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闕見到長歌的時候也是一愣,扶她站好后道:“林夫人,好久不見。”
小花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嚇得花容失色道:“夫人,您沒事吧?嚇死奴婢了。”
長歌有些抱歉道:“怪我不小心,不過還好……”長歌將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道:“他沒出事。”
白闕將目光落到了長歌的肚子上,笑道:“恭喜夫人了。”
“多謝。”
小花這才注意到白闕,不禁愣住了。
先前在沐府,因為林言琛終日帶著面具示人,小花未曾有幸見到他那張人神共憤的俊顏。今日得見白闕,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俊雅的男子,不禁看呆了。
白闕身姿修長,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頭戴玉冠,卻只束起了少數發絲,其余大部分柔順的垂落至腰間。額前兩縷發絲垂落,更襯得他眉目清雅,有如水墨,濃淡適中,在這傲雪寒梅中長身玉立,宛如九天謫仙一般。
長歌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白闕,心中有種再遇故人的喜悅,然而長歌受身份限制,也不好表現的太過熟識,畢竟重生后和白闕唯一的接觸便是在林家莊救過他一次。
白闕倒是挺自來熟道:“夫人也是來賞梅的?”
“是。”長歌頓了頓,又道:“方才多謝王爺了。”
“王爺?!”小花愣住了,這人便是京中四公子之一,以溫潤平和出名的睿親王白闕?當真和傳聞中所說的一模一樣,清俊溫雅,玉樹臨風。
白闕淡淡一笑道:“舉手之勞罷了,比起夫人當年救命之恩,還差得遠呢。”
長歌本想說上次你幫忙彈劾榮貴妃,這人情早就算抵了,不過礙于小花在,也不好說這些。
長歌看了小花一眼,卻見她正呆呆的看著白闕,不禁有些無奈:“小花啊……”
“啊?”小花回過神來,臉不禁刷的一下紅透了。
白闕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未曾多看小花一眼,對長歌道:“這里人太多了,夫人身子不方便,難免會有什么閃失,我倒是知道一處人少的地方,不知夫人愿不愿意一同前去?”
看白闕這樣子,倒像是有什么話要同她講,也不難猜,左右還是為著林言琛的事。
白闕怕是還沒放棄拉攏林言琛的心思。長歌不知道林言琛有何打算,不會輕易替他決定什么,不過怎么說和白闕也是老熟人兒了,傳說中自己和他還有點奸情在,憑這交情,直接拒絕貌似也不太好。
“王爺相邀,民婦豈敢拒絕?”
“那好,夫人請隨我來。”
長歌和白闕順著梅園像里走去,其中有一座雅致的閣樓,白闕上前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看守閣樓的人立刻打開了閣樓的門。
長歌和白闕進去后,小花和白闕的侍衛便等在外面,長歌道:“這閣樓是王爺您的?”
“不是,是這梅園的主人蓋的,在二樓可以看到整片梅園的景象,還有專人伺候,若是想聽曲兒,也有樂姬來彈唱。只是尋常人想來的話,需一百兩銀子一日,我同梅園的主人熟識,故而可以免費。”
“一百兩銀子?”長歌唏噓道:“這么貴?!誰會來啊。”
“雖然來的不多,但也總有些風雅之士會花這銀子的。”
長歌笑了笑,未答話。
二人來到二樓,在一間精致的廂房內坐下后,白闕并未直接提及林言琛,而是推開了窗子,長歌順著窗戶向外看去,大片梅園盡收眼底,紅梅白雪,遠遠望去當真極美,就連她這種大俗人都不禁贊揚出聲:“真漂亮。”
白闕往年早就看習慣了,轉過身,端起樓閣內下人早就準備好的文茶壺來,倒了兩杯熱茶,道:“畢竟一百兩銀子一日,梅園的主人總要盡心的。”
長歌收回了目光,來到白闕對面坐下道:“王爺此次帶我來這里,只是為了賞梅么?”
“有何不可?”
長歌見白闕同她賣關子,笑道:“民婦覺得,與其坐在此處將大片梅園盡收眼底,不如在外面來的熱鬧,王爺若是無事,民婦還是下去吧……”
白闕嘆了口氣道:“其實,本王是想問,林公子年后會參加會試吧?”
“嗯。”
“可有把握么?”
