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琛又等了一會兒,眼看天要黑了,長歌還是不見出來,林言琛心下有些不安了起來,起身準備進去。
煉藥堂對于南疆而言,算是比較重要的地方,門外有看守的人攔住了林言琛道:“不好意思丞相大人,我們南疆的煉藥堂,是不許外人進的。”
林言琛見這二人神情嚴肅,微微欠身道:“無意冒犯,只是世子夫人到現在還未出來,二位能否進去看看?”
“這……族長有吩咐,若是沒有煉藥人的允許,我們也是不能進去的,大人還是再等等吧。”
林言琛也沒勉強,回到了石桌前坐下繼續看他帶來的書,那守門的二人悄聲議論道:“我怎么覺得這丞相大人對世子夫人的關心有些不大對勁兒啊,你說,丞相大人會不會看上世子夫人了……”
“別胡說八道了,丞相大人這么優秀的男子,怎么會看上一個已經成親還懷著孩子的女人呢?人家之所以如此,只是為了這毒藥而已。”
“不一定吧,這幾日我偷偷觀察過,總覺得這丞相大人對林長歌和對旁人不同,你說他會不會對林長歌有那種心思?”
“噓!這種話你也好胡說八道?!被人聽到多不好,別說了,乖乖看門吧。”
這二人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都被耳力極好的林言琛聽到了,林言琛一時連書也看不進去了,臉色有些不好。
林言琛為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是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都看不穿這個年輕丞相的心思。
可是當他面對長歌時,總是會控制不住自己,來南疆后,林言琛自認已經全力克制了,可是,居然連路人都能看得出其中的不對勁兒來,難道他對長歌的心思,已經明顯到這種地步了么?
可是,他真的已經盡全力了,在克制下去,他怕他會瘋了!!
夕陽西下,天徹底黑了下來,守著煉藥堂的人點燃了路兩邊的燈,長歌卻還不見出來。
林言琛有些坐不住了,上前準備硬闖,卻依舊被攔了下來,林言琛冷道:“她到現在還沒出來,定是出什么什么事了,放我進去!”
“這,丞相大人,恕我們直言,別說世子夫人不會出事,就是出事了,也和您沒關系啊。”
林言琛:“……”
他的如今確沒有任何立場關心長歌,但現在他可沒有講道理的心思!林言琛語氣強硬了幾分道:“我今日定要進去不可,有什后果我自己擔著,倒是你們,誰若是敢在攔著我,后果自負!”
林言琛每次對人冷言冷語時,總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令人膽寒。加上他丞相的身份在,這二人不敢在攔他,反正林言琛說了,后果他自己擔著不是么。
林言琛剛推開煉藥堂的門,雙眸瞬間睜的老大。
就見煉藥堂內,長歌躺在地上,臉色灰白,唇角還掛著一抹已干的血漬。
這一瞬間,林言琛感覺渾身血液停止流動了一般。
“長歌……長歌你怎么了?”林言琛上前抱起長歌,第一反應確是伸手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有氣息。
門外的兩個人聞聲,快速走了進來,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這……世子夫人這是怎么了?”
林言琛一把抱起長歌,目光森然的看著守門的二人,心中一片涼意,若是這二人早些放他進來,長歌說不定不至于這般嚴重,若是她有個萬一……
思及此,林言琛的語氣透著股令人頭皮發麻的狠意道:“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先讓你們兩個下去陪葬!”
林言琛語畢,抱著長歌快步走了出去,剩下那二人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二人反應過來后,不約而同的一陣頭皮發麻,看丞相大人剛才那樣子,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相信,若是林長歌真的出了事,他們兩個也完蛋了!
“這可怎么辦啊?早知道早點放丞相大人進來好了,這好好的怎么會中毒了呢?”
“誰知道呢,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啊?快去找族長他們吧!”
“對對,找族長找族長。”
這驚慌失措的二人立刻去找了族長和族中的長老來,希延家一時亂做一團,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要知道,長歌中毒可不單單是她自己有危險,她腹中的孩子可是世子的孩子啊!
