫君的身形、不是她夫君的容貌,不是她夫君的氣質。南懷信與小樹相比,要略微消瘦一些,蘇昭寧記得,他的腰身,有時候會讓她有種去握一把的沖動。她一直很好奇,寬大的衣服下,男人的身材是不是也跟女人一樣盈盈一握。

  做了夫妻不短的時間,她卻沒有見過他完露的樣子。夜里,根本不敢看。

  想到這一處,蘇昭寧的臉就紅了。

  她轉開視線,找理由道:“你原主子既然會派你來,自然是覺得你好的。那么,我覺得你就不錯。”

  蘇昭寧這話,其實不過就是一個托詞。不管面前這個人是什么樣,給她什么感覺,她就相信,這就是她的夫君南懷信。

  因為這種直覺是絕對不會錯的。

  但南懷信卻不這樣認為。他只知道,他第一次暗示蘇昭寧自己身份的時候,她回答自己的態度中,充滿了冷淡。

  她埋怨自己,他能理解。他半點不怨恨。

  他只害怕,她再也不原諒。他害怕,她心中有了其他人。

  這個猜測對應上蘇昭寧的答案,一個荒唐的念頭從南懷信的心底蔓延出來。他不敢再想下去,連忙按下那念頭,終止這個話題:“多謝夫人。”

  孤身潛伏入南嶼的時候,南懷信沒有畏懼過。在戰場九死一生的時候,南懷信也沒有畏懼過。猜測蘇昭寧不愛自己了的時候,南懷信就有了畏懼。他不愿意細想下去。

  將手中那味如嚼蠟的烤魚吃完,南懷信轉身又一瘸一瘸地往沙灘盡頭走去。

  蘇昭寧忙出聲問道:“你去哪兒?”

  “我去找更多的柴火過來,夜里天涼。”南懷信答道。

  蘇昭寧的目光落在南懷信受傷的腿上,眼中滿是心疼。她忍不住叮囑道:“你少走些路,你腳會受不了的。”

  “我們一起吧,就待在一個枯枝多的地方,這樣你就不必來回了。”蘇昭寧提議道。

  南懷信卻一點也不接受這個提議:“小的與夫人孤男寡女同行,實在不方便。請夫人還在這里等著吧。”

  蘇昭寧聽了這話,又想起南懷信初次以小樹身份出現的那次躲避,于是就悶聲不語了。

  只是,即便南懷信走了很遠,那背影都要看不清楚了,蘇昭寧的目光也依舊沒有移開。

  南敏行在旁低著頭看地上的沙子,他抬腳踢了下沙子,又踢了下。

  見到沙子揚起厚重的灰塵,南敏行忙往后退,然而他還是被自己這頑皮的動作害到,立刻猛烈的咳嗽起來。

  蘇昭寧拉著南敏行走近到水邊。離那沙塵遠了,南敏行的咳嗽就好轉了不少。

  南敏行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感慨道:“這沙子里面的灰太重了。娘,如果我們在沙地里走得快些,是不是也會被嗆到?”

  蘇昭寧摸了摸南敏行的頭,叮囑道:“你莫要用腳去踢就好了。”

  南敏行知道方才的苦都是自找的,他吐了下舌頭,說道:“其實這地方也不錯,靠沙靠水的。渴了還可以喝一口。”

  南敏行蹲下身正要喝水,卻突然看到湖面上的一縷破布。

  他轉身從南懷信先前找回的枯枝中找了一根長的,勾起了那縷破布。

  只見那破布上依稀有些血跡,讓人浮想聯翩。

  “娘,你說這是什么?”南敏行好奇地問道。

  蘇昭寧看向那塊帶血的破布,猜測道:“看著像是一件衣服上的扯下來的布。”

  “這上面還有血。”南敏行說道。

  蘇昭寧點了點頭,答道:“應當是受傷的人落入了水中。”

  “這個水,呸呸呸。”南敏行一想到這水里可能泡過死人,就再也喝不下了。

  他同蘇昭寧請求道:“娘,我們能去找小樹吧,順帶找找能喝水的地方。”

  蘇昭寧也覺得直接喝這大湖的水不太合適。這湖里可什么都有。不說死人,至少就泡過他們每一個人。

  “不知道有沒有溪流,我們先去看看吧。”蘇昭寧提議道。

  南敏行立刻應了。

  兩母子牽著手往前走去。沙灘上其他地方都并沒有腳印,唯獨蘇昭寧和南敏行走的方向有一條長長的腳印。

  這是先前南懷信留下的。

  蘇昭寧和南敏行順著那腳印而去,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們才重新找到南懷信。

  南懷信找到了干凈的水源,正在那旁邊尋找盛水的東西。

  他準備去找根竹子砍下來盛水,一轉身卻正好見到了蘇昭寧。

  南敏行沖他大聲喊道:“小樹,我們過來找你了。”

