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宋氏和余文婧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回頭便看見了和沈言舒站在一起的陸懷遠,他的背被劃出了些許血絲,看起來倒是有些滲人。
“舒姐兒,這是怎么回事?”宋氏急忙上前問道。
還沒等沈言舒說話,陸懷遠就說道:“剛才二樓有一花瓶落下,差點砸到沈小姐,所幸沒事。”
宋氏一驚,看著那些碎片,也有些后怕。
余文婧看著他說道:“這么說來,是你救了沈三小姐”
“當時事情緊急也只能這樣做,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陸懷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宋氏道:“若不是你,這花瓶傷到的可就是我侄女了,還要多謝你呢!”
“謝便不用了,我陸某只是一介小小著作郎,能幫到沈小姐也是榮幸。”陸懷遠說道。
這話倒是讓宋氏一怔,這就開始自報家門了?
而剛才已經上酒館二樓的夕顏已經壓著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子下了樓。
“小姐,這便是那個扔花瓶的人。”
夕顏將他壓到了跟前,然后在他膝蓋處狠狠踹了一腳,讓他規規矩矩地跪在了沈言舒的面前。
“把他壓去京兆府,就說謀殺未遂。”沈言舒冷冷地說道,“這個罪名可以讓他在牢里待個十幾年了。”
那人一聽,立馬慌了:“這位小姐,小人只是無心之失,并不是要故意傷害您的啊!”
“無心之失,這花瓶怎么就正正好要砸到我”沈言舒說道。
那人哭著說道:“小人只是無意間碰倒了花瓶,您不能就這樣冤枉我啊!”
“冤枉”沈言舒冷笑,“這話你還是對京兆府尹說,看他覺不覺得你冤枉。”
“這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一回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直接癱在地上哭了起來,“我家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出生的孩子,我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家里不能沒有我啊!”
聽到他這般哭訴,周圍的人不免動了惻隱之心,紛紛覺得這人應該不是故意的。
看到周圍的人似乎有了議論,可是沈言舒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那人只好跪著上前,朝著她猛地磕頭。
“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我們家真的不能沒有我!不然誰照顧我的老母親和小兒子!”
沈言舒原本冷漠的臉蹙起了眉。
“這是怎么回事?”
一個沉穩的聲音穿來,從人群中被開出了一條路,大家轉頭望了過去。
是沈康之和大理寺卿鄭集。
“父親。”沈言舒的上前行禮。
沈康之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女兒剛買了東西,走在路上差點被一個花瓶砸到,正打算將扔花瓶之人送往京兆府。”沈言舒解釋道。
“兩位大人,小人真的冤枉!我只是手滑,不小心摔了這花瓶,我也不知道會差點砸到這位小姐!”
那人跪著上前,再次磕頭。
“要不然就算了,估計真的是無心之失。”宋氏說道,畢竟這么多人在圍觀,不管這人是不是故意為之,她們都沒有證據,只能作罷。
沈言舒沒有接宋氏的話,而是轉身又看著那個男人。
她問道:“既然你說,你不是故意的,那么就請你把剛才的動作重新演示一遍,讓我看看你是怎么從二樓將花瓶砸到這個地方的。”
沈言舒的手指這花瓶碎片的地方,距離酒館大概有四五步的距離。
“這……”那人開始猶豫起來。
“若是無意將花瓶撞落或者是從手里無意滑落,都應該是直直地落在地上,然后落在房檐下不遠的位置。”沈言舒繼續說道,“而如果要砸到我所在的位置,若是沒有一定的助力,難以成這種弧線的墜落物體。”
經過沈言舒這么一說,大家才反應過來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余文婧也忍不住上前說道:“你還有何話解釋!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那人額頭上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不依不饒,讓他連臺都下不了,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陸懷遠。
“這人實在可惡!”陸懷遠陡然提高了聲音,說道,“竟然敢謀害沈小姐,若不是被我及時阻止了,后果不堪設想!”