清楚這孩子不是世子的族長,非但沒有半分放松,反而比誰都緊張,這可是丞相大人的孩子啊!、若是被丞相大人知道了真相,他的孩子因為南疆而有個萬一,指不定會如何呢。
族中醫術出眾的人都被叫到了世子家,斯舞自然也在內,可是當眾人趕到后,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就見長歌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可是坐在床邊的,卻不是希延,而是林言琛。
林言琛一向清冷的面上此刻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臉色甚至比中了毒的長歌還要慘白,他牢牢的握著長歌的手,正止不住的抖著。
族長有些尷尬的上前道:“丞相大人,給長歌看病的來了。”
林言琛聞言,稍微回過神來,對著眾人語氣慌亂道:“你們還在那里磨蹭什么?還不快來給她看看?!”
斯舞上前替長歌診脈,語氣不無擔憂道:“長歌這是中了劇毒了,而且中毒時間太長,怕是,救不回來了。”
林言琛聞言,突然一把扯住斯舞的衣領,怒吼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們要是救不好她,你們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快給我治!!”
斯舞被他這瘋狂的模樣嚇得不輕,這林長歌中毒,世子還沒說什么呢,怎么丞相反而反應這么激烈,他是瘋了么?
不過此刻也容不得她思考太多,斯舞連忙答應道:“我治,我這就治,丞相大人別急。”
反正林長歌死定了,她就裝模作樣的治治又如何?
斯舞剛要上前給長歌看病,突然被林言琛制止住了,“等等!讓別人來……”
林言琛雖然受了刺激,有些不冷靜,但是越是緊要關頭,越不能出錯,他將自己的全部理智用上后,才意識到,這斯舞看長歌不順眼,雖說只是他的猜測,但是他必須以防萬一。
眾人聞言不禁愣住:“這……丞相大人,斯舞姑娘是我們當中醫術最高的……”
“我說讓別人來,你們聽不到么?!!”林言琛哪有功夫和他們廢話,幾乎是怒吼出聲,眾人不敢再多言,立刻換了個醫術高明的長老給長歌看病。
長老替長歌診治了一番后,蹙眉道:“斯舞姑娘,你是不是診錯了,雖然這毒很嚴重,但也未必回天無力。”
斯舞面色有些不好,她本就一心盼著林長歌死,哪里會說實話,林言琛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掃到了她的身上,斯舞有些心虛道:“是么?可能是我學藝不精,診錯了吧。”
那長老道:“長歌中的這毒,一時半會兒解不了,只能先用其他藥吊著性命,我記得這種稀罕的毒有解藥來著,容我回去翻翻醫書。”
林言琛聞言,一直懸著的心稍微平靜了一點,將冰冷的目光從斯舞身上收回,他就差給這位長老跪下磕頭了。
天知道他剛才有多恐懼多不安,這是他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恐慌,若是長歌真的救不回來了,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怎么樣,直接瘋了都有可能。
這種時候,只要有個人說能救長歌,別說下跪,就是讓他做牛做馬,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二話不說同意的。
這一刻,什么男子志氣,長歌的背叛,過往種種都是狗屁!只要長歌沒事,她愿意和其他男人生孩子就生他們的孩子,愿意和其他男人過日子就過他們的日子,只要她沒事,開開心心的,他可以離得遠遠的,抱著他那不肯放棄的執念,和他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個人度過余生。
族長將族中最珍貴的藥拿了出來,這是大巫師用了幾年的時間才煉制出來的,一共就三枚。
雖不至于讓人起死回生,但給將死之人吊上十天半個月的性命,還是綽綽有余的。
林言琛親自喂長歌吃了藥后,眾人皆散了去,林言琛卻依舊不肯離開。
希延送人離開后,才發現自己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也非常擔心長歌出什么意外,只是與林言琛的瘋狂想比,他的擔心,倒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起來。
他忘不了林言琛抱著長歌回來的時候,那種神情,他怕是永遠也忘不了。
要有多愛,只是一眼,便令他覺得毛骨悚然……
室內,林言琛依舊心有余悸的握著長歌的手,雖然他看見了一絲希望,可是也不能保證那長老一定能制出解藥來。
林言琛將長歌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因為室內只剩下他和長歌兩個人,他毫無顧忌的緩緩開口,語氣中難得帶著些疲倦和指責道:“你啊,究竟什么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好像自從認識你之后,我心里就從沒徹底安穩過,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放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