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指,臉上紅得跟擦了胭脂一樣。
她悄悄看了旁邊的琳娜一眼,發現琳娜神情平靜,依然那張棺材臉,平靜得都有些喪了。
顧念之略微放了心。
她其實個臉皮很薄的人,而霍紹恒也不是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的人。
顧念之不明白霍紹恒怎么突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斜睨著霍紹恒,漂亮的大眼睛會說話一樣表達著自己心中的疑問。
霍紹恒卻比琳娜都要鎮定沉著。
畢竟琳娜的平靜是一種克制,但霍紹恒的沉著已經融入骨髓,成為他本人性格的一部分了。
顧念之也不好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就算有小脾氣也得收斂點兒。
顧念之坐直了身體,又想跟旁邊的琳娜說話。
這時琳娜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拿出手機,滑開看了一眼,臉上突然出現意外的神情。
顧念之以為自己已經習慣琳娜毫無表情的棺材臉了,所以當看見琳娜露出意外的神情,她比琳娜還要意外。
高高挑起一邊的眉毛,顧念之下意識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琳娜很快恢復平靜,對前面的弗拉基米爾說:“頭兒,總部查到這一次黑幫行動的委托人了。”
弗拉基米爾猛地扭頭往后看,“你說什么?!這么快就查到了?”
琳娜淡定地說:“嗯,也不是特別難查的事。直接問不出來,可以查黑幫的賬目往來。除非委托人完全用現金結賬,不然通過銀行就能確定他們的委托人。”
停了一下,琳娜又說:“我們這一次運氣不錯,對方沒有用現金交易,而是通過銀行轉賬。”
“……錢是從哪里轉來的?”弗拉基米爾屏住呼吸,凝神靜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他們用的是俄語在交談。
不過這輛吉普車里,只有顧念之聽不懂俄語。
車里的另外四個人不僅會說俄語,還非常精通。
霍紹恒也豎起耳朵,聽弗拉基米爾和琳娜說話。
他們在霍紹恒面前直接交談,肯定是故意賣他一份人情。
畢竟這個人曾經企圖殺死霍紹恒和顧念之,霍紹恒也對幕后的委托人非常好奇。
琳娜舉起手機給弗拉基米爾看,“這是從我們的人轉來的別的證據,也就是說,除了間接證據以外,我們還有直接證據。”
弗拉基米爾接過來手機看了一眼,突然瞪大眼睛,指著琳娜的手機結結巴巴:“這么一大筆錢?!”簡直可以去買大型飛機了!
“你有這么值錢?”弗拉基米爾酸溜溜地說,看了霍紹恒一眼,嘟噥道:“比我的人頭費還要高。”
霍紹恒笑了起來,“我可以把這個高昂費用分文不取轉讓給你。”
“霍少將你要給我們頭兒轉讓什么?”前面開車的司機大叔適時回頭插話,打破了霍紹恒和弗拉基米爾之間的劍拔弩張。
弗拉基米爾哼了一聲,瞪了司機大叔一眼,“你好好開車,轉讓什么關你怎么回事?”
司機大叔聳縮了縮脖子,“我不過是問問而已。”
霍紹恒溫和地說:“人頭懸賞費。你們頭兒嫌棄他自己的腦袋不值錢,要跟我換一換。”
“哎!換什么啊!你比我厲害,你的腦袋比我值錢,我認了。”弗拉基米爾低頭繼續看賬目,漸漸瞇起了眼睛。
“霍少將,你跟早年移居到歐洲的那個謝家有關系嗎?”
“歐洲的謝家?你是說以前華夏帝國的謝家?”霍紹恒也有些意外,心里淡淡沉淀,眸光跟著黯淡。
“嗯,這個謝家,在我們克格勃都大名鼎鼎。”弗拉基米爾皺起眉頭,“如果是他們的話,很多事就說得清了。”
比如說,能出的起這么多錢雇黑幫,用不同陣仗對付他們的人,除了謝家,他還真想不出歐洲還有那些“真富豪”。
對于謝家來說,從手指縫里露出一些好處,就能讓一個普通的中產之家更上一層樓。
可怎么會是謝家呢?
