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長歌都未清醒過來,好在有南疆那神藥吊著,長歌和腹中孩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這些日子林言琛日日陪在長歌身邊,幾乎在希延家不走了,對此,希延這個名義上的夫君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他不是長歌真正的夫君。
雖然他也擔心長歌,但林言琛在那,他都很難近長歌的身。他能做的,也只是去長老那里看看,那解藥煉的如何了。
不過看長老那意思,解藥并不好煉,所需要的材料太過稀罕,總是湊不齊,這樣等了十數日,長歌氣息逐漸微弱。林言琛心頭原本那一點微弱的希望,也日漸渺茫起來。
族長命族人去山中找藥材,眾人都很擔心長歌,無一不認真的替長歌找著藥材。
長歌教他們種青菜,還時常他們講話本子上的故事,平日里與眾人很是交好。所以族人們替長歌找起藥材來,也是盡心盡力。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過了十數日,藥材東拼西湊,總算齊了。
長老帶著藥材來到了希延家,對于林言琛為何還守在這里,長老并未多問,而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對林言琛道:“丞相大人,藥材差不多了。”
林言琛聞言轉過身,確是將長老嚇了一跳。
人們印象中的林言琛,永遠是風雅高潔的,再不濟,也是干凈整潔的,可是此刻,林言琛的模樣實在有些不敢恭維。
長歌昏迷的這數十日,他應該是沒吃好也沒睡好,原本清瘦的面龐如今瘦的有些嚇人,一向清冷好看的眸子此時看著了無生氣,還掛著重重的黑眼圈,消瘦的下巴周圍,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若非林言琛五官和自身的氣場在那里撐著,和那些不得志的流浪醉漢怕是沒什么區別。
林言琛聞言,僵硬的神色微動,“配齊了?”
“是……只是,還差一味。”
“什么?”林言琛剛剛升起一絲希望的心,再一次如墜冰窟,他現在真的是受不起任何不好的消息了。
那長老道:“這也是我從醫書里看來的,要,要活人的血肉方能痊愈,不過這也未必是真的,我來問問丞相大人的意思,這最后一味藥引,放是不放……”
林言琛聞言,稍稍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么稀罕難尋的奇藥。
雖說以人血肉為藥引聽著離奇了些,但為了以防萬一,林言琛還是同意了,“不過是人血肉,雖聽著惡心了些,但世子夫人之事馬虎不得。”
那長老有些為難道:“可是醫術上記載的是,奉獻血肉的人,必須……必須是心甘情愿的,這好好的人,誰愿意活生生割塊肉下來啊,若說是世子夫人親近的人,那便只有世子了……”
林言琛聞言,微微蹙眉道:“不需要,我來即可。”
這種事還輪不到他希延替長歌做!!
長老不可置信的看著林言琛道:“您,您來?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長老擔心我不是心甘情愿?”
“不是不是。”林言琛若不是心甘情愿,完全沒必要這么做,長老有些惶恐道:“您是什么身份,世子夫人命雖重,可是說句難聽的,還是比不上您割塊肉下來嚴重。”
長歌再怎么說,也是區區女流之輩,雖然南疆人男女平等,但說到底,女子到底還是沒有男子重要的,更何況長歌還是外面嫁進來的。
林言琛無意與長老辯論孰輕孰重,在他這里,能把長歌救回來,別說割肉,讓他以命換命都可以!
“割塊肉罷了,長老不必多言!你負責煎藥就好。”
林言琛語畢,掀起衣袖,拔出自己的佩劍,手起劍落,胳膊上白皙的皮肉被他割了一塊,鮮紅的血液順著胳膊瘋狂的躺著,期間,林言琛眼都沒眨一下,好像割的不是他的肉一樣。
長老不禁為之震驚,反應過來后上前準備替林言琛包扎:“丞相大人,您乃是千金貴體,這是何苦?世子夫人何德何能讓您如此啊?”