長歌回答的很圓滑:“這種事可不好說,就算有萬全的把握,說不定會出錯。若是把握不大,也難免瞎貓碰上死耗子。誰說的準呢。”
白闕沒想到長歌比他想象中機靈的多,不過他也不強求,索性實話實說道:“夫人這話在理,既然你說不準本王給你個保障如何?”
白闕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要拉攏林言琛!不得不說,白闕眼光很毒,林言琛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可是林言琛未必想找誰做靠山。
長歌道:“是我夫君考試,您這保障給我可沒什么用,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王爺有話還是同我夫君說為好。”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想插手林言琛的事。
白闕也不強人所難,只是道:“林夫人當真和其他女子不同,若是其他婦人知道自己的夫君有機會攀上本王,怕是會主動替其拉攏或者直接同意了。”
長歌想了想道:“若換做其他人家的夫君,怕是也早就同意了。既然我夫君和別家的不一樣,我自然也要不一樣了。”
“這……”白闕被她這話噎了下,反應過來后,忍不住笑道:“林夫人真是伶牙俐齒,以往像你這般女子,我只見過一個。”
“誰啊?”
“一個……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白闕說著,清俊的眉眼帶上了一絲柔和。
長歌一愣,她原本以為白闕說的是自己,可是見他這幅神情,倒像是想起了自己心愛之人一般,長歌瞬間明了:“聽聞王爺娶了兵部尚書的女兒為王妃,想來上一個女子,指的便是王妃了?”
白闕一愣,張了張嘴,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有些無奈的笑道:“是。”
他深藏在心底,那見不得光的情意又怎會輕易說出口呢。
長歌忍不住笑了出來,想當年她嫁給白鈺后,白闕常年不肯娶親,推掉了好幾門白鈺的指婚,長歌都替他著急。
如今他這顆萬年鐵樹終于開花了,長歌是打心底替他高興。
白闕道:“林夫人笑什么?”
“我見王爺提起王妃時的表情都是極其柔和的,想來王爺和王妃伉儷情深,心中羨慕,忍不住笑了出來,讓王爺見笑了。”
白闕嘆了口氣道:“無妨。”
白闕也沒和長歌這個外人解釋,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是王妃,而是另一個人……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前世便是知己的二人,哪怕如今長歌身份變了,二人依舊很聊得來。不知不覺的,白闕居然對長歌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在長歌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二人聊著聊著,白闕便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前世和孟長寧把酒言歡侃侃長談的那種久違的感覺居然再一次出現了,直到最后,長歌道:“在外面待這么久,我也該回府了,多謝王爺款待。”
白闕心中居然浮現出一股類似于失落的情緒來,不過他并未表現出來:“我送你。”
二人出了閣樓后,長歌道:“王爺請留步,再送可真折煞民婦了。”
白闕道:“今日與夫人閑聊這一番,本王竟覺得遇到了知己,夫人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本王。”
“多謝王爺,告辭!小花,咱們走吧。”
小花忍不住多看了白闕那張俊顏一會兒,一步三回頭的和長歌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小花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方才王爺和您說的什么啊?”
“哦,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和二少救過王爺一命,就是感謝一下。”
“哦,奴婢拖您的福,還是第一次見到王爺,感覺比傳聞中的更風采出眾呢。”
長歌笑了笑沒答話,她看得出來小花對白闕一見傾心,見自己和白闕有點交集,許是企圖讓自己替她在白闕面前露個臉。
雖然自己答應過小花有喜歡的替她出嫁妝,不過白闕的話,還是算了……
不是她瞧不起人,白闕小花配不得。就算勉強攀上了高枝,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自己前世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么,倒不如讓小花保持著她這份少女情懷,時間久了見不到希望,也就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念頭了。
見長歌沒答話,小花試探著問道:“夫人和王爺挺熟悉的?”
長歌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導小花幾句,道:“我不過一介商人之妻,人家是皇親貴胄,熟又能熟到哪里去呢,小花啊,人要有自知之明……”
長歌這話絕對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這話她也是說給自己聽的,雖然她不會在乎身份地位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在意的,所以自己值幾斤幾兩,最好找個同樣斤兩的人,她這也是為了小花好。
可是聽在小花耳中,卻不是這么回事兒了。
果然,夫人心里還是看不起她的,看樣子自己那一點對她的愧疚心都是多余的,還是安安穩穩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