  這句話,讓南懷信意識到,他如今是侍衛小樹。蘇昭寧眼神中的喜悅并不是對待自己的。

  想清楚這點后,他的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下來。

  朝蘇昭寧和南敏行招了招手,南懷信蹲下身將枯枝堆到一起,準備生第二堆火。

  “夫人,小世子,你們都在這里休息吧。這里靠近水源,你們渴了也可以隨時喝水。我去再找點盛水的東西過來。”南懷信同蘇昭寧道。

  蘇昭寧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她點頭同南懷信叮囑道:“你去吧,一路小心些。”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句話一說出來,南懷信就立刻轉身離去了。

  那般果斷。

  果斷的決絕。

  蘇昭寧有些生氣。

  “走就走!”她憤懣地坐到了地上。

  南敏行也陪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沉默了一會兒,南敏行好奇地問蘇昭寧道:“娘,你說小樹腿疼不疼?”

  “關我什么事?”蘇昭寧口中這樣回答,但人卻立刻站了起來。

  她伸出手,牽住南敏行說道:“敏行,咱們去給他找點草藥好不好?”

  “治病的嗎?”南敏行抬頭問道。

  蘇昭寧點了點頭,肯定道:“當然是的。”

  “我娘好厲害,什么都懂。”南敏行這拍馬屁的功夫,倒頗有南家人的風范。

  蘇昭寧聽到他這樣說,不禁就想起了她第一次去定遠侯府的情形。

  那時候,南懷信也是這樣不加遮掩夸獎她的。

  蘇昭寧握著南敏行的手往前走,回答他的問題道:“娘不是什么都懂。但娘看過很多書,看的書多,懂的也就多些了。”

  “以后我會好好讀書的。”南敏行聞弦歌而知雅意。

  蘇昭寧摸了摸南敏行的頭,一臉欣慰。

  雖然南懷信當日的假死,真的帶給她不少的痛苦,但是南敏行帶來的卻不是苦,而是樂。

  兩母子很快就找到了草藥,蘇昭寧蹲下身,教南敏行如何不傷根莖的拔草藥。

  南敏行有些不理解,問道:“娘,這草藥這樣細,連根拔起也不費勁,你為什么不讓我連根拔起?”

  “連根拔起固然容易,但如果我們把這里的草藥都連根拔起了,那明年這里會是什么呢?”蘇昭寧知道南敏行是個聰明的孩子,每同他說道理,也沒有說得特別通透。

  南敏行自然也是飛快就理解了,他點頭答道:“誠如娘所言。看來有時候高抬貴手也是給自己多留一條生路。”

  蘇昭寧贊道:“敏行說得不錯。”

  細微的腳步聲靠近。

  蘇昭寧一把拉過南敏行,撿起腳邊的石頭,警惕地轉過身來。

  來人是小樹模樣的南懷信。

  蘇昭寧松了一口氣,笑著問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南懷信面有不悅,他皺眉問道:“夫人你怎么來這了?你一個人這樣亂跑,要是林子里有野獸怎么辦?”

  “這沙灘上半個腳印都沒有,我想林子里是沒有大蟲的。”蘇昭寧解釋道,她看向南懷信的腳踝處。

  因為連續的行走,那個傷口的皮膚已經被撕裂開來。南懷信的襪子也有些被染紅了。

  蘇昭寧心疼地走過去,一邊將那草藥放到口中嚼碎,一邊去拉南懷信。

  她的手才碰到南懷信手的瞬間,就被對方推開了。

  南懷信一張臉發紅,對蘇昭寧道:“夫人,這不合適。”

  蘇昭寧將嚼碎的草藥從口中吐出來,對南懷信道:“快點,你不自己脫掉,我就幫你脫掉了。”

  南懷信又準備轉身就走,卻被蘇昭寧喝止了。

  “你要是再走,就永遠不要回來了!”蘇昭寧確實有些惱意了。

  當初一聲不響就假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卻還要這樣躲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懷信聽到蘇昭寧的話,哪里敢不立刻頓住腳步。

  他回過頭,目光復雜地看向蘇昭寧:“夫人,您不必對小的這樣好的。”

  蘇昭寧也生氣了,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南懷信的面前,將手中的草藥完全砸到對方手中,然后就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南懷信想去追,卻走了兩步后,就停住了腳步。

  他到底以什么身份去追呢?

  她希望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追呢?

  一個童稚的聲音在旁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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