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慌亂地彈開:“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兒!改天!改天!”說話間逃離了廂房。
魏青扯著歪歪走遠了,才松開她,生氣地喝道:“你若是激怒了那位公子,當心你的小命不保。剛剛就是怕你闖禍才把你留在那兒的,你竟然還跟過來,怎么這么不聽話。”
歪歪抬頭看著魏青道:“我……”
我字聲音未落,魏青更生氣了:“怎么,還敢頂嘴,小心我……”魏青故作威嚇地把手揚起。
歪歪直勾勾地盯著魏青半空中的手。
“罷了!”魏青嘆息一聲將手放下。
拂塵子和一諾蹲了半天墻根兒,突然,拂塵子一拍腦袋道:“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糊涂,糊涂。”
說著霍地站起,不由分說扯著一諾就走。
一諾疑惑:“師父,咱們這是干什么去。”
“找幫手呀。”
走了約一刻鐘,拂塵子指著眼前的尋常家戶,門頭上寫著“閆宅”二字,道:“就是這兒了。”
上前砰砰砰一通敲門。
門里一個小童邊嘟囔著:“誰呀,報喪呢。”邊打開門。
拂塵子也不招呼,扯著一諾徑直往里走。
門童攬也攔不住,邊跟著邊喊:“你誰呀,怎么硬闖呢,這可是閆太醫的家宅。”
拂塵子推他一把:“我知道,快去把閆少庸給叫出來。”
門童見擋他不住,只好往內宅去通報。
不多時,門童引著閆少庸迎出,只走到切近,閆少庸才認出來人:“師兄,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而且,您怎么這般模樣。”閆少庸看見了拂塵子身后的一諾,又問,“這位是?”
“我徒弟。”拂塵子揮了揮手:“今天你一定得幫我這個忙。”
“什么忙?”閆少庸拉過一諾來,捏捏他的筋骨,暗自點了點頭。
“我想找龍家,要一件尋妖的法器,或者讓他們教我尋妖之術。”
“為何?”
拂塵子一挑眉:“就屬你啰嗦,這忙你到底幫不幫。”
“幫忙倒無妨,只是你倆……”閆少庸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移動,“先去洗漱一番,我叫下人給你們拿來新的衣物,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乞丐呢。”
素來知禮的一諾也忍不住吐槽:“可不,跟著師父果真變成乞丐了。”
拂塵子剜他一眼。
閆少庸領著兩人到后堂洗漱,兩人動作很麻利,不多時已煥然一新。閆少庸看著一諾,不住頷首:“果然一表人才,是個好苗子。”說著轉向拂塵子,“還以為師兄你不會再收徒弟了。”
拂塵子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傷。
一諾不解:“為什么說師父不會再收徒弟?”
“因為……”
不等閆少庸繼續說下去,拂塵子急忙搶過話頭:“事不宜遲,咱們快些去龍府。”
魏青被歪歪氣的真想打她,又不忍下手。這時,蘇梅身旁的侍女來傳喚歪歪,說蘇梅要見她。魏青揮揮手,歪歪就跟著侍女去了。
到了蘇梅房中,歪歪看見陳蕓兒仍在蘇梅床上躺著,尚未醒轉。蘇梅正坐在桌邊,胳膊擱在桌子上,手里捻著封信發呆。聽見門響,懶懶地抬眼,道:“你來了。”
歪歪問:“蕓兒怎么樣,好些了嗎?”
蘇梅點頭:“沒有生命危險了。”緊接著吩咐侍女道,“你先下去吧,暫時不需要你。”
侍女應了聲,退出帶上門。
蘇梅招呼歪歪到她身邊來,低聲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做,事成之后,你可以向我提一個條件作為報酬。”
歪歪點頭。
蘇梅把手里的信對折,塞進歪歪的衣襟之中:“把這封信交給龍府里一個叫龍元武的人,路上小心,不要被人發現,而且千萬要親手交給他。”
送個信這么簡單的事兒,做完了就能跟蘇梅隨便提個要求,這么劃算的交易傻子才不做。
歪歪樂呵呵地答應,可她的小腦袋瓜里又冒出一個終極問題:“可我不知道龍府在哪兒?”
