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院里,沈玉妍哭哭啼啼地在孟氏的房間里說了一個下午,原本氣色就不好的孟氏聽著她這般哭訴,更加頭疼。
孟氏只好讓李嬤嬤將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訴了沈玉妍。
“什么——”沈玉妍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驚訝地看著孟氏,“母親,那毒藥是你自己準備的?”
躺在床上的孟氏臉色還有些發白,可是卻掩蓋不住臉上的一抹狠厲:“不對自己狠一點,我們母女可就無法翻身了,沈言舒那個賤蹄子,比我們想象中要難對付。”
沈玉妍簡直無法相信:“可是那是毒藥啊,若是一不小心……”
“放心,沒有萬全之準備我不會這般魯莽。”孟氏說道,“總之這次我們賭對了。”
“母親為何要瞞著我,我還真的以為是沈言舒給你下的毒。”沈玉妍撇嘴問道。
孟氏凝視著沈玉妍,說道:“若是讓你知道,說不定就露餡了,你可藏不住事。”
沈玉妍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一想到沈言舒竟然拿鞭子抽了她,她就一肚子火。
“母親,只要沈言舒還在這沈家一天,我們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真恨不得她永遠都不要出現!”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孟氏道:“我與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輕舉妄動,沒有八成的把握就別動手,切勿太過沖動。”
沈玉妍道:“我哪里會想到這沈言舒竟然深藏不露,這性子和以前差的也太多了,總感覺換了一個人似的。”
原本還覺得哪里有些怪的孟氏聽到沈玉妍這么一說,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一般,突然轉頭看著沈玉妍:“你剛才說什么?”
沈玉妍被孟氏這般表情嚇到了,想了想,說道:“我說,沈言舒的性子和以前差的太多了……總感覺換了一個人似的。”
“對!咳咳——”孟氏激動地一拍床榻,卻忘了自己現在還沒有恢復,咳嗽了幾聲。
“夫人!”李嬤嬤急忙上前幫她順氣。
孟氏咳著咳著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該怎么把沈言舒趕出沈家了。”
沈玉妍和李嬤嬤對視一眼,都疑惑地看著孟氏。
天還沒有全暗,只是暮色開始降臨,天邊紫色的云霞緩緩失去了亮光,府中的燈籠點亮了起來。
看守的兩個婆子將一個食盒放進了祠堂之中,吃食還是要給的,不然若是三小姐真的餓死了,到時候還得算在她們的頭上。
青鳶上前打開食盒,看到里面放著的只有稀粥,稀得怕是難找出幾粒米。
她一怒,將門打開一條縫,把食盒扔出去了,“哐當”一聲,里面的盤子都摔碎了,將那兩個婆子嚇了一跳。
“哎!你這個小賤蹄子,竟然敢把三小姐的晚飯給扔出來,你非要餓死你們家小姐是不是!”一個婆子罵道。
青鳶冷哼一聲:“餓壞了我們家小姐,老太爺肯定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二爺可沒說就讓我們小姐吃這種東西,若是被老太爺知道,定是要重重的罰你們的!”
“反了你!”那婆子罵道,卻是心虛起來了,“是你自己扔出來的,和我們有什么關系,你們主仆三人就算是餓死了也與我們無關!”
“若我們出了事,老太爺第一個懲罰的就是你們,你們以為能逃得掉嗎!”青鳶高聲懟道。
墨江帶著食盒過來的時候正看見青鳶和那兩個婆子對罵,原本以為這丫頭只會哭哭啼啼的,沒想到這會兒罵人還挺厲害。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是聽不下去這這些女人嘰嘰喳喳地吵鬧,直接落到了那兩個婆子身后,一掌便將她們劈暈了過去。
他剛想把食盒放在門口前,突然感覺到背后有異常,一個轉身,后躲過了那人的攻擊,同時矮身伸腿橫掃,打算將那人絆倒,可是那人卻輕巧地躍起,和他廝打在了一起。
外面的兩個婆子沒有了罵聲,反倒是多了打斗的聲音,沈言舒急忙從地上扶墻站了起來,將門推開,看到了正纏打在一起的夕顏和墨江。
“住手!”沈言舒說道。
墨江和夕顏聽到沈言舒這么一叫,都紛紛放了手。
“小姐,你沒事吧?”夕顏看到臉色蒼白的沈言舒,急忙上前。
沈言舒搖了搖頭:“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我在路上聽到你出事了,就趕忙回來了,回到暗香居朝顏說你們三個都被關在祠堂,我就找過來了,然后看到他鬼鬼祟祟在門口前面不知道要做什么。”夕顏說著指了指墨江。
青鳶一看墨江手中還拿著食盒,和昨日送來的一模一樣,她恍然大悟地說道:“你不會就是昨天給我們送飯送藥的人吧?”
