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惜茶軒開了門,今日倒是比往日熱鬧多了,柳惜兒見小廝忙前忙后的,倒是難得。
她走出了大廳里,正想看看哪里需要幫忙的,正好聽見一堆人正津津有味的談論著什么。
“這變化也太快了,一下子兩個皇子就這樣毀了?”
“那可不是,昨夜皇宮大亂,聽說忙了一個晚上,太醫院那么多御醫,硬是沒人把五皇子的毒解了,聽說以后他這雙腿算是廢了,再也站不起了……”
“這大皇子也太狠了。”
“現在的皇家,哪有不狠的,就算是尋常百姓,有的家中兄弟為了爭財產還不惜下狠手呢!人家這爭的可是皇位啊!”
這些人說的惟妙惟肖,仿佛自己就在其中似的,柳惜兒細細一聽,只聽出了他們所說的皇子出事了?
柳惜兒蹙眉,突然有些擔心這件事會不會和安如逸宇文睿他們有關,轉身便回了院子里,看到霍殺正在庭院之中陪著母親曬茶葉,便提著裙擺上前。
“父親,你茶樓里的茶客們在談論的是什么事情?”
看到柳惜兒這緊張的模樣,霍殺卻是沒有放下手中的茶葉,對她說道:“放心吧,與安家那小子無關。”
柳惜兒被他這么一說,垂眸微微紅了臉,聲音也低了下來,繼續問道:“那是怎么回事?”
霍殺終于弄好了茶葉,將柳玥扶到了亭子里的長廊上,讓她坐了下來,這才轉頭看著柳惜兒,說道:“宇文凌霄之前受了傷,昨日剛醒,結果晚上便被人下了毒,現在雙腿癱瘓了。眾人皆以為是宇文睿下的毒,結果查出來卻是宇文閬動的手腳,大齊皇帝大怒,將大皇子宇文閬押入天牢,正等候審。”
柳惜兒聽著父親所說,也是感嘆起來,這皇家之中,果然處處是危險。
但是她不解:“大皇子若是動手,怎么會給自己留下把柄讓別人查到?”
霍殺眼眸一閃,淡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柳惜兒似懂非懂,不過如今的形勢,倒是對宇文睿最有好處。
五皇子宇文凌霄雙腿癱瘓,而大皇子宇文閬也被押入天牢,在眾大臣所看好的皇子中,還只剩下三皇子,這太子之位或許只能落在宇文睿身上了。
若是如此,這些日子如逸和三皇子都會忙上一陣子才是。
可是她正想著,安如逸他們便從后門走進了惜茶軒的院子。
“惜兒。”安如逸輕喚了一聲。
柳玥笑道:“這說著你們呢,這就來了。”
安如逸頷首,給霍殺和柳玥行禮:“伯父伯母。”
霍殺眼眸微抬,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安如逸眼角含笑,霍殺如今漸漸接受了他,以前他向霍殺行禮,霍殺總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能有所反應便是開始接受他了。
柳玥道:“你們怎么來了,不是說現在皇宮很亂嗎?”
宇文睿說道:“正是因為太亂,所有才不能久留。”
皇帝正在氣頭上,他們若是還在他的面前晃,說不定還會懷疑到他們的身上,更何況現在皇后像是瘋了一般,他的兒子被毒害了,現在看誰都不順眼,鬧得后宮不得安寧。
反正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他們自然不想再惹一身腥,這個時候還是深藏功與名才是上策。
安如逸對柳惜兒說道:“我父親那邊,他說過不會再干涉我們的事情,所以我們還是按原先擬定的,十日之后便是我們大婚的日子,到時候我會迎娶你進太師府。”
柳惜兒羞澀地點了點頭。
霍殺看著安如逸,他自然是知道安如逸是如何與安懷晉談判的。
他說,此生只會娶柳惜兒一個女子,若是不成全,只能固守終身。
他說,無論是誰,若是傷害柳惜兒,他便會以命相搏。
他的語氣是那么的堅定狠厲,安懷晉怎么會不知道他這說的都是實話。
若是安懷晉的人再敢動柳惜兒,他就一定會失去安如逸這個兒子,安如逸向來說到做到。
所以霍殺才會將女兒交給他,這樣的一個人,他的陰謀詭計,都可以用來保護惜兒。
“對了,沈言舒傷勢如何了?”宇文睿問霍殺。
霍殺雖然呆在惜茶軒里,但是對于沈言舒的事情,定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那日燕輕寒將她帶走之后,便沒了消息,也不知道她傷的如何。
霍殺看了看宇文睿,說道:“已經醒了。”
宇文睿松了一口氣。
霍殺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她有凌王在,不會有事的。”
宇文睿:“……”
這人就喜歡往別人心口上插一刀嗎?
