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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舒一點一滴地訴說著過往,這些事情放佛就只發生在昨天一樣,那么清晰而深刻,可是她知道,永遠都回不去了。
夕顏因為震驚也站了起來,走到了沈言舒的身邊:“郡主……真的是你嗎?”
沈言舒轉身看著她:“是我。”
“你不是已經……又怎么會變成了沈府的三小姐,那真正的沈言舒呢?”夕顏實在是有太多的疑惑。
沈言舒說道:“我現在也是真正的沈言舒。我在陸家死于火海之中,醒來之后就變成了跳湖溺水的沈言舒了,雖然有些離奇,但這確實是真的,而原來的沈言舒可能落水之后就死了。”
夕顏瞪大了眼睛,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原本我怕你不相信,所以便沒有告訴你。可是今天看到你的舉動,我怕我再不說你會做出更傻的事情來。”沈言舒說道。
夕顏慚愧地低下了頭:“郡主,是我太沒用了。”
沈言舒:“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私自行動。”
夕顏點頭如搗蒜,說道:“我以后只聽郡主的話,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你也不要再叫我郡主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因為多一個人知道,我們就多一分危險。”沈言舒囑咐道。
“奴婢省的,小姐。”夕顏規規矩矩地朝著沈言舒行了一個禮。
沈言舒的臉色才慢慢緩解。
夕顏告訴沈言舒,當初陳家被抄斬的時候,她正在府中后院,官兵來得很突然,她只好先藏到了丫鬟的所住的院子里,后來她院子里的一個丫鬟執意和她互換了衣服和身份,才讓她躲過了一劫。
因為那個丫鬟只是一個后院粗使丫鬟,所以她以這樣的身份被賣到了牙行,之前還被賣去過一戶人家,后來那家夫人見她相貌太過貌美,怕勾引了自家相公,又把她賣了出去。再后來才進入了沈家。
這一年來她也探聽到一些消息。牙行里都是一些下人買賣的場所,有的人見慣了大宅門的那些污臟事,偶爾也會聊上一聊,她就是在那里知道了戚云歌的事情。戚云歌在新婚之夜就被扔進了柴房,當時鎮北大將軍府還沒倒,陸家就敢這么做。
夕顏斷定戚家與陳家的事情與陸懷遠脫不了干系,這也是她決定要殺陸懷遠的原因。
沈言舒握著她的手,心里是說不出的酸澀:“你受苦了。”
“和滅門之禍比起來,這點小苦又算得了什么。”夕顏苦笑道,“可惜不能讓陸懷遠現在就受到懲罰。”
“你以為單憑一個陸懷遠就能弄垮一個一品鎮國將軍嗎?這件事遠沒有那么簡單,陸懷遠可能只是其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我留著他,就是為了順著這顆棋子揪出幕后之人!”
她現在什么證據也沒有,甚至當初事情是如何發生的,父親哥哥又是如何死的,她統統都不知道,只能一點一點順著有用的線索查下去。
夕顏點頭:“我知道了,是我太魯莽。”
她們正在屋內說著話,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要現在就泡澡嗎?”青鳶問道。
沈言舒給夕顏遞了個眼色,讓她出去把門打開。
夕顏點頭,將門打開,對青鳶說道:“讓人把熱水抬進來吧。”
青鳶進了房間,看到地上的青瓷杯子碎片,嚇了一跳:“小姐,這是怎么了?”
“沒事,剛才手滑沒拿穩,就摔碎了,你讓人清理一下吧。”沈言舒面不改色地說道,然后朝著屏風后已經盛滿熱水的浴桶走了過去。
她有些累,確實需要泡澡來放松一下。
而陸府,就沒有這么安寧了。
姜茉莉被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禁足了,連房間都出不去,無論她怎么罵怎么摔東西都沒有人理會,喊得累了,整個人就頹廢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那緊閉的門。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個清云郡主是不是也如此?那個時候,她還狠狠地嘲諷了戚云歌,沒想到風水淪落轉,她也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
“吱呀——”
門開了,姜茉莉抬頭,看見了站著門口處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陸懷遠,眼中還噙著淚的她突然笑了起來:“相公,你來了?”
