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之反應過來,給裴怡寧行了一禮:“冒犯了郡主,實在抱歉。”
宋氏一想到剛才如此針對裴怡寧,便也十分難堪地給裴怡寧行了一禮:“郡主,我無心冒犯,只是不知道您的身份。”
裴怡寧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直接走到了夏荷的面前。
“你現在還堅持本郡主偷了東西嗎?”
真是可笑的很,她這是第一次被人誣陷,還是被誣陷成了一個偷東西的賊,若是沒有了這個郡主的身份,或許他們都不會相信自己吧?
夏荷驚恐地看著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就連老太爺都需要行禮的人,想要弄死她或許就跟捏死一只螻蟻一樣容易。
“對不起!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冤枉郡主!”夏荷猛地給裴怡寧磕頭,說道,“郡主大人有大量,饒奴婢一條賤命!”
裴怡寧瞪了一眼夏荷,說道:“本郡主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
夏荷戰戰兢兢地說道:“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看見少爺對你這么好,完全不像是對待丫鬟的樣子,奴婢昏了頭……”
說白了就是嫉妒,裴怡寧收回了目光,說道:“本郡主還不屑殺你,會臟了手。”
夏荷忙磕頭道:“多謝郡主,謝郡主……”
裴怡寧轉頭看著宋氏和沈康之,最后目光落在沈言安身上。
“本郡主決定不做你的丫鬟了,這些天多謝你的收留。”
“你不當丫鬟還可以住在沈府的。”沈言安說道。
裴怡寧轉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拼命忍住不讓它落下來。
“不了,我要走了。”裴怡寧說完便沖出了人群,頭也不回地往府門口跑了出去。
她想過很多種離開沈府的場景,有半夜自己偷偷溜走的,還有讓沈言安給自己當幾天小廝然后自己死命使喚他再走的,還有就是哥哥提著她走的……唯獨沒有想到會是今天的模樣。
沈言安看到裴怡寧跑了出去,正想追上前,卻被沈鈞問道:“郡主怎么會在這里?”
“等回來再解釋!”沈言安拋下這句話,便直接追了過去。
留下面面相覷的沈鈞和沈康之他們。
宋氏看了一眼夏荷,說道:“郡主沒有對你怎樣,不代表你就會平安無事了,你將景王府的郡主得罪了,我們就得對郡主有個交代。”
夏荷哭著上前說道:“大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應該誣陷郡主的,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做牛做馬來報答你,發誓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
“你還不知道錯。”宋氏說道,“不是因為她是郡主你才錯,而是你陷害別人這件事,本身就要付出代價。”
沈鈞對宋氏說道:“把這刁奴送往官府,然后遞帖子去給景王世子道歉,明日你準備禮物我親自去賠罪。”
“兒媳省的了。”宋氏低頭道。
沈康之沉思起來,這怡寧郡主竟是在他們府中當丫鬟,真是荒唐!
此時的裴怡寧從沈府跑了出來,沖過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直接就找了一家酒館,沖著小二要了十瓶酒,緊跟著她的沈言安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回去。”沈言安說道,“不然我送你去裴府。”
景王府在長安有一處宅子,裴曜如今就在那里,只有把她送到了裴府,他才能放心,不然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還不知道她會往哪里跑。
裴怡寧掙脫開他的手,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丫鬟了,你沒資格管我!”
然后轉身便進了包間,絲毫不理會沈言安。
沈言安無奈,只能跟著她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小二便送上了十瓶好酒,放在了桌子上。
裴怡寧一把抓過一瓶,直接就往嘴里倒。
沈言安大驚,急忙上前想要制止,可是卻被裴怡寧一腳給踹開了,他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上,臀部傳來一陣痛。
“不要試圖來阻止本郡主喝酒!”裴怡寧對著沈言安吼道,“除了云歌姐姐,你們都是壞人!全都見不得我好!”
她說著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沈言安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裴怡寧,她這是要將自己當成酒罐子了嗎!