沈言舒聽著陸懷遠的話,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陸懷遠繼續說道:“沈小姐,依我看,這種人就當打個幾十大板,讓他記記教訓,保證他下次再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聽到陸懷遠的話,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而沈言舒卻說道:“呵,陸大人身為一個朝廷命官,在國有法可依的情況下,卻教人動私刑,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我……”陸懷遠被她這么一懟,臉色也變得有些羞赧,“我只是覺得這樣處理更簡單一些。”
“若是大家都這樣處理事情,還有國家律法何用”在一旁的鄭集說道。
聽到連鄭大人都這般說,陸懷遠更是臉難看得不行,可是他不能讓這人送進京兆府,不然……
“既然鄭大人在這,也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這件事可否勞煩大理寺聽聞大理寺的手段可比京兆府的厲害多了。”沈言舒對鄭集說道。
跪在地上的人聽到沈言舒這么一說,知道自己若是落入大理寺,必是少不了牢獄之災了,心里哪里還能承受得住,急忙解釋。
“大人明鑒!小人只是替人辦事而已!我只是收了錢,按照他們說得做而已!”
他的這番話讓大家又是一愣。
鄭集問道:“是誰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是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過來找的我,說辦好了事還會有錢拿。”
看他的模樣也不似說謊,鄭集和沈康之都陷入了沉思。
“舒兒,你可有什么仇家”沈康之問道。
沈言舒一臉無辜:“為什么會是我的仇家父親就不能想想這件事是沖著父親來的呢?”
沈康之微怔,沖著他來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陸懷遠。
“這是什么話!”宋氏道,“這件事怎么會扯到你父親?”
沈言舒知道他們不相信,轉頭問陸懷遠:“陸大人,剛才的事情多虧有你,沒有耽誤你的事情吧?不知陸大人在這兒可有什么事情?”
“我……我約了朋友一起喝茶。”陸懷遠忐忑地說道。
他怎么會不知道沈言舒她們對自己已經起了疑心!可是這個認知只能讓他越來越緊張。
沈言舒繼續問道:“可以告訴我們是哪位朋友嗎?”
“嗯……這,這個朋友你們都……不認識……不認識的,不說也罷。”
看到陸懷遠這般支支吾吾模樣,沈言舒眼底閃過一絲的厭惡,不再看他。
沈康之和鄭集看到陸懷遠這般,哪里還不知道沈言舒要暗示的信息!
陸懷遠剛好出現在這里救下沈言舒,話語之間都是自己做的好事,而且還不希望扔花瓶的人進京兆府。
這出挾恩求報的好戲竟演到了他沈康之的頭上!
就憑這救下沈言舒的恩情,這一來二去便與沈家有了接觸,到時候求身為吏部尚書的沈康之調個好職位也未嘗不可!
這算盤還真是打得精。
鄭集問道:“那依你看,這事該怎么解決?”
“既然是父親的事情,那便交由父親解決吧,我還有其他事情,便先回府了。”沈言舒又對宋氏說道,“大伯母,我就不去余家了,改天有機會再去看看大姐。”
說完行了半禮,然后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鬟走出了人群外。
“來人,把這人帶回去大理寺慢慢審。”鄭集說道。
看到抓了人,圍觀的百姓們也都散了,不過還是在聊著剛才的驚險時刻還有沈三小姐的睿智。
宋氏也沒有了去冀安伯府的興致,和余文婧聊了兩句,便也跟著沈言舒一起回了府。
而陸懷遠卻是緊張不已,早已經沒有了剛才往前湊的膽量,如今他只希望事情不要查到他的頭上!
看著周圍的人都散了,陸懷遠也隨著人群悄悄地離開了,仿佛他一直沒有參與過這件事一般。
沈康之和鄭集看到他這般,完全是虛偽小人行徑,不禁心起厭煩。
“派人在陸家附近埋伏兩天,準能抓到企圖逃跑的小廝,到時候再確認確認,這事就解決了。”鄭集說道。
沈康之道:“那便有勞鄭大人了!”
事情先告一段落,鄭集轉頭低聲對沈康之說道:“你這寶貝女兒倒是有趣得很,不簡單吶!你在我這查祁家的事情,還是懷疑她吧?如今看來,她也是有這等本事的。”
“鋒芒太露,易招禍端。我倒是希望她能安分點。”沈康之道。
鄭集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這沈康之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若是有這般有趣聰慧的女兒,早就樂開了花。
可惜他們家就三個兒子,一個女娃娃都沒有!誒!
“不如我們兩家結個姻親吧?”鄭集突然說道。
沈康之:“……”
“考慮考慮!我還有兩個兒子沒訂親呢!你看中哪個都行,喂,沈大人……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