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沒有料到自己想了那么久的計劃就這樣失敗了,現在還沒有辦法交代,心里也焦急不已,直接從椅子上起身,跪向了沈鈞的方向。
“老太爺,兒媳真的只是擔心舒兒而已啊!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一定會查清此事,給舒兒一個公道的!”
沈言舒哪里會這么容易放過她,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先是孟氏買兇殺人,后是燕輕寒不僅搶了她的凌云劍還輕薄了她,這一樁樁一件件讓她十分的惱火,一股強大的怒氣在心中正無法發泄,既然孟氏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怪不得她了!
“一句沒有想到就想這樣算了?你可知道今天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你信不信明天就會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來彈劾祖父!”沈言舒厲聲道。
“若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沈家丟盡了臉面,恐怕連大伯和父親他們也會受到牽連!父親任青州刺史眼看三年之期就快滿了,不出意外會被調回長安。此時若沈府再出流言,還說不準會不會被降職呢!”
“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若是我的名聲被母親毀了,你以為沈府的其他的人會好過嗎!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會因此遭受議論,誰會愿意與一個家丑外揚的家族來往呢!即便是我做錯了事情,難道不是因為母親教導無方嗎?同樣是母親教出來的五妹妹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同樣是在沈府生活的沈家其他姐妹又該如何自處!”
沈言舒一字一句,狠厲無比,又直擊人心,孟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而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下來,也不知是被沈言舒的話驚得還是被她這副模樣嚇的。
沈言舒說得確實沒有錯,因為上次沈言舒私會情郎的事情將沈府推向了長安城的輿論風波中,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與她們交好,有時候言語還有些諷刺,讓她們真的氣得不輕。
可是孟氏還一副非要天下人知的架勢,也不怕丟人!她虛偽裝賢惠是她的事情,卻不該搭上沈家的聲譽!
她還不如一個十四歲的沈言舒看得清!
一想到之前因為家宅不寧的事情被御史彈劾,沈鈞心里就氣的慌,他已經強調過家丑不可外揚,可是孟氏倒好,盡想著將府中鬧得雞犬不寧!
沈言舒繼續說道:“我理解母親在孟家時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不懂持家興族之道,不明大義之禮,以前上不得臺面,可是你現在是沈家的二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影響到全族的聲譽和性命。”
沈言舒的話讓孟氏又羞又惱,在心中暗罵道,她沈言舒算個什么東西,竟然敢說她是個不受寵的庶女,還上不得臺面!
沈玉妍回過神來,看著孟氏這般,心有不甘,對著沈言舒罵道:“沈言舒!這分明就是你的錯,為何把錯都推到母親身上!”
沈言舒卻是冷笑道:“看看,五妹妹真是好教養,竟然直呼長姐名諱。”
“還輪不到你來訓我!”沈玉妍不服。
沈鈞瞪了沈玉妍一眼,怒道:“給我閉嘴!”
沈玉妍被沈鈞這么一訓,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要將怒氣吞回了肚子里。
“舒兒,母親真的不是故意的……母親當時沒有想那么多,只是擔心你出什么事情。”孟氏這會兒只能一個勁地裝慈母模樣。
就連宋氏和魏氏看到這副景象,都忍不住鄙夷,孟氏這個人怎么樣她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母親為何一直堅定地相信舒兒會出事呢?”沈言舒向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孟氏一臉地疑惑,“難怪我今天在街上遇到幾個人一直偷偷地跟著我,我可害怕極了,只能一直趕緊跑回了府中。沒想到母親早就知道了,可是母親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孟氏,大家又不是傻子,這會兒怕是全都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孟氏設的一個局!
從車夫提前回來,到買通人教訓沈言舒,還有讓家丁滿城地去找,這都是在孟氏的算計之內,包括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會聚集在這里……
“我喚你一聲母親,雖然不是親生,但是也有這個情分在,你卻為何如此狠心,將我置于死地?”沈言舒低聲地質問道,“從小你便不喜歡我,表面看起來對我好極了,可是卻總是苛待我,衣服沒有五妹妹的好,吃的也是最差的,每個月的例銀也拿不到幾次,還總是縱然五妹妹搶我的東西,就連挽音苑也被五妹妹霸占了。”
“這些也就算了,我不愿和母親起爭執,一直以來默默地忍受著。即便我向父親或者祖父告狀,就憑母親這深諳世故的圓滑性子,我又如何能讓他們相信我呢?我不知道自己被毀容、被算計與男子私會、被推下湖中、被退婚、被跟蹤意圖不軌、變得聲名狼藉這些事情和母親有沒有關系,但是我不相信這些都是巧合。”
“我素來不喜與人結怨,想不出第二個想要算計我的人,這些年我已經母親對我做過的事情,我都記得,我步步退讓卻沒能換來母親的真誠相待,還想著要算計我的性命!”
