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了近百名秀女入宮后,楚云軒整日流連聲色,完全像換了一個人。即使歪歪在偏僻的青鸞別苑,也聽到了不少風言風語,頗為氣惱。
天剛剛擦黑,涼風習習,她裹緊自己,走到門口。
禁衛軍們將她攔住:“王后,您想做什么?”
“我,我呆地煩悶,想出去轉轉。”她并不說自己是想去看看楚云軒。
禁衛軍們一聽,犯了難,面面相覷。
歪歪加重了聲音:“派幾個人跟著我不就好了,就是去溜溜腿兒,你們不會這么慘無人道吧。”
她盛寵之后又被冷落,禁衛軍們還是挺同情她的,聽她這么說,也不好不答應,便安排了八個人,左右各四個,護著她出離了青鸞別苑。歪歪只當他們不存在,大搖大擺地走。所到之處,宮人們都偷偷看她,議論著:“這不是那個妖精王后嗎?”
“聽說王上最近再沒寵幸過她,興許過幾日就不是王后,只剩下妖精的名頭了。
哈哈哈哈 議論聲中夾雜著幸災樂禍的笑聲。
歪歪眼中的精芒冷冷射過去,喝道:“你們在說什么?”
那些宮人們被嚇的一哄而散。
歪歪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新來的秀女們在哪里。”
一禁衛軍道:“王上把她們全部安置在了朝露宮,日日笙歌不止。”說完,覺得自己失言,趕快閉上嘴巴。
旁邊那人氣地瞪他,小聲責怪他:“你說這個干嘛?直接說不知道不就完了嗎。”
說了的那人現在真是后悔不迭。
“走,我們去朝露宮。”歪歪突然變得意氣風發,聲音都洪亮了起來。
禁衛軍齊聲勸道:“王后,您還是別去了,省的觸景傷情。”
“觸什么景,傷什么情,我就是去觀光觀光,湊湊熱鬧。”歪歪表現出充分的不以為意。
八個禁衛軍歪著腦袋狐疑:“真的嗎?”
正說著,歪歪耳邊聽見了靡靡之音,心里想,聲音傳來的方向許就是那什么朝露宮了,便循著聲音走將過去。身后禁衛軍還在喋喋不休:“王后,您確定要去?您真的要去?”
“練武之人,怎么婆婆媽媽。”歪歪諷刺他們。
沒走多久,便到了朝露宮的門首。歪歪想也不想,直接推開了朱紅色的宮門。門洞開的瞬間,震耳欲聾的樂音頓時裹挾著奢靡的風吹將過來,歪歪看著門內各色裝扮,正翩翩起舞的女子們,驚地瞪大了雙眼。而被這群女子圍在中間的,便是楚云軒,俊美的臉和高大的身材如鶴立雞群,分外顯眼。
楚云軒聽見動靜,目光向門口移去,看見歪歪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不安,那不安稍縱即逝,很快隱去。楚云軒端著一杯酒,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歪歪,戲謔的聲音道:“喲,這不是本王的王后嗎?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歪歪感覺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那個溫良儒雅的少年,怎么現在散發著濃重的邪魅之氣,有點兒像楚云軼和寒柏大人的綜合體。
他衣襟半敞著,露出健碩白皙的肌膚,瑩瑩閃亮。
歪歪忍不住上前,給他拉上,壓抑著怒氣質問:“你這是在干什么?”
楚云軒摸著她的手,魅惑地道:“怎么?王后想為本王寬衣嗎?可是,人會不會太多了。”酒氣和著熱氣噴在歪歪的側臉。
歪歪瞪他,怒道:“寬什么衣,再寬你就被人給看光光了。”
楚云軒眸中揚起喜悅的光,嘴角也牽起:“怎么,王后不想本王被看光光嗎?”