墨江沒有說話,默默地將食盒放到了地上,然后轉身消失在院子里的夜色中。
“小姐,他這是……”夕顏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擔憂。
“不必管他。”沈言舒將她拉進了祠堂內,讓青鳶把那食盒拿進來,然后關上了門。
夜色正濃,沈府一派靜逸安和。
“小姐,這孟氏母女實在太過分,三番五次的找你麻煩,不如我們離開這沈家吧。”夕顏聽到這些日子沈言舒遇到的事情,不免擔憂起來。
沈言舒搖了搖頭:“我既是沈家的小姐,便不能說走就走,而且目前除了沈家我們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了。”
“可是……”
“好了,不說這個,你去江南可有收獲?”沈言舒更關心這個。
夕顏回頭看了一眼正熟睡的青鳶和青蘭,才放輕了聲音說道:“小姐,我去了你說的拜月山,可是沒有找到你說的聶棟和聶梁,半山腰上只有一座寺廟,寺里都是和尚。”
沈言舒也有些驚訝:“怎么可能?”
夕顏繼續說道:“然后我去問了寺里的和尚有沒有人認識這兩個人,都沒有人認識。最后問了方丈,方丈說他們不在那里了,有什么話寫下來,若是那兩人回來他會將信代為轉交,我想了想,也只能這樣做了。”
沈言舒搖頭,說道:“不可能,他們不會離開拜月山的。”
“可是我真的沒有找到他們。”夕顏有些自責地說道,“對不起小姐,事情沒有辦好。”
“這不怪你,或許是他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沈言舒道,“可是不管怎樣,拜月山我還是要親自去一趟的,對了,蕭家的事情如何?”
“說起這個,就更加離譜了!”夕顏感嘆道,“原來蕭家都不知道蕭音音當年留下了一雙龍鳳胎,他們還以為當初蕭音音是母子雙亡,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和沈家往來,自然就不知道沈家姐弟的存在。”
沈言舒聽著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怎么會不知道?”
夕顏告訴她,當時她去到江寧府的時候,打聽到那蕭家現在已經是江南當地十分有名的富商氏族了,在大周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她拿著沈言舒的信物去找蕭家的人,第一次的時候卻被趕了出來,說是蕭家沒有什么表小姐,不要亂攀親戚。
進不了蕭家的門,也見不到蕭家的人,夕顏只好偽裝成談生意的人去蕭家的綢緞莊談生意,終于見到了蕭家的二公子,蕭南生。
可是蕭南生在聽到夕顏的話之后卻只覺得她是在開玩笑,他說他只有一個姑姑,可是出嫁之后沒多久就去世了,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夕顏問他的姑姑是否叫蕭音音,嫁的是否是長安的沈家?
可是蕭南生對此是一無所知,因為他的姑姑死后,在蕭家就不許提起這件事了,他姑姑當年是蕭家最受寵的孩子,得知她的死訊,在病床上的爺爺因為傷心過度,不久也去世了,從此之后,便成了蕭家的禁忌。
夕顏不甘心,拜托蕭南生向蕭家長輩問清楚。好在那蕭南生性子好,便答應了她的請求,當天便問了他的父親,也就是蕭音音的哥哥,蕭祿。
蕭家這才知道了原來蕭音音當年生下的孩子沒有死,而且還是龍鳳胎。
反正夕顏是忘不了蕭家老夫人哭得那般可憐的場景,過后還一直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夕顏拿出了沈言舒的信,說自家小姐想要到江寧來看看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對于隱瞞孩子的這件事,蕭家決定還是要到沈家討一個說法。
于是蕭家的大當家蕭祿和二公子蕭南生隨夕顏前往長安。
“今晚蕭大爺和蕭公子就能進城,明日會到沈家來,所以小姐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著蕭家的人去江南了。”夕顏說道。
可是沈言舒的眉頭卻是緊皺了起來,說道:“這件事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為何?”
沈言舒道:“你想,當初沈康之為什么要隱瞞兩個孩子的存在?如今被蕭家知道了,他會輕易地讓步嗎?還有孟氏,如今讓我栽了這么一個跟頭,定會趁機再踩一腳才會安心。”
夕顏蹙眉:“那我們該怎么辦?”
沈言舒沉聲道:“蕭家的事,靜觀其變;至于孟氏母女,不動手是不行了。”
沈言舒看不懂沈康之這個人,也不明白他的所作所為,但凡是她看不懂的,心里莫名會覺得有威脅感,她不得不做萬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