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宇文睿,那么會是誰做的呢?
沈言舒沉思半響,有些不確定地猜測道:“會不會是宇文閬?”
“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也這樣認為。”楚臨澈說道。
沈言舒挑眉:“看來你們對他的懷疑很大。”
楚臨澈道:“我們被刺殺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無論是殺手還是護衛,似乎都有些不同尋常,當墨白一下子殺了好幾個殺手之后,那些殺手為了避免損失,所以很快就退了。這說明,他們無意殺我們,只是給個下馬威,而至于宇文閬的反應,更是生怕我們不知道這是皇子府的侍衛似的。”
根據楚臨澈這么一說,沈言舒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宇文閬自己一手策劃的戲,無非就是想將此事栽贓給宇文睿罷了,因為他是接待使團的負責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宇文閬必定躲不了責任,也正因此他可以將自己的嫌疑抹去。
然而他演的似乎不夠逼真,倒是讓人看出了破綻。
沈言舒眼眸微微一閃,說道:“我想,這宇文閬必然會來找你們的。”
這是絕佳的機會,若是宇文閬在其中挑撥,或許他認為根本不用挑撥,畢竟宇文睿和燕輕寒過節這么多,定然是仇家。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是可以結成聯盟。
楚臨澈冷哼一聲,說道:“他當真以為我們傻子呢!”
沈言舒問道:“對了,這次你們來訪,我父親可說了皇上開出的談和條件?”
沈康之乃是燕瀝親自指派的使臣,必定是帶著他的旨意而來的。
燕輕寒緩緩說道:“簽二十年的停戰協議,還有兩國之間的商路往來,一座城池或者五年都要給大周一定量的財物,據岳父大人所說,父皇說城池可以選擇摩尼城,但是若是大齊不同意可以選擇其他的城池,至于財物,也可商榷。”
沈言舒點了點頭,燕瀝這般留有退路,想來倒是不想真的大動戰爭,大齊雖然戰敗,但是若真是打起來,大周還要顧慮周圍的國家,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說道:“可是這個條件,宇文岸卻未必會答應。”
宇文岸也知道大周的顧慮,所以他們多少會有些底氣,可是他們有怕大周直接攻下幾座城池,到時候得不償失,所以這次的談和,多少會有些難度。
燕輕寒道:“得看他們有多少誠意了。”
三人說著話,一遍喝著茶。
楚臨澈倒是有些好奇地看著沈言舒:“你到臨安也有些時間了,你這是住在哪里?”
沈言舒說道:“朋友家里。”
“你在臨安還有朋友?”楚臨澈一臉不相信。
沈言舒輕笑道:“沒有朋友怎么能收集到臨安的情報的呢?”
楚臨澈看著她這般似笑非笑的模樣,撇了撇嘴,被她看穿了試探,倒是有些心虛。
但是他了一眼燕輕寒,還是繼續說道:“怎么說你也是凌王妃了,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總不能什么都瞞著輕寒吧?他是因為在乎你所以才等打算等你親口說出你的事情,可是你這一次一次的這樣對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因為不知道沈言舒的身份,不知道她在暗中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消失,原本殺伐果斷的燕輕寒如今做事多少都有些猶豫起來,楚臨澈一直都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在質問沈言舒。
沈言舒轉頭看著燕輕寒。
他的眼眸有些復雜,楚臨澈說的不無道理,他是想知道沈言舒的事情,可是他更想沈言舒對他親口說出來。
沈言舒問道:“你們想知道什么?”
燕輕寒道:“我不會逼你,只要你不想……”
“對你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沈言舒道,“我說過,會幫你奪嫡,助你登位,所以作為同一條船上的盟友,我可以說出我的身份。”
燕輕寒眼眸一閃,只是一條船上的盟友?
沈言舒說道:“我是鎮北大將軍戚奕的義女,武功出自戚家,是麒麟兵符的擁有者,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倪裳。”
“麒麟兵符!”楚臨澈大驚。
沒有想到那個傳說中可以號令大周五十萬兵馬的麒麟兵符竟然是在沈言舒的手中。
沈言舒道:“是的,所以作為麒麟衛后人的定西侯世子,按理說不該質疑我的,不過現在看來,你已經不受麒麟兵符的命令了。”
楚臨澈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根本不知道沈言舒為何會生氣。
然而她的語氣,卻讓人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
麒麟兵符?這在燕輕寒的意料之中,她和戚家有關系,但是戚奕什么時候還收了一個義女?他可從未聽戚云靖說過。
沈言舒道:“若是沒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楚臨澈看著轉頭就要離開的沈言舒,他立馬上前將沈言舒攔住。
“還有什么想問的?”沈言舒冷言道。
楚臨澈道:“所以一開始你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們?”