歪歪突然臉一紅,噎地語塞:“我,我才懶得管你,你愛讓誰看,讓誰看。”嘴上雖這么說,手卻又把楚云軒的衣襟拉地更緊了些。
“是嗎?那你還不松開我。”楚云軒把歪歪的手拉開,自己重新轉進了鶯歌燕舞之中,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眼前種種格外刺眼,歪歪不禁握緊了拳頭。
一旁禁衛軍上來招呼她:“王后,咱們回去吧。”
歪歪腦袋里嗡嗡作響,所有聲音所有景物都退了開去,眼睛只看得見楚云軒抱著別人的手。
“王后!”那禁衛軍還是沒有放棄。
歪歪突然動了,不過不是向著門口,而是向著楚云軒。她左一撥右一推,把兩個礙眼的女人給清除,然后直接把楚云軒的衣襟給合起,揪著揪出了朝露宮。
所有人都傻眼,樂聲停止,歌舞也定住,百余雙目光齊齊射向歪歪。
跟來的禁衛軍稍一怔,急忙追上去:“王后,您別闖禍呀。”
“您要是傷了王上,我們也得連坐。”
楚云軒也不掙扎,任由歪歪拉著,饒有興味地盯著她,似要將她看穿。歪歪就這么拉著衣衫不整的楚云軒招搖過市,到了乾天宮,直接進了內室。
禁衛軍們不好再跟,只得守在宮門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到了內室,歪歪直接把楚云軒推在床上,拿了掛在旁側的衣服,跳在他身上就給他穿。邊穿邊嘟囔:“就穿那么薄薄的一層,也不怕著涼。”
楚云軒看了歪歪這么許久,再忍不住,笑出聲來:“王后吃醋的模樣真是可愛呢。”
歪歪臉一紅,給楚云軒系腰間寬帶的手停下:“吃,吃醋?誰吃醋了。醋那么難吃,我吃東西從來不放醋的。”
楚云軒突然向她湊過去,鼻尖對上她的鼻尖:“吃醋呢,是一種形容,就是說,你看見我和別的女子在一處,心里酸溜溜的,不開心。”
酸溜溜的,歪歪心里確實酸溜溜的。她一怔,咬了咬牙,嘴硬道:“我才沒有吃醋呢,我怕你給凍著,你這重傷剛愈,很容易著涼的。”
楚云軒的手悄然敷上歪歪的腰肢,讓她更貼近自己:“抱著你,我就不會著涼了。”
歪歪覺得自己整個人瞬間醉在他迷人的聲音里了,趕忙打起精神,從他手中滑出:“花言巧語,不理你了。”
見她要走,楚云軒一個箭步過去,張開雙臂攔住她的去路:“你若走了,那我就回朝露宮去。”
歪歪霍地揚起拳,朝楚云軒晃動:“你敢。”
楚云軒一把環住她的腰,將她高高抱起,迷離的眼神凝著她的臉:“上次的一踢之仇,還沒找你報。擇日不如撞日,不如王后一并補償了我吧。”
歪歪只覺頭暈目眩,意識到時,自己已經倒在了床上,楚云軒俊逸的面龐一寸一寸朝她貼來。歪歪的心頓時撲通撲通地狂跳,伴隨而來的又是那種酥酥麻麻之感,讓人軟下來,無法抗拒。唇齒相接的瞬間,火花綻放。
小寧子辦完事,一回還,就見八個禁衛軍齊刷刷站一排,吊喪一樣愁云滿布。
“哥兒幾個這是怎么了?”小寧子好奇地問。
幾個人道:“剛剛王后揪著王上進去了,王后現在很生氣,她應該不會氣到打王上吧。”
“剛剛不是還傳出噗通的聲音嗎?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吧。”
“應該不至于。王后不會不懂規矩道以下犯上吧。”
小寧子心頭一慘:“那可說不準,她什么事情做不出來。”說著慌慌張張跑進去,大叫著:“手下留人。”
沖進內室的瞬間,小寧子整個人傻掉。他看見楚云軒正壓在歪歪身上,手伸進了她的衣服里,摩挲著。
熊熊怒火從楚云軒眼中噴出,他一字一頓高喝:“給我滾出去!”
小寧子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兔子都沒他跑得快。
禁衛軍們湊過來,七嘴八舌地問:“寧公公看見什么了?怎么臉一陣兒紅一陣白,跟跑馬燈似的。”
這一打斷,歪歪瞬間清醒,猛地將楚云軒推開:“差點又著了你的妖法。”
楚云軒意猶未盡,哪肯放她,伸手去拉,她身姿蹁躚曼妙地一轉,出了內室。楚云軒追出來,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小寧子不敢看他,把臉轉向別處。楚云軒冷冷對他道:“好生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是!”
說著,他又回了內室,打開機關,下到地下密室之中。
一個憂心忡忡的聲音響起:“王上此舉會不會適得其反,招來非議呢?”說話的是為首的一號暗衛。
楚云軒在紫檀大椅上正襟危坐,流露出威儀的王者之氣,道:“本王就是要招來非議,非議聲越大越好。正好借機看一看,誰是敵人,誰才是朋友。否則我們在明,敵人在暗,若下次再遇刺,本王未必還能活著和你們講話。”
暗衛們急忙跪地:“臣等無能,還追查不出是何人刺王殺駕。”
楚云軒對他們擺手:“本王知道你們已盡力,是那狐貍藏得太深了。”頓了下,又道,“本王一定要把他引出來,然后一舉剿滅。這期間你們行蹤再詭秘些,切莫被人發現。”
“遵命!”
短暫的休憩過后,楚云軒重新回到了朝露宮。戲已開演,就不能停下。太后顧靈書對楚云軒的所作所為早有耳聞,以為他就是放縱幾日,沒想到卻不見停下的意思,加之陳夢蘭時不時來找她苦訴,盛怒之下,擺駕朝露宮。
秀女們在太后的怒喝聲中做鳥獸散。
楚云軒醉眼朦朧,笑盈盈地向顧靈書伸出手,魅聲道:“美人兒,來陪本王繼續喝呀。”
顧靈書一巴掌打過來:“不肖之子,看你把個后宮弄得烏煙瘴氣,真是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