林言琛接過止血的藥物,忍著痛撒在了傷口上,拿起紗布自顧自的包扎了起來,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長老你別管我了,快去煎藥吧,我自己來就可以。”
“哦,好……”長老拗不過他,只能去煎藥了。
藥煎好后,林言琛親自喂長歌服下后,對那長老道:“今日之事,勞煩您替我保密,別讓外人知道,免得徒增是非。”
“我知道,那世子夫人這里呢?告訴她總沒關系吧。”
“不必。”
如今長歌心里已經沒有他了,何必讓她知道憑白填愧疚……
“我知道了。”
長老答應后,也沒急著離開,又過了一會兒,替長歌診了診脈道:“解藥起效了,世子夫人體內的毒消了不少。”
林言琛極其認真的像長老道了聲:“多謝”
長老走后,林言琛未曾離開,借著長歌家中洗漱整理了一番,他可不想長歌一醒過來就看見他這幅邋遢樣子。
長歌服過藥后,到了晚間,便醒了過來。
此時林言琛已穿戴整齊,正在長歌床邊看書,見長歌醒了,林言琛面上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被他隱藏起來了,語氣一如長歌中毒前那般生疏冷漠:“你醒了。”
“我……這是怎么了?”
聽她問起這個林言琛還是忍不住出言責怪道:“你還真是糊涂,怎么這么不小心,你不是精通醫毒么,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
長歌頭一次被林言琛這么數落,難免有些委屈,梗著脖子道:“我以前又沒見過這種配方,更何況那藥方的幾種材料配在一起雖有些奇怪,但根本不會令人中毒啊!”
林言琛聞言,雙眉微微蹙起:“你確定那藥方沒事?”
“我確定無毒,至于有沒有問題,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
長歌這次中毒中的蹊蹺,先前長歌昏迷時,林言琛沒有心思思考這些,這次長歌劫后余生,林言琛心中除了無比的慶幸外,更多的,是深深的警惕。
他不太相信這次是意外,若不是意外,動手腳的人,是針對這次煉藥的,還是針對長歌的……
無論是哪個,他都不會放過動手腳的那個人!!
思及此,林言琛面上不自覺帶上一抹寒意,長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試探著開口道:“對了林言琛,你怎么會在這里……之前我暈倒的時候,你也一直在么?”
林言琛不冷不熱道:“你別多心,我是擔心你出了什么事,剩下的藥沒人煉,既然你醒了,我先走了。”
長歌:“……”
果然,先前是她在做夢。
在夢里,林言琛一直在她耳邊說著話,還發瘋一般的讓人救她。
林言琛雖然嘴上說著只是擔心長歌死了沒人煉藥,可是長歌醒后,他卻說什么也不讓長歌去煉藥堂了。
長歌有些不明所以的找到他,問道:“丞相大人,如今我的毒已經解了,你為什么不讓我繼續煉了?”
林言琛:“你煉出的那些已經夠用了。”
“可是我多煉一些出來不是更好么?”
林言琛道:“世子夫人是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煉個藥自己都能中了毒,回頭你若是把命搭上了,到成了我的不是了!”
長歌:“……”
她怎么覺得林言琛說的話和之前的有些對不上呢,之前明明說擔心她死了剩下的藥沒人煉,如今又說擔心她煉藥死了。
她可不可以理解為,林言琛這是在關心她?只是不好意思明說……
想到這里,長歌心念一轉,道:“我這藥是為了我夫君煉的,這煉藥堂是南疆的,我進不進去,煉不煉藥,怕是丞相大人說了不算!我還偏要去不可!”
長歌語畢,就準備離開,其實她私心里是想看看林言琛是什么反應。
林言琛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臉色冷的嚇人:“不許去!”
“為什么?”
林言琛又不說話了,長歌不耐煩道:“你讓開,我非去不可!”
長歌說著,伸手拽了林言琛一把,準備將他從自己身前拉開,卻恰好碰到了林言琛的傷口。
胳膊上一陣劇痛傳來,林言琛擔心長歌發現異樣,猛的抽回了胳膊,卻換了另外一只手握住了長歌,語氣帶著不容反抗的意味:“我說了,不許去!”
如今是什么人動的手腳都沒查出來,長歌去了再出事可怎么辦?長歌中毒時他恐懼不安的幾乎快崩潰了,這種感覺他打死也不要經歷第二次了!
長歌還在喋喋不休:“林言琛,你為什么不讓我去?擔心我再出事對不對?你還關心我是不是?”
長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前她還總和林言琛說,不要問一些沒意義的事,可是換成她自己,卻迫切的想知道,這種沒意義問題的答案。
林言琛看著她許久,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不是!”
長歌聞言,心中有些失望“好,那你就別管我!”
說罷,長歌便要離開,林言琛突然一把拉過她,捏著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