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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有幸認識你,真好

  嘉木輕輕扶起她的頭,墊上軟枕:“不要瞎想,你小小年紀能得什么重病!”

  柳芽的舊傷隱隱作痛,心里莫名很亂,注意到來來往往搬東西的仙侍均縮著肩膀并向手心呵氣,便說道:“你應該也很冷吧,不用留下陪我,免得被凍壞身體。”

  “我練過避寒術,不畏風霜酷寒。”

  嘉木接過仙侍送來的白裘披風,想給豆芽菜蓋上,可是擔心適得其反,摸著她依舊滾燙的額頭問道:“你現在什么感覺,冷還是熱?”

  “我說不清楚…好像熱也好像冷…”柳芽捂著生疼的心口,縮成一團。

  “老醫官們怎么還不來,慢慢吞吞枉顧人命!”嘉木的心隨她一起痛,催促仙侍道:“還不快去仙門外侯著,醫官一到立刻就帶來凝霜洞!”

  柳芽疑惑問道:“為什么不是書禹仙醫為我治病呢?”

  嘉木堅決質疑書禹的診斷:“書禹那只老麒麟醫術太差,我不信任他!”

  柳芽駁斥他的謬論:“書禹仙醫明明醫術很好,而且一點都不老。”

  “我已傳信給我爹,讓他把最好的仙醫都派來華胥,必定能夠保你長命百歲!”

  嘉木給仙帝父親連發三封雞毛信求助,擔心他忙于政務無暇顧及,還放出三只飛獸靈寵,如果父親不讀信,鳥兒們就會大鬧仙宮。

  柳芽預感不詳:“我的病倘若不嚴重…何至于如此興師動眾?”

  “小病而已…”嘉木編造理由:“我只是想讓你恢復的快一些。”

  柳芽強撐著身子坐起來:“麻煩仙帝多不好,我想見見書禹仙醫。”

  “仙帝是我爹,你完全可以把他當成是自己的爹…”嘉木忽而意識到這句話大有問題,急忙改口道:“反正你跟我不用客氣…因為…我是你的師父!”

  見他言辭閃爍,柳芽猜出了八九分:“我是不是…練不成呼吸吐納之術?”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想什么練功,成仙重要還是命重要!”

  嘉木接過仙侍遞來的銀碗,用仙力將微涼的藥湯加熱,擔心豆芽菜倚在冰冷堅硬的石欄上會加重病情,便坐到她身后當人肉靠墊,雙臂環繞著她喂藥。

  “我…我可以自己喝…”柳芽著實不適應如此親密的姿勢,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

  嘉木將豆芽菜不安分的小腦袋重新按回懷中,并將湯匙送到她嘴邊,半哄勸半命令道:“乖乖聽話才能盡快康復!”

  柳芽咽下幾口苦藥湯,抬眼瞄了瞄魔頭,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輪廓莫名變柔和,腦中沒來由地冒出幾句戲文中的唱詞——

  “唇紅齒白,墨眉星目,英氣倜儻,風流俊逸。”

  嘉木捕捉到她的小眼神:“小爺生有盛世美顏,想看就多看幾眼,穩賺不虧。”

  “臭美!”

  魔頭的玩笑如絢爛陽光,照亮柳芽陰霾重重的心。

  “你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兇巴巴的模樣也不錯,唯有悲悲戚戚的時候很丑。”

  “丑你就不要看,又沒人逼你!”

  “逗你開心是為師義不容辭的責任,不然整個門派的顏值都會被拉低。”

  情竇未開的少男少女打情罵俏,楚靈犀盤腿坐在石柱上吃狗糧:“孽緣啊孽緣,不是豆芽菜沒眼光,而是短命仙嘉木太會撩。”

  柳芽忐忑不安:“假如我練不好呼吸吐納,是不是要被逐出華胥仙山?”

  “神仙的心也是肉長的,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你這樣刻苦努力的好道生趕出華胥。”

  嘉木放下空藥碗,仍舊做肉墊任她倚靠:“即便不學呼吸吐納,也有千千萬萬的仙術可以修,為師會將畢生所學傳授于你,一對一專業教學,狂甩普通道生幾百條街!”