沈言苦笑起來,心中酸澀不已,雖然她不知道原主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但是想來應是極為艱辛,不然變成沈言舒的時候接手的怎么會是一堆爛攤子。
孟氏聽著她的聲聲討伐,卻又無從辯解,一朝事敗,她便將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頭上,也不管有沒有證據。
沈鈞的臉色已經黑到了底,他向來不管內宅之事,以前只是覺得三丫頭并不討喜,很多事情做的并不合心意,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而且今日之事,三丫頭說得很對,若是被朝中的諫官知道了,還不得參他幾本!要是往深了說,還可能會影響到健之和康之的仕途……
他正想著,沈言舒已經跪到了他的面前。
“祖父,如今我已經不想再忍,只想留著這條命好好的度過余生,還請祖父成全,給舒兒找一個尼姑庵,從此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不會讓祖父和父親為難、讓母親厭惡、讓沈家蒙羞。”
還沒等沈鈞說話,沈健之便開口道:“舒姐兒這是什么話!我沈家的姑娘好好的去那尼姑庵做甚!”
沈財之也開口說道:“舒姐兒莫要亂說,再不濟以后來找三叔,三叔把你當親女兒!”
“好了!”沈鈞打斷了他們,看著地上跪著的孟氏和沈言舒,心中惱怒不已。
可是孟氏畢竟是老二的媳婦,工部侍郎家的女兒,為了沈家的聲譽,自然不能送官,只要等老二回來再做決定了。
“這些日子二房的事情就由宋氏管理,魏氏也協助一些,孟氏這些天禁足蘭芝院,若有人拜訪統統都回了,再過兩個月康之就要回長安了,這些事情等他回來再做決定!”
沈鈞大袖一揮,就這樣安排了下去,氣沖沖地回了書房。
孟氏跌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已經被青鳶扶起的沈言舒。
“不要用那種憎恨的眼神看著我,你所有的下場,不過是你的咎由自取而已。”沈言舒無視孟氏眼中那快要迸發的恨意,淡淡地說道。
“你!”沈玉妍氣不過,上前就要抬手朝著沈言舒的臉上扇過去。
還未落到沈言舒的臉上,沈玉妍的手已經被沈北逸抓住了,他本來就看不慣沈玉妍的嬌慣,便出口訓斥道:“五妹,別鬧了!”
“大哥!你放手,我今天就是要教訓沈言舒這個賤人!她憑什么這么囂張!”沈玉妍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沈健之都看不下去了:“我看誰敢打舒兒!你再鬧便禁足!”
宋氏看著這里亂糟糟一片,趕忙對著孟氏身邊的那些下人說道:“還不趕緊把二夫人扶回去蘭芝院,把五小姐和四少爺也都帶下去,省的又惹老太爺生氣!”
下人哪敢不聽,急忙照做。
魏氏看戲看足了癮,也帶著三房的人回去了。
倒是沈汐兒湊近了沈言舒:“三姐姐,沒想到你這些年過得這么不好。”
沈汐兒比沈言舒小半歲,在沈家的姑娘行四。聽青鳶說這沈汐兒平日里性子還好,只是不常和二房她們來往。
沈言舒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伯父,大伯母,那舒兒就先回去了。”沈言舒行了一禮,也轉身回了暗香居。
看著沈言舒離開的背影,宋氏的目光也未曾收回來,她原以為沈言舒不過是孟氏拿捏在手里的小白兔,如今看來,這沈言舒才是二房里最有心計的一個。
若是沒有心計,如何能在孟氏手下隱藏實力活了十幾年?
沈言舒這是被孟氏逼急了這才出手,她不出手則已,出手就一鳴驚人,三言兩語就將局面掰到了于自己有利的位置,將孟氏的事情全都控訴出來,逼得她無法辯駁。這氣勢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沈健之走到她身邊,嘆了一口氣,說道:“舒姐兒這丫頭也不容易,你平日里也多照顧些,總不能讓二弟在外還擔心著家里。”
“我知道的。”宋氏回頭,溫柔地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