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舒話音剛落,一直在樹上的阿柒立馬落了下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將喬若嵐的衣領直接提了起來,然后助跑了兩步,直接躍起,朝著湖中心而去。
喬若嵐的衣衫乃是進貢御品,平日里長公主府中好東西不少,她的衣物自然都是上等的,看起來薄如蟬翼,卻是十分的涼爽和耐用,就連被阿柒這般扯著都沒絲毫撕裂的痕跡,竟是就這樣穩穩地朝著湖中央的而去,她使勁地掙扎著,卻被阿柒直接放手扔進了湖里。
“噗通——”一聲,伴隨著一聲巨響,湖中心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喬若嵐被扔在湖里,開始掙扎起來,大聲呼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于蟬轉頭看著沈言舒,怒道:“沈言舒,你也太過分了!”
她說著正要往湖里去,而沈言舒卻一把拉住了她,說道:“對,我是過分,但是她更過分!你們放心,她自己會游回來的,用不著你們替她操心!”
余文婧雖然對沈言舒印象不錯,可是這畢竟是在她們冀安伯府,若是若嵐縣主出了什么事情,長公主和皇上定是不會輕饒了伯府的。
她趕忙讓人去將喬若嵐救起來,但是卻全都被阿柒攔了下來。
喬若嵐在水中撲騰了那么久也不見有人過來救她,心里倒是有些急了起來,暗中一點一點地游向了岸邊。
沈言舒冷笑道:“看,縣主神通廣大,哪里還需要別人的幫忙?”
眾人往湖中看去,因為遲遲沒有人救援的喬若嵐果然是慢慢地往岸邊游動著。
“你簡直欺人太甚!”喬若嵐的小丫鬟怒道。
她正想打算將沈言舒推入湖中,可惜沈言舒往側邊一躲,直接躲過了她的魔爪,而那丫鬟由于重心不穩,自己卻是掉入了湖中。
“啊……救命救命!”
小丫鬟使勁地在水中死命地撲騰著,那架勢仿佛快要淹死了一般。
沈言舒說道:“這才是不會游泳掉下湖里正常的反應。”
余文婧嘆了一口氣,急忙讓人將那丫鬟救起來。
而已經游到近處的喬若嵐看見眾人只是將她的丫鬟救了起來,根本就無視了她的存在,不禁怒從心來,她直接游上了岸,顧不得身上還濕淋淋的,就連發髻都已經東倒西歪,沖著沈言舒道:“沈言舒,你竟然敢讓人把我扔下湖里!”
沈言舒說道:“我以為若嵐縣主會喜歡的。畢竟剛才我還沒碰到你,你就自己往湖里倒下去了。”
她這話倒是諷刺意味十足,不僅是將剛才的推人落湖的錯解釋清楚了,還撕開了喬若嵐的真面目。
在場的都是世家小姐,自然懂得這些彎彎繞繞,這兩個人明顯就是不和,但是具體是誰對誰錯,難以決斷。
因為喬若嵐素日里口碑不錯,也有不少人覺得她不可能故意沈言舒,但是更多的人看到她剛才自己游回來的一幕,早就開始懷疑她的作風了。
喬若嵐如今早就氣上心頭,她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沈言舒,你給我記著,本縣主會讓你后悔的!”
沈言舒道:“聽聞縣主素來端莊大方,心胸豁達,怎么如此計較?”
喬若嵐冷哼一聲,說道:“豁達只是對于識趣的人,像你這樣般野蠻無理之人,就算是心腸再好也都不能容忍!”
余文婧急忙上前說道:“縣主趕緊去換身衣服吧,不然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若是再讓她們兩個吵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喬若嵐感到濕透的衣服實在是難受,她瞪了一眼沈言舒,便憤然離去。
看見她走遠了的身影,沈汐兒上前道:“三姐你怎么倒是招惹到她了?”
沈言舒卻是一臉無辜:“我可沒有,真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阮樂瑤說道:“定是你剛才下棋將她贏了,早就聽聞若嵐縣主棋藝高超,只是向來謙虛,如今卻是栽在了你的手上,或許心中膈應,才有此做法。”
其他人一聽,分析得倒是有些道理。
可是有人卻不同意道:“若嵐縣主可不像是這樣的人,她平日里待人親厚,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倒是有的人,以為自己老爹剛升了吏部尚書便得意忘形了。”
沈言舒往那人的方向看了過去,正是喬若嵐平日里的小跟班,衛嫣然。
衛家靠著攀附長公主一家倒是獲得了不少的好處,平日里大家忌諱長公主便都退避衛家三舍,可是如今沈言舒連喬若嵐都得罪了,自然是不怕她一個五品官宦家族里出來的小姐。
她一步一步上前,看著衛嫣然說道:“對,我就是得意忘形了,不過比起某些人來說還是差遠了。聽說某個姓衛人的父親可是出了名的懼內,偏偏她母親又只出了三個女兒,那父親便瞞著家里人在外面養了外室,外室有兩兒一女,時刻想著要取締正妻呢。”
衛嫣然家中正好是三姐妹,而父親因為怕潑辣的母親,倒是不敢納妾,這說的不正是她們衛家嗎!