“出門右轉直走,到街口一問便知。”蘇梅道,“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你在送信。”
蘇梅千叮嚀萬囑咐,送歪歪出了門。她本不想讓歪歪來做這件事,可是她沒有選擇,天下第一樓中誰可信誰不可信,她無法辨別。只有歪歪是新來的,并不歸屬于誰,最為清白。而且她是新面孔,沒多少人認識她,外面的人更不知道她是第一樓的人。權衡之下,她便成了最好的人選。歪歪出門時,被魏青拽住,問她要去干嘛,她只說蘇梅讓她出去一趟,眨了眨眼從魏青手中滑走了。
依照蘇梅說的,歪歪到了街口,隨便找人問了嘴,那人便告訴了她龍府的方向。腳下生風地到了龍府的大門口,發現門緊閉著,歪歪不管不顧地上前一通拍。她現在腦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趕快完成任務,然后回去兌換報酬。
不多時,守門家奴來開了門。一開門啥都沒看見,正覺得奇怪,目光一移,看見一個小人兒,不禁抱怨:“哪里來的野孩子,沒事兒敲門玩兒,快滾開。”
歪歪仗著自己個子小,一閃身從那人胳膊下面進了門,邊走著邊道:“龍元武呢,我找龍元武。”
那守門家奴瞬間炸毛:“哎呦喂,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盡是些腦子有毛病的主。”他追在歪歪身后,“你快給我站住,龍府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嗎?我們家老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龍元武!龍元武!”歪歪邊大喊邊閃躲那守門家奴的追逐。
那守門家奴見她滑的跟個泥鰍似的,怎么也抓不住,只能大聲呼叫幫手。霎時間,密集的腳步聲和雄渾的犬吠聲從左右兩邊傳來。
歪歪忙停下動作來,驚慌地左右探看。只見兩只巨大的獒犬當先,已經從左邊月亮門兒那邊冒出頭來,不禁驚呼:“這是什么,怎么叫聲像狗,模樣卻像獅子。”
那守門家奴看著歪歪,得意地勾唇:“看你還往哪兒跑。”
右邊月亮門兒那邊三條獒犬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后邊牽著鏈子的人使勁往后扯,幾乎快牽不住。這陣仗可是把歪歪給嚇住了,腳像生在地上了一樣,動也動不了。狗離歪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就差十步遠了。
那守門家奴饒有興味地抱著胳膊,腳嘚瑟地不住抖動,等著看好戲。可是,不知為何,五只獒犬同時突然停止了吠叫,并止住了腳步,任身后的牽繩人怎么施令,也不往前再進半步。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奇特的一幕,包括歪歪。
什么情況?
她不解地往前跨了步,想湊近些看究竟發生了什么,誰知對面的獒犬竟然謹慎地弓著身子向后退。她又轉身試探另外的獒犬,都是同樣的結果。她忍俊不禁,沒想到這些奇怪的大狗只是看起來可怕而已。
那守門家奴看好戲不成,現在有些惱羞成怒,大喊道:“還愣著干嘛,把這個小鬼抓住。”
一語將驚異中的眾人驚醒,大家一股腦向歪歪撲過去,歪歪左閃右躲,動作極快。
龍府議事廳 閆少庸引著拂塵子和一諾前來拜訪,龍家人即使不想見也沒辦法拒絕,畢竟這閆少庸是太醫,依仗著精湛的醫術深受王上信任,再說大家同朝為臣,總要互相給幾分薄面。
此時,龍湛、龍元武和龍天麟三代人,和閆少庸、拂塵子、一諾已經聊了好半天了。
結果就是,即使是閆少庸的面子,他們也絕不會教給拂塵子尋妖訣,更不會給他任何法器。眼看就要談崩了,拂塵子胸中的怒火已升騰至極點,他抓著扶手的手猛地收緊,那扶手便裂開了。
龍湛瞥他一眼,起身冷聲道:“送客。”
拂塵子霍地起身,同時手不忿地在椅子上一拍,整個椅子碎裂四散。
“龍六的確是為救我和龍七而死,我也很愧疚,為了贖罪,我就此封劍,并廢了自己的御劍術。我從不想狡辯,我理解你們失去骨肉至親的痛苦,也理解你們對我的恨,我是他的師父,但卻沒能保護他,這個罪我認。但是她沒有罪,她還是個孩子,她被狐妖掠去,生死未卜。好,你們跟她沒關系,自然不會管她死活。撇下這個不談,你們龍家不是素來聲稱以驅魔衛道為任,怎么有妖怪橫行也置若罔聞嗎?”
拂塵子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靜止了。
龍湛推開門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他嘴巴動了動,剛想說話,卻止住了,因為他聽見了外面的吵鬧之聲。
議事廳里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龍天麟當先跨出:“容孫兒去一探究竟。”
龍天麟幾個箭步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龍湛招了招手:“元武,咱們也去看看發生了什么,竟如此熱鬧。”
閆少庸不失時機地拱了拱手:“既然府中有事,我們就先行離去,打擾,打擾。”
說完,幾人共同往外走。出去就看見龍天麟已經喝止住了眾人,正在詢問發生了什么。一個白衣少年正仰臉控訴:“他們一群人欺負我。”
龍天麟低頭看著眼前的少年,暗忖:這少年跟那玉函公主年齡相仿,模樣也有幾分相似,只可惜是個男兒身。
這時,一諾也看見了少年,不禁脫口大喊:“妹妹!”
少年扭臉,開心地撲過去:“一諾!”
兄妹二人抱成一團,喜極而泣。
一諾問:“你怎么這副裝扮。”
歪歪激動地說話都不利索了:“玉兒教我的,行走江湖男兒身打扮方便些。”
拂塵子急急忙忙湊過來,急切地問:“你不是給狐妖抓去了,怎么竟脫了身。”
龍天麟在一旁聽的真切,也款步走過來,打量著歪歪,道:“你不是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