  他以壯志凌云之態揮袖,仿佛是仙界首席名師。

  柳芽沒料到他會如此仗義:“你明明是個好人,為何偏要做混世魔頭呢?”

  “我不是爛好人,而是隨心隨性的真好人,不與非志同道合之人假意客套,不為心機叵測的虛偽小人留一分情面,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知我者視我為知己,不知我者稱我為魔頭。”

  嘉木特立獨行,恰與楚靈犀不謀而合,她拍手叫好,很想找個小本本記下來:“這段話講得不錯,深得我心,改天你去墳頭上為你多燒點紙錢!”

  魔頭溫暖的胸膛如有良藥之效,柳芽的疼痛感漸漸緩解,腦海中浮現一幕幕往事。

  兩人不打不相識,本是吵吵鬧鬧的冤家對頭,但仙山的悠悠時光使他們化敵為友,同窗知己,深情厚誼,風雨同舟。

  “初見時以為你是無惡不作的公雞精,后來得知你是大名鼎鼎的仙界魔頭,閑來無事時你總是欺負我,關鍵時刻卻會站出來幫助我…”

  柳芽沒來由地鼻尖發酸,眼眶微紅道:“有幸認識你,真好。”

  嘉木不擅長接煽情的話茬,開始翻舊賬:“春風樓初見,你這賣腎氣大補丸的小小豆芽菜下手毒辣,一腳差點踢得我斷子絕孫,還害我落入留仙院之手。”

  “一直都沒來得及問,留仙院的官差為什么要抓你呢?而且當時你的法術極差,定身咒連我這個凡人都困不住。”

  “小爺不愿意修仙,離家出走在凡間游樂,我爹授意留仙院查找我的下落,如果那天沒有與你狹路相逢,我很可能無需入華胥仙山,依舊在凡間逍遙。”

  嘉木摸了摸豆芽菜的額頭,感覺溫度有所下降,稍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至于定身咒失效,或許是因為你體內的仙氣對普通咒術有抵御作用。”

  柳芽更生疑團:“可是那時姨母借助巫術,把我的仙氣都渡給了她的女兒。”

  “區區凡間巫術,無法將你與生俱來的仙氣全部奪走,你體內必然留存有至少三成的仙力。”

  楚靈犀卻察覺其中蹊蹺,詫異不已,像猴子一樣直接從石柱上蹦了下來,叉腰斷言:“柳芽的舊傷中藏有仙魔兩族的強大力量,按道理講普通的巫醫無法渡走她的仙氣,背后定有法力強高強之人暗中作祟!”

  嘉木并不知曉豆芽菜舊傷的秘密,也未深思,僅想解釋清楚先前的不愉快:“起初欺負你,其實是報復賭氣的幼稚之舉,相處久了才發現你有趣且善良,勇敢且堅韌,掐指一算,豆芽菜日后必成大器,所以我得與你搞好關系,以便將來抱大腿!”

  情種魔頭的撩妹神功十分了得,三言兩語便屢屢引豆芽菜展露歡顏,不過她笑的時候會牽動舊傷并頭痛,不得已捂著心口道:“你不要總逗我笑,胸口似乎越來越疼了。”

  嘉木手忙腳亂地扶她躺好:“書禹那個庸醫,開的藥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出了不少汗,我幫你擦擦,不然病情會加重,再喝些清粥,空著肚子不利于康復。”

  見他忙前忙后,柳芽的心中泛起甜蜜暖意:“謝謝你,自從我爹娘過世,就再也沒有人這樣照顧過我了。”

  嘉木不禁心酸,遺憾沒能早些遇見豆芽菜,緊握她的手許諾道:“以后萬事有我,會保護并照顧你一輩子!”

  柳芽雖年少不通情事,可是聽此言似乎與戲本中的情話異曲同工,不由得怔了怔。

  “我的意思是…”嘉木也察覺不妥,絞盡腦汁自圓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

  最后那個“父”字他自然講不出口,這種輩分上的便宜著實不好白占,便改口為:“一日為師,終身為友,今生今世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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