霍紹恒眉頭微蹙,朝弗拉基米爾伸出手,“把手機短信給我看看。”
弗拉基米爾搖了搖頭,“你不是還不信吧?”
霍紹恒沒有說話,從弗拉基米爾手里接過琳娜的手機,隨便摁了幾下,就登錄進去,看見了克格勃總部傳來的消息。
克格勃的情報分析部根據現有的和歷史材料,已經判斷這些黑幫槍手背后的委托人,就是謝家。
霍紹恒不動聲色看完短信,用英語說:“……委托人的費用是從謝家控制的一個信托基金里面流入的。”
謝家的財產他們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
為了對謝家子孫一視同仁,也為了讓謝家子孫能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熟悉這個社會的規則,謝家老一輩的家長設立了很多信托基金,同時跟學校達成協議,通過信托基金每年給學校捐贈一批體育器材,讓這里的學生不再是被關在象牙塔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圣賢書的羸弱書生。
“對啊!謝家控制的信托基金能流向這個黑幫,足以說明他們就是追殺你們的幕后主使!”
弗拉基米爾雙掌一拍,也用英語下了結論。
顧念之心里一跳。
她是知道霍紹恒跟那個謝家的關系的。
霍紹恒十幾年前去世的祖母謝姿妍,就是謝家這一代嫡系中輩份最高的那幾個長輩的親姐妹。
謝姿妍一輩子都很低調,很少拋頭露面。所以知道她家世的人,只有身邊少數幾個親人。
但克格勃不可能不知道霍紹恒跟謝家的關系,如果他們連這都不知道,只能說克格勃這些年退化了……
就因為顧念之知道霍紹恒跟謝家的關系,所以她絕對不認為追殺她和霍紹恒的人,是謝家人。
顧念之搖了搖頭,“不會吧,只有這一個理由嗎?”
“什么叫只有這一個理由?”弗拉基米爾跟著反駁,“這是最直接的理由。是不是看重一個人,就要看銀行賬目走向。”
“因為只有錢不會說謊,你花得越多,就越會對你花錢的對象產生移情作用,最后哪怕把錢花光了,你也舍不得那些已經被你花了錢的東西。”
顧念之聽了只想呵呵噠。
她昂起頭,修長的脖頸看著像一只白天鵝。
“弗拉基米爾,錢也會說謊,比如假幣。”顧念之先懟了一句,將弗拉基米爾的比喻先打倒。
弗拉基米爾瞪起雙眼,“你跟我抬杠!”
“我不是抬杠,只是跟你講道理。”顧念之往前雙臂交疊,趴在前面弗拉基米爾的車座椅背上,笑瞇瞇地說:“還有,你能查到的,只是這筆錢來自謝家信托基金,是吧?你能證明從謝家信托基金里匯錢給黑幫的人,一定是謝家人?”
“不是謝家人,也是他們的至親,或者非常信任的手下。這種人,跟謝家人親自出手也沒區別吧?”弗拉基米爾還在負隅頑抗,企圖跟顧念之這個有名的大狀辯論。
“話不可能這么說。”顧念之往后靠回自己的座椅,聳了聳肩,“弗拉基米爾,對于信托基金來說,一旦成立,就只受信托基金條款控制,不受信托基金成立人控制,這是信托基金的基本法律依據。所以你要硬說因為錢是從謝家信托基金里匯過來的,所以幕后委托人一定是謝家人,這種說法漏洞太多,而且是法盲。”
弗拉基米爾被顧念之氣成河豚,臉上的毛發幾乎都豎起來了。
“那就算不是謝家人,也是跟他們有關的人!查一查謝家那個信托基金是什么時候成立的,出資人和受益人都是誰。”弗拉基米爾馬上下了命令。
霍紹恒一言不發地看著琳娜的手機,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機還給琳娜,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謝家表叔打了個電話。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261章。
晚上八點左右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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