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舒囂張的語氣讓三個人都為之一愣,這才意識到前面站了一個人。
夕顏訕訕地走了上前:“奴婢錯了。”
裴怡寧看不過去了:“你這人怎么如此蠻橫無禮,我只是和顏兮姐姐說了兩句話,你憑什么罰她?”
沈言舒冷笑道:“我的丫鬟,自然是我想怎么管教便怎么管教,用不著你瞎操心。”
“你的丫鬟?”裴怡寧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話,說道,“你可知道她是誰?她可是鎮北軍……”
“我管她是誰!就算她以前是皇親國戚,如今成了我的丫鬟就要有一個丫鬟該有的樣子。”沈言舒陡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裴怡寧的話。
裴怡寧第一次見到對她如此不客氣的女子,氣得指著沈言舒說道:“你放肆!我可是景王府的怡寧郡主,你竟然敢這么吼我!”
沈言舒說道:“是郡主就可以不講理了嗎?”
“本郡主只是想讓你把她給我!”
裴怡寧上前正打算拉著夕顏離開,卻被夕顏躲開了。
她們的爭執讓周圍聚集了不少的人,廟會上的人本來就多,大多是在歡歡喜喜地賞花和玩樂,看到這邊有熱鬧,也湊了過來,駐足在旁邊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顏躲到了沈言舒的身后,說道:“請你們不要為難我,我也不想離開我們家小姐。”
“顏兮姐姐,你不要怕她!”裴怡寧說道,“本郡主一定會帶你走的。”
沈言舒高聲道:“原來景王府的勢力竟然這般大,大到可以不顧王法,隨便在街上搶別人的婢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大周不姓燕而是姓裴呢!”
在一旁的邱離和羅良聽到沈言舒這么一說,臉色都有些難看。
景王府素來低調,為了不讓別人抓住他們的把柄,說話行事向來謹小慎微,若是沈言舒剛才的話被有心人聽到,還不定要怎么編排他們景王府。
羅良上前輕輕拽了拽裴怡寧的袖子,讓她不要再和沈言舒繼續吵下去。
“你!”裴怡寧根本說不過沈言舒,卻又不甘心地說道,“本郡主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敢做卻不敢讓人說?”沈言舒說道,“就算是你們景王府位高權重,本小姐依舊不怕你們,你們若是強行帶著我的婢女,我便去告御狀,說你們景王府無法無天,目無王法!”
“你以為你是誰,皇上才不會理你呢!”
“本小姐的父親是吏部尚書,祖父是太常卿,未來的夫君是凌王!你說皇上會不會理?”沈言舒趾高氣揚地說道,“郡主又怎樣,識相的最好以后別再找本小姐的麻煩!”
裴怡寧簡直要被沈言舒給氣瘋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大家閨秀的形象,擼起袖子便打算找沈言舒打一架!
這人說話實在是太欠揍了!
“郡主莫沖動!”邱離眼疾手快攔下了裴怡寧。
沈言舒拉著夕顏退后了兩步,冷哼一聲:“說不過就打人,景王府的人還真是粗俗又野蠻!”
裴怡寧:“!!!”
趁著邱離還控制著裴怡寧,羅良上前說道:“沈小姐是吧?我們只是和你的丫鬟認識,所以想為她贖身,你開個價,我們把她買下來。”
“不賣。”沈言舒說道,“本小姐又不缺錢!”
“那你要怎樣才能放過她?”邱離問道。
沈言舒目光凌冽,沉聲道:“放過?我看要放過她的是你們吧?”
“你太過分了!”裴怡寧說道,“我們是不會放棄的!”
沈言舒聽到裴怡寧的話,臉色沉了下來,緩緩上前兩步,低聲對著裴怡寧他們說道:“郡主身份尊貴,我自然是不敢拿你怎么樣。”
裴怡寧聽到她的話,臉色終于緩了緩,可是在聽到她接下來的話的時候,真是恨不得將她狂揍一頓。
沈言舒繼續說道:“我雖然不能對郡主怎么樣,但是我的丫鬟卻隨便我處置。你們若是再找事,我只能拿她來撒氣了,你為她說一句話,她回去就要挨十鞭子,說兩句她便要挨二十鞭子,讓不讓她好過就看你們的了。”
沈言舒的聲音很輕,可是裴怡寧卻聽得很清楚。
她竟敢拿鞭子打顏兮姐姐!
