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湛躺在床,閉目養神。.龍天麟坐在旁側,看著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悔。
“阿公,都怪我,都是因為我。”淚水在眼眶打轉。
龍湛撐開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我這還沒死呢,你難過什么。”
“可是您現在看起來很不好,臉色蠟黃,雙頰都塌了。”
龍湛握住他的手,溫柔地按了按,寬慰他道:“我是功力突然盡失,身體有些疲憊罷了,不要擔心,休息休息會好了。”
正這時,龍元武領著夏子彤走了進來,其后跟著龍七和閆少庸。
夏子彤面色有些陰沉,沒好氣地瞪了祖孫二人一眼:“簡直是瞎胡鬧。”
見夏子彤來了,龍湛心頭一顫,想起身又沒力氣坐起來,掙扎了幾下。龍天麟忙前,將他攙起。
龍湛凝著夏子彤,害羞地好像是當年那個初次見到她的少年郎:“你,你來了。”
“我來看你死了沒有。”夏子彤怒道,“都這么大年紀了,做事還如此地欠考慮。”
龍天麟對夏子彤道:“您別責怪阿公了,都是天麟不爭氣,拖累了阿公。”
夏子彤瞪他:“不關你的事,分明是你阿公一意孤行,然后自食惡果。若他不帶兵去打歪歪他們,你能受傷嗎?”
龍湛有些目瞪口呆:“你都知道了?”
夏子彤回眸看了眼龍七:“七兒告訴我的。”
“七兒?”龍湛越過夏子彤的肩頭,看見了那個自稱龍七的少年,眉頭緊緊皺起,“他分明是個騙子,你可千萬不能信他。再說他的騙術實在是拙劣,算要裝龍七,也得由女子來裝吧。”
“我沒有信他,我信的是我自己。你再看看他的眼睛,分明是七兒的。”夏子彤堅定地道。
龍天麟掃向龍七:“我也信。”
“你們都瘋了。”龍湛氣的發抖。
龍七前來,看著他誠懇地道:“我的確是龍七的轉世,是歪歪她兩次入冥府,把我給找出來的。”
龍湛睜大了眼,還是不敢相信。
夏子彤前來:“信不信由你。看你還沒死,我放心了。我可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刻薄的話語卻充滿了關心,接著她道,“閆師弟,你來幫忙看看。”
閆少庸前來幫龍湛診了診脈:“氣血虧空的虛弱之兆,等我回去給他開些藥補一補好了。”
夏子彤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去吧。”
夏子彤剛一轉身,龍湛喚住了她,鼓足勇氣開了口:“你不回來了嗎?”
“什么時候歪歪能進這家門了,我才會回來。”拋下這句話,夏子彤頭也不回地走了。
龍七深深看了龍湛一眼,追夏子彤:“娘,父親已經老了,你們二人都時日無多,您何必跟他如此較勁,白白浪費了這遲暮的時光。”
夏子彤停下腳步,伸出手來握住龍七的,充滿愧疚地說道:“我后悔的是,我早該跟他較勁。如果不是我一直退讓,他也不會越來越霸道。你也不會死于非命。”
“剛知道時,我確實恨他,可看他垂垂老矣,這么可憐,我卻怎么也恨不起來。”龍七寬慰夏子彤道,“都過去了,我們應該向前看,而不是沉溺在過去的悲痛之。”
夏子彤笑了,壓低了聲音湊在龍七耳畔道:“告訴你,我是想治一治他的臭脾氣,讓他以后都乖乖地聽我的。否則,他真能天去。”
龍七也笑了:“還是娘有辦法,那我以后再不多嘴了。”
夏子彤一擺手,道:“你不用管,我會讓你和歪歪都能光明正大地回家的,還有我那個狐妖女婿雪影,你們統統都回來。”
提到雪影,龍七嘆了口氣:“不知歪歪去找龍珠,找的怎么樣了,怎么到現在還不回來。”
見歪歪遲遲不歸,辰天放心不下,到幽靈海域來找,結果發現狼王在睡大覺,還勻稱地打著呼嚕。一把將他拽起來:“歪歪呢?”
狼王嚇了一跳,發現是辰天,才收回了打出去的拳:“我還以為是誰要偷襲我呢。”
龜丞相蒼老的聲音傳來:“你來找歪歪的?”
辰天看著老龜:“你又是誰?”
“我是守護幽靈海的龜丞相。歪歪她離開了,現在不在龍宮。”
“離開?到何處去了?”
“我看走的匆匆忙忙的,可能去找什么東西去了吧。”龜丞相道。
“那他們往何處去了?”