安如逸雙眼含笑,看著宇文睿的模樣,卻是沒有說話。
就連霍殺都看得出來宇文睿心儀沈言舒,然而沈言舒已經是個有婦之夫,而且還是凌王妃,宇文睿這般,痛苦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臨安城的酒樓里。
宇文睿和安如逸從惜茶軒出來之后便到了這里,坐了也有兩個時辰了。
看著宇文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安如逸將他手中的酒壺搶了過來。
宇文睿看著安如逸,苦笑一聲,說道:“放心吧,我還沒醉。”
安如逸道:“醉不醉不重要,喝醉之后麻煩依然在。”
“可是我能怎么辦?”宇文睿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我現在滿腦子里都是她沈言舒的臉,一閉上眼睛就是她說話的聲音,難道我能把她搶過來嗎?”
安如逸道:“你搶不過來。”
宇文睿瞥了他一眼:“對,我確實連她都打不過。”
“感情這種事情,要兩情相悅。”安如逸說道,“她對你無意,你又何必執著?”
宇文睿搶過他手中的酒壺,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對他說道:“道理誰都懂,能做到的有幾個?若是柳惜兒心中是別人不是你,那你也能做到如此灑脫嗎?”
安如逸道:“不會有這種事情的。”
宇文睿:“……”
莫名想揍他一頓是怎么回事?
安如逸說道:“你不放棄也得放棄,如今正是奪太子之位的好時機,莫不要因小失大。”
宇文睿長嘆一口氣,點頭:“知道,只是感慨一下。說實話,我可真羨慕你,就快和惜兒姑娘成親了,兩情相悅哪有那么容易就遇見……”
安如逸看著他這副失意的模樣,一時想不到話來安慰他,或許時間才是最好的解藥。
“對了,倪家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樣了?”安如逸問道。
宇文睿揉了揉腦袋,說道:“有點貓膩,但是沒有證據,經商之人,走南闖北的太正常了,就算是和大周有些往來,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確定不了他們就是沈言舒安排在大齊的細作。”
安如逸道:“他們如今已經露出了馬腳,以沈言舒的性子,必然是不會讓倪家的人有所動作,現在找不到證據,之后他們便只會更加謹慎,甚至是收手。”
宇文睿道:“商賈之人倒是無妨,你的岳父大人不也是沈言舒的手下?你就不怕惜兒姑娘成了沈言舒的人?”
“他們不會。”安如逸說道,“霍殺的性子,不是一般人能夠左右的,而且,沈言舒對于霍殺,更多的是長輩的尊重。”
宇文睿摩挲著下顎,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或許我能找到辦法查出倪家的事情。”
安如逸挑眉,不解。
“那日老五擄走的人中,還有一個倪家的姑娘,叫倪婉。”宇文睿說道。
“阿嚏——”
在倪府里的倪婉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背后說自己,突然之間就打了一個噴嚏。
在一旁的倪戰問道:“妹妹可是著涼了?”
倪婉搖頭。
“還在想倪裳的事情?”倪戰問道。
倪婉說道:“爹爹不讓我們多問,不過聽說她已經沒事了。”
倪戰道:“那便不要多想了,爹爹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更何況這些日子臨安城里并不平靜,五皇子的事情若是追究到我們頭上,只怕我們倪家承受不來。”
如今五皇子的雙腿癱瘓,正在和大皇子糾纏著算賬,一時還想不起他們倪家,可若是哪天真想起來倪裳和倪婉的事情,只怕他們好日子也到頭了。
倪婉道:“好在他的癱瘓了。”
倪戰聽到她這么一說,忙道:“這種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
倪婉閃了閃眼眸,點頭道:“知道了。”
說著便起了身,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五皇子的腿是救不回來了,而大皇子殘害手足證據確鑿,在皇后和三公主的堅持下,大皇子宇文閬被貶為庶民,不得再入臨安城,眾人唏噓不已。
倪夫人和倪婉走在街上,倪夫人聽到這些消息,輕嘆了一聲,說道:“好在裳兒沒有嫁給五皇子,不然可就真的毀了。”
“母親,你還好意思說。”倪婉聽著倪夫人的話,撇嘴道,“若不是你,能有這些事情嗎!”
倪夫人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了,要么我們去首飾鋪子看看新來的頭面?”
“沒心情。”倪婉說道。
她倒是不想出來逛街,可是母親非要拉著她,說要散散心,去去晦氣。
可是她們剛想繼續往前走,卻被人直接攔住了去路。
“你們就是倪家的人?”幾個看起來面色不善的男子問道。
“你們是誰?”倪婉警惕地問道。
“我們公主有事找你們。”帶頭的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