沈言舒卻是笑了:“明明一開始是你們先來接近我的。”
說完直接甩袖離開了,這行色匆匆的模樣,一下子便消失在熱鬧的茶館里。
包間里只剩下了燕輕寒和楚臨澈,安靜了下來。
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看,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叫賣聲和談論聲,都漸漸地在耳邊淡了下來。
燕輕寒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深邃的目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明明前一刻他們還在一起討論著關于刺殺和談和的事情,可是一轉眼,沈言舒就莫名其妙的生氣了,楚臨澈有些心虛地走到了燕輕寒的身旁。
他也知道是自己將沈言舒氣走了。
燕輕寒眼眸未抬,只是說道:“與你無關。”
楚臨澈說道:“可是沈言舒似是生氣了,她這一走,我們就未必能找到她了。”
若是她像上次一樣,一下子杳無音訊……
燕輕寒卻說道:“她不會的。”
她答應過自己,不會輕易離開的。
沈言舒并不是一個愛許諾的人,但是她所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努力完成。
聽到燕輕寒這么一說,楚臨澈松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沈言舒是麒麟兵符的主人,他還是有些驚詫。
楚臨澈問道:“你覺得剛才沈言舒說的話,是真的嗎?”
燕輕寒點頭。
“那既然沈言舒有著麒麟兵符,那么手中的勢力必定不小。”楚臨澈說道,“有了她,你的希望更大了些。”
燕輕寒沒有說道,只是拿起了手邊的茶,輕輕地撥了撥茶盞上的蓋子,然后輕飲一杯,將茶杯放下,目光依舊深邃,說道:“我寧愿她不是。”
楚臨澈不解地看著他。
麒麟兵符向來是別人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就算是得不到麒麟兵符,只要有麒麟兵符持有者的支持,奪嫡就更有把握了。
沈言舒回到了倪府,剛進院子便看到了擺在院子里的箱子。
她問道:“怎么回事?”
丫鬟急忙上前行禮道:“回小姐,這是五皇子送來的東西,五皇子還讓人捎了話……”
“送回去,不然就直接扔出去!”沈言舒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這語氣倒是讓丫鬟猛然嚇了一跳。
丫鬟低頭道:“五皇子說了,這禮物是他的心意,若是小姐敢扔了,便是藐視皇族,當論罪處。”
“藐視皇族?”沈言舒眼眸一閃,說道,“那就將這些東西讓人都拿去當了或者賣了,然后換的錢去發給路邊的乞丐們,就當是皇子殿下發善心了。”
那丫鬟站在原地,倒是沒想到沈言舒會這么做。
沈言舒直接朝中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轉頭對那丫鬟說道:“以后五皇子送過來的東西,都這樣處理。”
“是!”丫鬟應道。
如今這天氣漸漸回暖了,倒是沒有剛到大齊時的冷風凌厲,沈言舒看著這暖暖的陽光,卻是發起了呆。
她坐在窗邊,單手拖著下巴,看著院子里漸漸盛開的花,只是如今大多數都是花骨朵,再過些日子,這些花兒定然能綻放出自己的美。
花兒再美也無法將沈言舒空洞的眼神吸引住。
她向來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剛才在茶館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懷疑她的身份明明就在清理之中,楚臨澈為燕輕寒打抱不平,因為她們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若是知道身份之后呢?
知道她的手中有著麒麟兵符,他會想其他貪婪的人一樣,只看自己的價值嗎?
當初裴曜因為景王府而放棄了她,因為和景王府比起來,她的價值太輕了。
當初陸懷遠因為功利和地位而算計了她,因為她是清云郡主,是戚奕唯一的女兒,她的價值如此。
而燕輕寒呢?
知道她手中有著麒麟兵符,會不會也想其他人一樣,只看到了自己的價值?
麒麟兵符可號令五十萬大軍,可統領十三個有實力的麒麟衛,這樣的價值,比她本身這個人還要重要嗎?
沈言舒輕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思緒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