龜丞相指了方向給他。辰天揪著狼王,騰空而起:“用你的鼻子嗅一嗅,看歪歪是去哪里了。”
在狼王的指引下,他們一直找到了神秘之島,可是卻連歪歪的影子也沒看到。
狼王疑惑:“怪,為什么氣息到這里斷了?”
皚皚白雪之間,寒柏背著歪歪頂風而行,雪片冷風如刀般割過他的臉。
走著走著,看到了熟悉的山洞。寒柏走進去,把歪歪從背放下來,趕緊找來了柴,燃起了一堆篝火。他是沒關系,有法力護體,再冷都傷不了他。可歪歪不行,她已經瑟瑟地抖成一團,睫毛和發絲都結了冰。
燃起火之后,寒柏坐到歪歪身旁,把她攬在自己的懷里。然后,他從腰間掏出靈源冰刃來:“你記不記得你曾在此處刺了我一刀。”說話間,他把靈源冰刃系在她的腰間,“這個早送給了你,現在物歸原主。”
歪歪唇齒直打哆嗦:“你還有閑情逸致追憶往昔,我,我已經沒力氣了。”其實,歪歪一直都沒有刺過寒柏的真實記憶,可當時只有她跟寒柏在這洞,除了她也不會有旁人,而且她手都是血,所以她也沒辦法抵賴,只以為是自己夢游無意識干的。
寒柏輕撫她的后背,溫柔地笑:“你休息一會吧,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再繼續趕路。”
“好。”歪歪應著,閉了眼,睫毛的冰融解,化成了水滴在了臉,像一滴淚一般順著她的臉頰淌了下去。
眼睛閉的瞬間,意識開始抽離。眼前是一片迷霧,迷霧漸漸地散去,她看見自己向寒柏貼了過去,手在他身游移,然后突然間,她的手化成了一柄冰刀,刺進了他的胸膛,瘆人的鮮血流出,染紅了她的手。她把冰刀拔出,然后將唇齒探向他血染的胸膛,貪婪地吸著他的鮮血。寒柏咬緊了牙關,手凝結出光波,揚了起來,卻遲遲沒有打出。
看著這一幕,歪歪心頭一顫。原來都是真的,果然是自己刺傷了寒柏。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一陣陣地震顫,一陣陣地掙扎,想從這夢魘掙脫出來。
血的味道腥咸,卻又帶著無與倫的甜美。
“不,不要!”歪歪猛地一推,睜開了眼。
寒柏被歪歪推地直接仰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他揉著發痛的腦袋,直起身,瞇著眼睛看著她:“不是吧,你不會想在同樣的地方,再謀害我一次吧。”
歪歪看了看篝火,又看了看寒柏,急忙向他撲過去,拉開了他的衣服:“沒有傷口,幸好。”
寒柏把她的手拂開,衣襟攏好:“警告你,我寒柏大人可不是你想的那種隨隨便便的人,讓你看過幾次之后,你還沒完沒了了。”
歪歪眉心的結還沒打開:“不是,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手化成了刀,刺進了你的胸膛。”
寒柏把她從自己身推下來,用無輕松的口吻道:“那個呀,那個不是夢,是真的。”
“真的?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歪歪陷入了痛苦的自責。
寒柏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可我明明看見……”
“是雪妖附了你的身,那個,并不是你的本意,所以你不用再自責了。”
“真的?沒有刻意編造來安慰我。”
寒柏笑了:“我要編造的話,會一口咬定是你干的,然后讓你對我負責。”
歪歪被他逗樂:“說的也是啊。”
說話間,自然而然地向寒柏靠過去,頭倚在了他的肩頭:“在夢里看見你流血,嚇死我了。”
寒柏僵住:“你……”
歪歪好像突然間意識到了什么,忙從寒柏身撤開。臉頰微紅。寒柏又伸出手,將她重新拉回原來的位置,掩飾不住心頭的竊喜:“再多休息一會兒,外面風雪正大,等小些再趕路。”
歪歪沒說話,點了點頭,旋即閉了眼。
寒柏又往火堆里添了柴,火熊熊地燃起,溫暖地烘烤著歪歪,歪歪再次沉沉地睡去,這次無夢,睡的前所未有的香甜。寒柏也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注視了她一會兒,才閉了眼,唇角始終揚起,掛著喜不自禁的微笑。
當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置身于昔日在沙漠陷入幻境時的那間小屋,歪歪正躺在他的懷里,安穩地睡著覺。
怎么又突然到了這里?
他輕輕地拍打著歪歪,想將她喚醒。可她咕噥了幾聲,耍賴似的伸出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然后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溫熱的呼吸噴灑過來,讓寒柏猶如百爪撓心。
寒柏咬了咬牙,聲音從牙縫脫出:“這不是逼我犯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