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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公主病的新解讀

  樂天天馬行空地暢想了一大通虛無縹緲的幻夢,而后回歸現實,板起小臉鄭重道:“師父,我有一個要求,不管從前教我的那些老學究和老嬤嬤嚼什么舌根,您都不許相信他們!”

  嚼舌根這等粗鄙之詞著實不該出自公主之口,魔尊君棠猜測閨女是從話本雜書中學來的,心中除了后悔還是后悔,原先過于心軟,不舍得多管教,才使得這丫頭越來越嬌縱放肆。

  茅石的措辭與舉止始終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分寸,既有禮有節,又不卑不亢:“公主千金之軀,旁人豈敢非議。”

  樂天兩臂交疊置于胸前,擺出一副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架勢:“常有道貌岸然的小人在背后講我的壞話,不過是本公主大度不計較罷了”

  魔尊君棠狠下心來,決意好好改一改閨女的蠻橫性格與不良習氣:“小女頑劣,不服管教,勞茅副將費心嚴加訓誡,當罵則罵,當罰則罰。”

  樂天小辣椒脾氣爆發,抬手叉腰道:“不是我頑劣,而是爹爹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魔尊君棠細數寶貝閨女闖出的禍事,折一折她的面子,壓一壓她的脾氣——

  “音律師父因喝下你的茶而啞了嗓子,詩詞師父被你的靈獸啄傷了眼睛,武藝師父因你設下的殺陣而斷了腿,一樁樁一件件,大禍小錯接連不斷,足以講三天三夜。”

  別人家的師父,是傳道受業解惑,而樂天公主的師父,卻是斷腿傷眼玩兒命,工傷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樂天生而便是魔頭般的鐵石心腸,父母的溺愛更助長了她為所欲為的張狂氣焰,善惡是非觀念相當薄弱,行事完全不計后果,振振有詞道——

  “這可怪不得我,旁的不論,單單講那位武藝師父,胳膊和腿比琉璃還嬌脆,一點兒都不禁摔,還好意思自稱是習武之人,哼!”

  魔尊君棠并無把女兒培養成為沙場戰將的打算,僅僅想讓她通些武學門道罷了,故而特選老戰將教授樂天武藝。

  所謂老戰將,就是往昔在沙場叱咤風云,而今退休賦閑、頤養天年的名將,身子骨大多已不硬朗,本以為教導公主是份體面且輕松的閑差,怎料樂天公主比狼崽子都狠,三不五時出幺蛾子,甚至還自學法術殺陣,令眾位師父防不勝防,一不留神老骨頭便被摔散了架。

  樂天最后那一聲極其鄙視與傲慢的“哼”,讓茅石想起了兒時的妖女戰神,也總愛在句尾加頗有感情色彩的“哼”,再配翻上天靈蓋的白眼,殺傷力加倍。

  樂天的是非觀念簡單粗暴,合她心意者,錯也是對,不合她心意者,對也是錯,明明蠻不講理,卻永遠認為自己最有理——

  “那些道貌岸然的師父悄悄給我取外號,說我是課堂殺手、公主病之王,簡直是污蔑犯上,爹爹您應該把他們通通拖出去斬了!”

  十幾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即便是幼稚氣話,也不該講出斬首示眾的殘忍極刑,茅石隱隱有預感,眼前這位裝扮美萌的小公主,不止是荒唐小作精,更是冷酷小魔頭。

  楚靈犀年少時同樣以戲弄師父為樂,可是從未鬧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她更偏愛心理戰,比如縱回旋飛刀繞師父的脖子轉一圈,未破皮未流血,只是把人嚇的抖如篩糠,差點大小便失禁。

  這兩位特立獨行的公主,很難比較誰比誰更狠毒,唯一慶幸的是,楚靈犀和樂天并非同輩,彼此之間也無直接沖突,不然二人必會斗的你死我活,攪的四界不得安寧。

  魔尊君棠再寵閨女,也不可能草菅人命,直言道:“課堂殺手與公主病之王,稱不上是污蔑,你的性情本就如此。”

  作精一般都是戲精,樂天也不例外,神情瞬間從理直氣壯變為委屈巴巴,撅著小嘴質問道:“師父,您相信我有公主病嗎?”

  茅石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公主命,卻有矯情病,才是公主病,而您本就貴為公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傲嬌是您的特權,霸氣是您的專屬,絕非公主病。”

  “你這番理論真的是…”樂天由衷豎起大拇指,在大腦知識儲備中檢索溢美之詞:“精彩絕倫,妙不可言!”

  茅石講明出處:“此為靈帥的高見,在下僅僅是轉述而已。”

  “不愧是我的偶像,了不起!楚靈帥的思想境界與思想深度,比某些一界之主強千百萬倍!”

  樂天講最后一句的時候,專門抬手朝親爹的方向指指點點,生怕在場之人猜不出,她所批判的“某些一界之中”就是魔尊君棠。

  見過坑爹的,見過坑娃的,但父女倆當面互坑互損的大型名場面,實屬罕見。

  樂天被歪理折服,對茅石的敬佩更增三分:“師父,您快快傳授兵法,我迫不及待想要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

  她平日只愛舞刀弄劍,生平首次對理論課程產生莫大的興趣,其實她喜歡的不是知識,而是與眾不同的石頭師父。

  小小的樂天躊躇滿志,她相信在茅石的加持之下,自己很快就能登上人生巔峰,成為魔族新時代最強巾幗戰神。

  女兒非正常的學習熱情似烈火般熊熊燃燒,魔尊君棠直接用一盆冷水澆滅:“你先回寢殿,爹爹與茅副將還有要事商議。”

  樂天沒好氣地“切”了一聲,不愿多搭理親爹,不過待師父卻是客氣的很,還破天荒地主動屈膝規規矩矩行禮,其后離去。

  茅石莫名有種感覺,以樂天的性格與做派而論,壓根兒不像是上仙柳芽的女兒,更像是楚靈犀的親閨女。

  魔尊君棠深深嘆了一口氣,管教女兒比治國理政難千百倍:“茅副將,教導樂天之時,不必顧及她的公主身份,務必嚴苛管束。”

  當爹實在太難了,他只覺腦殼痛,別人家的女兒是暖暖的小棉襖,可他的閨女偏偏是扎心小刀片,直往他心窩子里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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