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拉著林言琛來到了賽詩會,所謂賽詩會,不過是一片空地,搭了個臺子,蒙上紅布。
臺上坐著一位老者,是詩會的出題人,偏生這人林言琛認得,是他早日的夫子。鎮上比較出名的教書先生。
臺下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手中握著鮮花,神色不無期待,想來都等著那第一才子出場呢。
“林言琛,你發沒發現,這里的女孩子手里都拿著幾朵花,這是什么風俗么?”
林言琛解釋道:“這是鎮上的習慣,七夕燈會上,若是有未出閣的女子看上誰家少年,便贈花給他。”
長歌道:“我只聽過男子對心儀女子展開追求的,女子贈花?那要是被拒絕了不是很尷尬?”
“的確,所以會單獨將花送給男子的姑娘并不多,不過在賽詩會這種場合,有男子上臺對詩,女子會將花丟到臺上湊個熱鬧罷了。”
“原來如此。”長歌語畢,立刻在不遠處一個賣花的小商販那里買了兩束,一朵趁著林言琛不注意,偷偷藏在袖中,另一朵拿在手里。
林言琛見她買了朵花回來,道:“你這是,送給誰的?”
“反正不是你!”
林言琛:“……!!”
“林長歌,你別忘了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
長歌見林言琛臉色不好,心想演個戲你不用占有欲這么強吧,雖然她沒準備做什么,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林言琛林公子!雖然我答應了陪你演戲,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尋找桃花啊!”
林言琛臉色越發黑了起來,然而他現在和長歌之間名不正言不順……林言琛道:“娘子當然可以尋找桃花,不過好歹找個比為夫強的。”
“林言琛你也太自戀了吧,你憑什么覺得我找不出比你強的了?”雖然林長歌也覺得在這鎮上應該找不出林言琛這樣的,畢竟這個人無論是容貌氣度學識功夫,甚至心性各方面都很難挑出毛病,不過長歌還偏要和他犟嘴:“再說了,說不定別人比你強你看不出來呢。”
“那就比比看!”
“啊?”長歌沒想到這有些幼稚的置氣的話會是從林言琛口中說出的,愣了下,林言琛冷道:“若是娘子找了為夫之外的男人,我不介意和那個人比,比,看!”
最后三個字林言琛咬字極重,長歌打了個哆嗦,突然覺得若是自己真的尋得桃花了,那個人會很慘。
卻也不甘心就這么被林言琛堵住,長歌轉念一想,突然哈哈一笑道:“畢竟是我選夫君,比什么是不是應該我說了算?”
林言琛一臉的有恃無恐,那意思無非是在說你盡管來。
長歌道:“比誰更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哈哈哈,沒想到吧,我怕是街上隨便拉個男人,都比你這個冰塊強!”
林言琛的臉色瞬間黑的像鍋底一樣,長歌見他說不出話來了,一臉得意。心道小樣兒,就你這年紀還想和我斗?
就在此時,賽詩會也開始了,正在得意的長歌突然被周圍女子刺破耳膜的尖叫嚇了一跳。
在這些刺耳魔音中,就見兩個少年人緩步上臺。
其中一個少年一身藍色長衫,劍眉星目,長臉。墨發一絲不茍的束著,倒也是個極其俊俏的少年,不過和林言琛一比,瞬間顯的普通了。
然而長歌心里的普通,在這群女孩子眼里確是哪都好,他一上臺,臺下無數朵五顏六色的花沖著他砸了過去,臺下女孩子們整齊劃一的喊著:“趙公子!趙公子!”
長歌見周圍這么熱情,手一賤也將手中的花丟了出去。不過是一瞬間,她感覺脊背發寒,身后林言琛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臺上那趙公子似乎有些無奈,但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語氣柔和道:“好了好了,各位小姐的心意趙某領了,不過在這樣下去詩會可怎么開始呢。”
他此言一出,那些女孩子真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長歌看著這個趙公子,心道是位脾性溫和且沒架子的人呢。在其臉上完全找不出一絲被簇擁之下的驕傲來。
身后的林言琛看的她直發毛,長歌有些不甘心被一個十五六的少年氣場壓制住,故意開口氣他道:我看這趙公子就不錯,脾氣甩你好幾條街呢!”
林言琛冷著臉一言不發,長歌莫名覺得他有點委屈,好像再說,我被娘子嫌棄了。
當然了,這只是長歌不負責任的腦補,林言琛那張冷臉能凍死個人,哪里也看不出委屈來。
此時賽詩會也快開始了,那老漢兒以七夕為題,他說上句,這二人對下句,看誰對的妙。
老漢兒道:“我的上句是,烏鵲橋成上界通。”(注)
臺上兩名少年稍加思索了一會兒,另一名少年道:家家一起放花燈!!”
噗……
臺下發出一片不屑聲,這人是來搞笑的么。
一旁的趙文殊笑道:“花街如晝晚妝成!”
老者點了點頭,卻道:“一般,沒新意。這一局趙公子勝。”
臺下那群女孩子才不管那趙公子對了些什么玩意兒,一聽他贏了,又是一片歡呼聲,長歌抽了抽嘴角,心道這人只能說是稍微有點文采,這第一才子的稱號,怕是那些愛慕他的女子傳出來的。
長歌對一旁的林言琛道:“你要不要上去對對看?”
“不去。”
長歌笑道:“你若是去的話,我便承認趙公子不如你!”
“無聊。”
林言琛嘴上雖這么說著,瞳孔卻微不可查的動了下,長歌從袖中掏出那朵花來,笑嘻嘻的繼續逗他道:“你若上去,我將這朵花送給你好不好?”
其實她就是惡趣味的想看看林言琛上臺后會造成什么轟動,既然林言琛不肯去,自己索性逗逗他好了。
不想林言琛聞言,居然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道:“這可是你說的!”
長歌:“……”
語畢,林言琛緩步走上了臺子,對著昔日的夫子微微行禮,夫子一看是曾經的得意門生林言琛,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林言琛道:“我對,千秋靈會此宵同。”(注)
他此言一出,老者不禁贊揚道:“好詩!”
臺下靜默了片刻,突然,那些女孩兒像瘋了一般尖叫出聲,拼命往臺子上砸花,數量是方才的兩倍不止。
林長歌:“……”
其實臺下女子大多聽不懂詩的好壞來,但是林言琛這個人對女孩子而言,無疑比這些枯燥的對詩有吸引力的多。
“天哪,這是哪家的公子啊,模樣這般俊俏!”
“不知道啊,他氣質好好啊!”
長歌看著即將被那些花朵淹沒的林言琛,一張臉黑的不能在黑,一旁的女孩子們還議論著一會兒林言琛下來后找他說說話,長歌莫名有些心虛。
自己貌似坑了他一把,這樣想著,長歌拿著手中那朵花沖到了臺上,遞到了林言琛眼前,林言琛沒想到長歌會這樣子將花給他,微愣過后,淡定的將花接過。
長歌對臺下的女孩子們道:“這位公子接了我的花,便是我的人了,你們可不許打他主意了啊!”
臺下愣了幾秒,罵聲此起彼伏:“這是誰啊,這么不知檢點!”
“就是,居然光天化日說出這種話來,不要臉!!”
長歌才不管這些人怎么議論,語畢,拉著未曾回過神來的林言琛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臺下一穿鵝黃衣裙的女子盯著林言琛的身影出神,嘴里喃喃念著方才林言琛所對的詩句:“烏鵲橋成上界通,千秋靈會此宵同……”
這般文采,這般風姿……
“小桃,你幫我調查一下,這是哪家的公子?”
注:詩句出自——唐劉威《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