沈言舒的語氣倒是不咸不淡,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誰都知道她指的是誰。
這事大家還是第一次聽說,倒是驚訝不已。
衛嫣然氣紅了臉,怒道:“你胡說!”
沈言舒說道:“你急什么?我又沒說你。我只是在街上聽來的耳碎,就隨口那么一說,我還聽說那外室養在了岸陽街那一片,那片的院子可不便宜……”
她說得這般認真,衛嫣然心中早就開始急了起來。
于蟬說道:“沈三小姐,這些話不好在眾人面前提及吧?”
沈言舒聽到于蟬的話,倒是覺得十分有道理,點了點頭,說道:“于小姐說得有理,這些話聽聽便罷了,當不得真。”
看著衛嫣然的怒紅的雙眼,沈言舒倒是無所謂地直接轉身離開了,阮樂瑤和沈汐兒也跟了上前,只剩下其他的小姐們面面相覷。
有個人突然開口說道:“沈言舒說的,其實我也聽說過,衛嫣然你爹真的在外面……”
“夠了!”衛嫣然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們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那人訕訕地閉上了嘴。
于蟬眼眸一閃,看著沈言舒離開的身影,倒是覺得此人不簡單。
經過這日的事情,喬若嵐與沈言舒結下梁子的事情倒是在圈子里傳開了。
虛偽的喬若嵐,刁蠻的沈言舒,成了她們心中應當遠離的對象,沈言舒倒是不在乎,她并不想去結交太多人,還能省了不少的麻煩。
沈言舒回到了沈府,直接被沈鈞罰佛堂反省了。
倒是衛嫣然回府之后將沈言舒的話與自己的母親說了,衛夫人向來潑辣,知道此事之后便暗中派人跟著丈夫,沒想到果然有貓膩,真讓她發現了養在岸陽街的外室。
夫妻兩人大吵一架,還動起手來了,開始是衛夫人瘋狂地打罵丈夫,衛大人忍耐不住便還了手,兩個人廝打起來,在猛推之下,衛夫人的額角磕到了桌角,傷勢嚴重。
衛夫人的娘家來鬧,非要讓衛府給一個說法,將那外室和外室的孩子弄死這事就這么算了。
可是衛府哪里肯,畢竟衛夫人一直沒有給衛家生一個兒子。
衛府被弄得雞飛狗跳,衛嫣然過得更是頭大,她父親對她們母女心中有氣,而衛夫人看著女兒們更加心煩,倒是兩面不是人了。
沈言舒從佛堂里反省回來,聽著夕顏說起衛家的事情,她倒是不意外。
衛家的落敗是遲早的事情,就讓他們先亂著吧。
夕顏說道:“小姐,昨日老太爺讓人給公主府送賠禮去了。”
沈言舒說道:“他愿意送便送,反正我是不會去道歉的。”
“就怕長公主會趁機找你的麻煩。”夕顏說道。
沈言舒一想到黃亭州,心中就恨不得也讓長公主嘗嘗這樣的折磨。
沈言舒說道:“她找人麻煩便是給自己落下把柄,我還巴不得她找麻煩呢。”
夕顏頷首,如今她們倒已經不是一開始那般毫無勢力了,就算是長公主都未必能在小姐身上討到好處。
沈言舒繼續說道:“現在燕輕寒的毒基本解開了,云皓那邊應該是閑了下來,過兩天你將黃老頭帶去云宅,讓云皓看看能不能讓他神智恢復正常。”
“我知道了,明天就可以將他帶過去。”夕顏說道。
黃老頭是沈言舒的恩師,對她來說是個很特殊的存在,自然是心心念念著的。
“對了,燕輕寒那邊如何了?”沈言舒問道。
夕顏道:“一切還好,只不過王爺要休養十日不宜出府,如今朝中都在盯著戶部和禮部的空缺,無人發現凌王的異常。”
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雙雙落職,直到現在位置還空缺著,自然引來黨爭的垂涎,若是自己的人能坐上這兩個位置,將是極大的助力。
沈言舒沉思了半響,將那日定西侯所分析如今朝堂的局勢再細想了一遍,走到書桌旁提筆蘸墨寫了幾個名字。
“小姐是打算幫他們嗎?”夕顏問道。
沈言舒卻道:“幫他們,也是在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