“你……”
“十鞭子。”
裴怡寧很想繼續和沈言舒理論,但是一想到陳顏兮回去還要受她的氣,便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看著沈言舒帶著夕顏離開的背影,裴怡寧簡直是氣得肝疼。
“我要回去告訴哥哥!”裴怡寧頭也不回得往邱府的方向而去,邱離和羅良沒有辦法,只好跟上。
沈言舒沒有立即回到珍味樓,而是帶著夕顏走到了一個較為冷清的小店,叫了一壺茶。
她們所在的小棚子店主是一對年老的夫妻,因著這個節日的氣氛,在每一個桌子上都擺了幾朵盛開的小花,看起來格外的溫馨。
大家都去看廟會了,所以這小店里就有這對店主夫妻和沈言舒她們。
夕顏坐在沈言舒對面,看著她那凝重的臉色,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便開口安慰她說道:“小姐,怡寧郡主他們其實也是好心,你不必生氣的。”
夕顏自然知道剛才沈言舒是為了擺脫怡寧郡主她們的打擾,所以才會對她們這般不講理。
沈言舒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幽幽地看了夕顏一眼。
“他們沒有腦子你也沒有嗎?”沈言舒說道,“他們景王府地位特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你若是和他們一道,遲早都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不管是你還是景王府,都會遭殃。”
“而且今日裴怡寧言行舉止實在難以讓人放心,竟是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你的身份,完全忘了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陳府大小姐了,她這是嫌你命長還是覺得你命多呢?”
剛才裴怡寧要說出她身份的時候,夕顏也暗中捏了一把汗。
怡寧郡主從小在景王府里長大,向來被保護地很好,性子也有些天真,所以思慮自然沒有那么周全,夕顏相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正如沈言舒所說,無意中的犯的錯所帶來的后果可能更為嚴重。
“我知道小姐是在關心我,可是我這張臉又沒辦法改變,難免會被人認出來。”夕顏有些失落的說道。
盡管她已經努力在改變自己,平日里出門都會刻意的掩飾,可若是碰上像景王世子這種熟悉的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沈言舒握住了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即使有一天你的身份敗露,我依然不會放棄你。”這是沈言舒的承諾。
夕顏的眼眶有些泛紅。
從手心里傳來的溫暖讓她的心一下安定了下來,剛才還因為被認出了身份而心神不寧,可是有沈言舒在,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以后出門的話,我還是帶著青鳶便可以了。”沈言舒說道,這樣子夕顏能遇到熟人的幾率便會降低,自然也就安全一些。
夕顏卻是有些不太同意:“可是青鳶不會武功。”
沈言舒緊握著她的手:“你放心好了,以我的武功,還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夕顏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們聊天,老板娘走了過來,笑盈盈地問道:“小姑娘是逛花街走累了吧?今年人挺多的,好玩的東西也多,可得注意著些,不過我們現在快要打烊了。”
“怎么打烊那么早?”沈言舒看著這店里面布置得不錯,心情也好了許多,抬頭對老板娘問道。
老板娘說道:“我們家老頭非要說帶著我去看看熱鬧,都老夫老妻的了本來也沒有必要,這看了幾十年的廟會了他都看不膩,每年總要帶著我去逛逛。”
沈言舒笑了笑,有些羨慕這對夫妻的生活,雖然平淡,但是有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幾十年如一日地為自己做著看似簡單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幸福。
兩個人起身結賬離開,夕顏摸了摸身上,突然才想起了自己的錢袋被裴曜拿走了。
“小姐,我們沒帶錢。”夕顏低聲說道。
沈言舒似乎也想起了這個茬,一時有些失語。
她剛才不應該那么大方的把錢袋讓給裴曜的。
“不用找了。”
一記好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桌子上已經放了一錠銀子。
沈言舒和夕顏回頭,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個帶著金色面具的男人,穿著玄色織繡錦袍,腰間掛著繁復圖案的黃色和田玉佩,身材修長,散發出一股凌然的氣勢。
沈言舒蹙眉:“你是?”
來人解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張俊朗的臉,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說道:“剛才不是有人當眾說我是她未來的夫君嗎?”
沈言舒扶額,原來剛才她和裴怡寧說話的時候,燕輕寒居然也在,而且目睹了全過程?
她剛才那么潑辣,那么無賴都沒能把這位爺給嚇跑?
看來他的口味挺重。
燕輕寒輕笑道:“我看這天色還早,可否陪陪我這個未來的夫君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