“姜氏,以后陸府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陸懷遠開口說道,低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疏離。
姜茉莉猛地搖了搖頭:“不!相公,你不能這樣,今天的事情不是我的錯,都是因為那個姓沈的欺人太甚……”
“夠了!”陸懷遠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在院子里好好養傷,沒事就不要亂走。”
姜氏看到陸懷遠眼中的嫌棄,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跪在地上慢慢地朝著他向前爬,終于抓住了他的衣角:“相公,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范這種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懷遠絲毫不為所動,當初他就是因為心軟,所以才同意了讓姜氏去招待來府的女眷,同樣的事情他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是不是因為我變丑了,相公就看不上我了?”姜茉莉的手突然撫摸著自己的臉,傷疤的粗糙感讓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陸懷遠不愿在看她這副樣子,自從毀容之后就一直鬧騰個不停,整個府中都不得安寧,實在讓他厭倦。
“與你的容貌無關。”陸懷遠只留下這句話就甩袖而去。
姜茉莉意識到他就要離開了,急忙上去想要拉住他,可是她剛要起身,門就已經再次被關上了。
她愣了原地,與容貌無關嗎?
那為什么自從她毀容之后他再也沒有碰過自己了?姜茉莉突然想到了沈言舒送的鏡子——破鏡重圓?
呵,這破掉的鏡子哪有能圓的!
被戚云歌破壞過的感情哪里說好就能好的?她差點忘了,她毀容的那天也正好是戚云歌死的那一天,或許陸懷遠早就喜歡上了戚云歌,只是不得不把她殺了。
姜茉莉想著想著就突然笑了起來,整個院子里的回蕩著她有些滲人的笑聲,院子里看守的丫鬟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陸懷遠回到了書房,坐在案桌前想到今日的種種,心中不免低落,原本好好的一場宴,還沒等開始就被姜氏弄得一團亂。
陸懷敏端著點心進門來,看到陸懷遠這副失意的樣子,上前勸解道:“哥哥,別再難過了,先吃點東西。”
陸懷遠搖頭:“沒胃口,拿下去吧。”
“哥哥,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再難過也沒有用,如今得想想補救的辦法。”陸懷敏說道。
陸懷遠嘆道:“哪有那么容易補救,那些女眷受了驚嚇,怕是不愿再與我們陸府來往了。”
“這是說起來都是姜氏惹出來的禍,自從她被劃傷臉之后就不曾消停,哥哥為何不休了她,再娶個賢惠的世家小姐,若是家世還行,還能在官場上幫幫哥哥。”
陸懷敏對姜氏的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還真恨不得和姜氏劃清界限。
陸懷遠道:“姜氏還不能休棄,畢竟是我的結發妻子,若是拋棄糟糠之妻,我的為官的名聲也就毀了。”
陸懷敏抿嘴:“那就干脆把姜氏像戚云歌那般殺了不就結了?”
她這話一說完,突然感受到陸懷遠不滿的目光。
“現在大家都知道陸府出的笑話是因為姜氏,現在這個時候若是姜氏死了,即便有什么理由,誰會不知道是我們下的手?”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你說要怎么辦?”陸懷敏有些氣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問道,“不如我們去找……”
“更加不行!”陸懷遠突然厲聲道,他知道陸懷敏想說的是誰,但是這太危險了,“以后不許打這樣的主意。”
陸懷敏被他嚇了一跳,又問道:“為什么啊,我們當初在弄倒戚家的事情上可是立了功的,我們可以以此投靠他,以后也好有個依仗,為什么要撇清關系呢?”
陸懷遠有些不爭氣地看著她,說道:“當初之事,他們已經按承諾給了我們狀元之位,才讓我步入了官場。若是再提起此事,怕是他們為了不泄露秘密,到時候會選擇直接將我們滅口。”
陸懷敏也嚇白了臉:“這……”
“所以以后切不可再提起此事。”陸懷遠囑咐道。
當初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顆棋子,但是他們手持對方的秘密,那人暫時也不會動他,但是他若再次提起此事,下場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畢竟陷害的是有極高威望的鎮北大將軍,這件事大家只能爛在肚子里。
只是他覺得奇怪,既然那人不想和自己有任何關系,今日又為何派人到府中做客?
說是赴宴,但是陸懷遠也能感覺出來,對方的試探之意。
更為奇怪的事,今日來的大多數人都似乎有意無意地在打探著什么,似乎覺得自己手上有什么寶貝似的。
不過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還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只是打著太極將話都擋了回去。
如今他才一年便升了官,看來皇上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就連定西侯世子都親自到府中祝賀,即便今日之事他受了彈劾,大概影響也不會有多大。
陸懷遠還以為都是自己有才華,才得大家如此看中,這樣想著心中的郁悶倒是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