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恒開車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也不時關注顧念之,見她又咬手指甲,右手伸過去,將她的手指從嘴里拉出來,不悅地說:“又咬手指甲,前幾天不是才給你剪了嗎?”
顧念之訕訕地笑,將霍紹恒的手推開,放到方向盤上,偏了偏頭,說:“霍少你好好開車,一只手把不好方向盤的。”
“我不用手都能開車。”霍紹恒收回視線,看向前面的醫院大鐵門,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她一句:“到了,記得小心點。”
顧念之“嗯”了一聲,打起精神,跟霍紹恒下了車。
大鐵門前有查通行派司的崗哨,整得跟軍營似的。
顧念之暗暗詫異,緊緊跟在霍紹恒身邊,走向崗哨。
站崗的明顯是一個白人雇傭兵。
他懷里抱著一支重狙,戴著一副雷朋墨鏡,看見顧念之,朝她吹了一聲口哨,口花花地說:“這位姑娘好可愛,晚上想去喝一杯嗎?”
霍紹恒不動聲色往前走了一步,將顧念之擋在身后,同時出示手里的通行派司,用帶黑人口音的英語說:“We'dliketovisitMr.Ku.Hereisourauthorizedpass。”
那白人雇傭兵一聽黑人口音的英語,對霍紹恒刮目相看,忙拿過通行派司進去驗了真假,出來就笑得和藹可親多了:“謝謝先生、女士,你們可以進去了。”
他打開大鐵門的按鈕,大鐵門發出一陣吱呀之聲,自動往兩邊分開。
霍紹恒和顧念之回到自己的敞篷吉普車里,發動汽車開了進去。
按照顧嫣然給他們的地址,霍紹恒開著車在這個醫院的小路里穿行。
路上看見一些穿著病號服的病人三三兩兩在林間小路上散步,還有穿著雪白護士裙的黑人護士推著輪椅,讓不能走動的病人也能出來透透氣。
顧念之無端端緊張起來,她捋捋自己的頭發,拿出小鏡子照照自己的妝容,再拉拉身上的改良式獵裝,最后恨不得拿出唇膏來再涂一遍雙唇。
霍紹恒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手上的小化妝鏡拿走,說:“不用緊張,那是你父親,你緊張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就是緊張嘛……”顧念之不自覺地撒嬌,“而且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他們……”
“不記得不要緊,只要法律承認你的身份地位就行。”霍紹恒揉揉她的頭,“……還記得要怎么做嗎?”
“嗯,都記得呢。”顧念之點了點頭,直接對霍紹恒復述了一遍整套protocol。
霍紹恒:“……”
好吧,這孩子是真緊張了。
霍紹恒沒有再說了,一言不發開著車,帶她來到顧祥文所在的那棟病號樓。
這是一座在醫院最深處的小樓,外墻全是深碧色玻璃墻,掩映在濃濃的樹蔭中很不起眼。
從吉普車上下來,顧念之有些局促的走在霍紹恒身邊。
她剛才說緊張,并沒有說出全部原因。
一方面確實是為即將到來的父女見面緊張,但是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自己第一次正兒八經跟著霍紹恒他們出任務,她非常非常擔心自己會拖他們后腿……
霍紹恒的步伐泰然自若,如閑庭信步一般來到那座小樓的入口處登記,將自己的通行派司給登記處的人看。
那人拿去查驗了真假了,才回來對他笑著說:“先生,您跟我來。”
霍紹恒挑了挑眉,回頭拉著顧念之的手,跟在那人身后,一起往小樓里面走進去。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電梯口,那人回頭說:“顧先生的病房有專門電梯直達,別的電梯無法進入他的病房。——來,你們跟我走這邊。”
他帶著他們來到電梯旁邊的一個小房間,推門進去,發現里面赫然還有一個電梯入口!
那人站在電梯門口正下方,抬頭對著電梯門上方的一個攝像頭笑了笑。
那攝像頭閃出一道藍光,然后咔噠一聲響,電梯門應聲而開。
那人帶著霍紹恒和顧念之走了進去。
原來這個電梯是用人眼的虹膜識別的……
顧念之不由嘀咕起來:這么森嚴的保全系統,這里的人真的不知道“顧先生”是誰?
電梯很快將他們帶到顧祥文的病房門口。
那人在門口敲了敲門,對著門口的視頻儀說:“有人來看顧先生了,有顧小姐簽署的派司。”
里面的人又查了一遍霍紹恒的通行派司,才打開了病房的門,讓霍紹恒和顧念之進去。
霍紹恒在前面走,高大的身形將纖細的顧念之完完全全罩在身后。
一直忐忑不安的顧念之盯著霍紹恒的背影,一顆不斷激烈跳動的心終于平靜下來。
“顧先生在這里,你們要來看看嗎?”顧祥文的看護是個胖胖的黑人中年婦女,微笑的樣子非常淳樸可親。
顧念之對她心生好感,膽子也大了些,她快走幾步,繞過霍紹恒,搶先來到顧祥文的病床前。
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張遍布儀器的特制病床。
而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儀器中間,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
顧念之沒有見過顧祥文的照片,但潛意識里認為他跟自己應該長得差不多。
可是沒想到七年植物人生涯,將顧祥文已經折磨得面目全非,只剩一把骨頭了。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顧念之睜大眼睛打量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人,心里不是一般的吃驚……
就是因為他顧祥文了植物人,所以顧家七年來沒人找顧念之?
顧念之怔怔地看著,鼻子有些酸,但并不想流淚。
她扭頭看著霍紹恒,用目光詢問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霍紹恒走過來,若有所思地打量病床上那個植物人,問了看護一些問題。
“顧先生是什么時候來到你們醫院的?”
“一直是你看護他的嗎?”
“他的健康體征怎么樣?七年來有變化嗎?”
霍紹恒的這些問題都是陳列給他列出來專門針對植物人的。
那看護笑容可掬地說:“他在我們醫院三年多了,聽說以前是在家里自己看護,后來因為病情惡化,才送到醫院。對,他一來就是我看護她的。至于健康問題,您得問醫生,我只是看護。”
霍紹恒點點頭,這人的回答跟他從顧嫣然那里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應該沒有作假。
霍紹恒又問了一些顧祥文的治療細節,最后指著顧念之對那看護和看守說:“謝謝你們的照顧,我這里有一份巴巴多斯政府簽署的身份證明,證明她就是顧祥文的小女兒顧念之。按照你們醫院的規定,只有直系親屬才能接顧先生出院。——我們就是來接他出院的。”
霍紹恒這里話音剛落,就像一個信號,遠在巴巴多斯首府市區領事館的趙良澤立刻掐斷了這個醫院的全部對外聯絡,從電話座機到手機網絡,全部因為數據突然擁擠而崩潰。
而他們特別行動司有自己的專門衛星聯絡系統,因此掐斷這個醫院的對外聯絡,并不影響霍紹恒他們。
他們自己還是能從藍牙耳麥里接收一切消息。
同時特別行動司在南美的所有精銳傾巢而動,將這醫院的對外交通也控制起來。
而正跟跟醫院保持聯絡,等候霍紹恒消息的顧嫣然那邊,突然發現他們同醫院的網絡連接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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