可是還他沒反應過來,裴怡寧已經喝下了一瓶,又接著喝第二瓶酒。
沈言安頭疼不已,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種習慣,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打算將她手中酒搶過來,但是他并不是裴怡寧的對手,再次被踹倒在地上。
眨眼之間便看見地上扔了七八個瓶子,沈言安一拍額頭,嘆了一口氣。
裴怡寧已經有些醉了,她整個人軟趴在桌子上,可是手中還拿著酒瓶,晃晃悠悠地往嘴里倒,可是怎么倒也無法倒出酒了,她直接將酒瓶子一扔,然后將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會兒,才發現已經沒有酒了。
“小二!再來十瓶酒!”裴怡寧吼道。
“來咧!”小二應了一聲,裝好十瓶酒正要進包間,卻直接被沈言安推了出來。
沈言安從錢袋子里拿出了最大的那錠銀子,直接放到了小二的托盤上,說道:“別再送酒過來了。”
看到那么大的銀子,那小二眼前一亮,急忙彎腰點頭笑著說道:“小的省的!”
然后轉身便將那酒又原封不動地端了回去。
沒能等到酒的裴怡寧在包間里喊了許久也無人理會,她蹙眉站了起來,可是頭暈暈沉沉的,她的腳發軟,一時沒站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啊——”裴怡寧倒地,疼得尖叫了一聲。
在門外的沈言安聽到裴怡寧的聲音,急忙推門而進,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裴怡寧,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可是她整個人沒有意識似的怎么也扶不起來。
“裴怡寧。”沈言安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卻覺得無比的拗口,或許平日里叫雀兒叫慣了。
裴怡寧聽到沈言安在叫她,睜開了朦朧的雙眼,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臉。
“你醉了。”沈言安說道。
裴怡寧搖了搖頭:“沒醉。沈言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覺得我是給累贅?”
沈言安知道她肯定是醉了,費力地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沒有,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可是為什么你們還要這樣對我?”裴怡寧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就連哥哥都要把我當做包袱給甩掉,生怕別人利用我和景王府攀上什么關系,影響他的利益。”
沈言安說道:“不會的,他做這個決定之前一定為你考慮過的。”
“你不懂。”裴怡寧呢喃道,“他們都以為我什么都不懂,以為我只會任性……”
沈言安靜靜地聽著她說,第一次感覺到了她脆弱的心。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裴怡寧總是愛耍小性子,可是認定的事情還是會很認真地去做,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實內心卻是十分的害怕。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沈言安輕聲說道:“我帶你回去吧。”
裴怡寧輕嚀了一聲,點了點頭。
沈言安扶著她往酒館外面走。
因為裴怡寧和他跑得太突然,阿四根本追不上,現在就只有他們兩個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走到一條小巷旁,沈言安停了下來,休息了一下,被她扯得肩膀倒是有些酸了,不過現在距離沈府還有不遠的距離,他揉了揉肩膀,繼續帶著裴怡寧上前。
可是突然脖子一疼,整個人直接倒了下去。
看到沈言安被打暈了,在他們的后面走出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拿著棍子,然后將沈言安推了推,沒動。
“胖爺,這就是上次找你麻煩的人?”那個拿著棍子的人轉頭看著一個胖男子。
被稱為胖爺的人冷笑一聲,道:“老子報仇,十年不晚。來人,把他們綁了!正好先敲沈家一筆錢。”
他們口中的胖爺便是在校考之前在醉香樓取笑沈言舒的人,后來被夕顏教訓了一番,卻懷恨在心,盯了沈家許久,今日終于找到了機會。
他手下的人利索地將沈言安和裴怡寧裝進了麻袋中,然后直接扔上了推車,然后用一些草堆將人蓋出,往小巷子的方向推了過去。
裴府里的人不多,但是最近都忙上忙下的,畢竟他們的世子爺要娶世子妃了,總是要好好準備準備,可是新郎官本人卻似乎沒有半點喜色。
管家匆匆走了過來,拿著一張帖子便走進了院子中。
“世子,沈家送來一張致歉貼,還說明日沈鈞沈大人會親自登門向郡主道歉。”管家說道。
羅良一聽,不解地說道:“怡寧又不在,道什么歉?”
裴曜卻是抬起了頭,從管家手中接過了那張帖子,打開一看,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怎么了?”邱離問道。
裴曜道:“怡寧果然在沈家。”
羅良卻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之前在滄州的時候表哥你不是已經檢查過了蕭家的船了嗎?”
裴曜沉聲道:“她假扮成了丫鬟。”
邱離和羅良相視一眼,都是無比的驚訝,重點不是她假扮成了丫鬟,而是她假扮丫鬟那么久居然沒人發現?
裴曜直接沉著臉站了起來,跨步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