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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年少荒唐債,終有償還時

  巧合天天有,今日特別多。

  魔頭與豆芽菜進入春風樓的一幕,恰被惡鳳凰合鸞撞見。

  這只總愛打扮成招搖山雞的惡鳳凰,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純事精,她本就看嘉木和柳芽不順眼,便想借機掀風起浪。

  她的跟班綺夢滿心疑惑:“一男一女進青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么?”

  合鸞吩咐道:“你立刻去找留仙院的歐陽副掌院,請他想辦法盡快查明那兩人和春風樓之間的關系。”

  媚娘見柳芽前來,歡欣不已,但見嘉木同行,又煩了糊涂。

  她做的是招攬四方客的生意,記性自然是極好的,雖不是完全清楚嘉木的身世背景,可知曉這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仙界貴公子,而且其與柳芽原是一對斗氣冤家,現下兩人卻并肩而立,既像是好朋友,也像是小情侶。

  “我想和和媚姨單獨聊聊天…你…你要不然…”柳芽遲疑,不知該怎樣安頓魔頭方才合適。

  媚娘甩了甩艷紅的絲帕,這是無論如何都改不掉的職業習慣,招呼道:“我記得公子喜愛琵琶曲,翠薇您一定還記得…”

  “我不喜歡聽曲,更不記得什么翠薇紅薇!”真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嘉木慌不迭地打斷,心虛地瞟了瞟豆芽菜,強裝淡定道——

  “我…我在樓下喝喝茶就好…”

  他目送豆芽菜與媚娘上樓,而后長長舒了一口氣,年少荒唐債,終有償還時。

  媚娘上上下下打量柳芽好幾番,笑的合不攏嘴:“華胥仙山真是養人,才幾個月的工夫,你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仙子!”

  柳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離成仙還遠著呢,僅僅是普通道生而已。”

  媚娘拉著她坐下,一邊斟茶一邊問道:“你怎會和那位仙族貴公子一起過來?”

  “他是我的同窗,今日休沐,結伴一道游玩。”

  媚娘懷慈母之心,憂心豆芽菜的前程與清名,苦口婆心道——

  “先前講過的,你入了華胥仙山后身份就不一樣了,不該再踏足三教九流的凡塵俗地,只要心里還念著彼此,便不枉相識一場,以后可別再來了。”

  柳芽感懷于心,緊緊握住故人的手,鼻尖發酸,眼睛微紅——

  “即便成了仙,我也依舊是我,偌大的長安城,真心對我好的人沒有幾個,媚娘您的恩情,我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媚娘感動落淚,喜極而泣:“有幸認識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孩子,我這一生就算沒白活!”

  “我給您帶了禮物!”

  柳芽斜挎著一個小小的粉藍色繡花緞包,布料名貴,做工精細,一瞧便知其主人是白富美安歌。

  豆芽菜拉開小緞包外的銀線綢繩,轉指施法,兩個精巧的漆器柚木盒便從之中飛出。

  楚靈犀挑眉贊許:“哦喲有長進,連幻物術都學會了!”

  幻物術可幻變物體大小,小小的一個包包,裝得下衣柜、梳妝臺與首飾柜,乃仙族女子出行必備法術之一,隨時隨地補妝換裝,美到無懈可擊。

  最近的夢境不甚穩定,有時華胥往事流轉的速度極快,楚靈犀并不知道柳芽從何處學得幻物術,好在此事并不重要,根據她的猜測,教豆芽菜法術的師父,多半是嘉木或北枳。

  柳芽將繪有朱紅色海棠花的藥盒推至媚娘面前:“您的偏頭疼時常發作,凡間的藥石無法根治,這是我向仙醫求來的仙藥,共有十顆,每兩日服用一次,應該能夠徹底治愈您的病癥。”

  “如此名貴的丹藥,我怎么好意思收…這…這得花不少錢吧…”話已出口,媚娘才覺俗氣,仙界的醫者,可能根本看不上金銀等俗物,她不愿給豆芽菜多添一點點麻煩——

  “你初入仙山,人生地不熟,求丹問藥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以后可千萬不要再給我帶東西了!”

  柳芽把盒子放入她的手中:“您盡管放心收下,華胥山的仙醫,就是我同窗好友的兄長,平時很照顧我的,向他求丹藥一點都不麻煩。”

  “至于這一盒藥…”柳芽摸著光滑的釉漆,思忖猶豫:“我姨母家中有一位名叫周媽的傭人,一直以來很照顧我,她的風濕病挺嚴重的,我特意尋了丹藥,只是…”

  “你肯定不愿再見惡姨母一家人,我幫忙轉交便好…”媚娘知曉她心中顧慮,說話間腦中又浮現出一個更好的主意——

  “要不然這樣,我派小廝去向周媽傳個話,倘若她得空,便來春風樓坐坐,正好你們也能見一面!”

  柳芽已入仙途,不會存報復之心為難姨母一家,可她終究不是圣母白蓮花,無法輕易原諒往日所有的傷害,索性不再見面,省得平添煩惱。

  等候的空檔,媚娘推開小軒窗,樓下傳來曼妙曲調——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歌聲婉轉動聽,繞梁三日不絕,但豆芽菜的臉上并無半分享受的悅色,只因她看到了如癡如醉沉迷小曲兒的混世魔頭。

  嘉木畢竟年少,耐不住寂寞,見歌舞伎在練習技藝,便去湊了個熱鬧,聽罷此曲,心情大好,一時興起,夸贊道——

  “最后那兩句添的極妙,哀而不傷,怨而不俗,實屬佳作!”

  楚靈犀飄懸在窗外,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立于雕欄之上,勸小醋壇子豆芽菜——

  “想開點,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住男人心中那匹狂浪的瘋馬”

  媚娘是風月場中的老手,怎會看不穿豆芽菜的吃醋小心思,試探性地說道:“你與那位貴公子的關系…似乎比普通朋友更親近一些。”

  柳芽當即賭氣否認:“才沒有呢,他這個人特別討厭!”

  討厭,本是一個貶義詞,可若女人用這個詞來罵男人,那含義便會復雜許多。

  俗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動手的終歸是少數,絕大多數女人會在不知不覺間踐行以罵示愛的套路,常用詞匯為——“討厭”、“死鬼”、“德性”…

  罵的時候或斬釘截鐵,或帶著欲拒還迎的小尾音,皆是三分氣惱七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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