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死了。
燕瀝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看到江婳倒在沈言舒的懷里,就這樣沒有了氣息,他推著輪椅來到了臺階之下,正要上前,卻從輪椅上跌落了下來,身邊的殺手連忙上前將他扶住。
“婳兒……”燕瀝往江婳的身旁爬過去,伸手想要抱住江婳。
沈言舒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肅殺之氣,她拔出頭上的簪子,朝著燕瀝的方向刺了過去,但是還沒刺中燕瀝就被扶住燕瀝的那個殺手一掌打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燕瀝!我要殺了你!”沈言舒怒吼道,“你殺我父母,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是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燕瀝只是看著江婳,心里自責不已,他沒有想到江婳竟然幫沈言舒擋下了這一劍,或許她早就想解脫了,是他步步緊逼,才將她害成了這般樣子。
沈言舒掙扎著爬起來,將江婳抱在懷里,看著燕瀝:“滾!別再用你骯臟的手來碰她!你不配!”
在一旁的殺手沉眸,再次揮劍朝著她刺了過去!
“鏘——”
一支利箭刺呼嘯而來,射中了那殺手手中的劍,直接打落在了地上。
其他的殺手紛紛警惕地看著四周,這才發現祭壇內涌入了大量的士兵,拿著長槍利劍,全副武裝,將他們團團圍住。
燕輕寒和裴曜走了上前,看著倒在血泊里的江婳和一身狼狽的沈言舒,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若不是她的那雙眼睛,只怕他們都認不出這是沈言舒了。
凌亂的頭發和衣裳,已經看不出來衣服原本的樣子,因為沾滿了血跡,而她的臉也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實在不忍直視。
他們正要上前,剛才失手殺了江婳的殺手卻一把將沈言舒提了起來,將劍抵在她的脖子前,冷漠地盯著那些圍住他們的士兵,好似只要他們一動,他就立即將沈言舒給殺了!
十幾個殺手團團將燕瀝圍在中間,一致對外。
“放了她!”燕輕寒沉眸。
抓住沈言舒的那個殺手開口說道:“讓開,讓我們走。”
燕輕寒道:“不可能!”
殺手冷冷地說道:“那我就要了她的命!”
他的劍上還殘留著江婳的血漬,就這樣搭在沈言舒的脖子上,觸碰到她的皮膚,顯得異常的陰涼冷冽。
沈言舒的眼眸燃起了濃烈的殺意,她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握住了搭在她脖子上的劍,霎時之間,一滴滴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落了下來,然而她似乎像是感覺不到手中的疼痛一般,冷眼看著那個殺手,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舒兒!”燕輕寒看著沈言舒這般,他再也忍不住了,那劍似乎是扎在了自己的心里一樣,疼痛不已。
那殺手正想抽出自己的劍,卻怎么也無法從沈言舒的手中拔出來,他的瞳孔里閃過一絲恐慌,下一刻,他只看到了“鏘”的一聲,自己手中的劍竟然被硬生生地被她掰斷了!
看著如此恐怖的一個人,殺手忍不住后退一步,只是那腳剛抬起來來未落地,那半截殘劍已經割破了他的喉嚨,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沈言舒,然后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沒有了知覺。
沈言舒轉身,目光空洞地一步一步朝著燕瀝地方向走了過去,手中的血滴落在地上,在祭壇的臺階上留下了一路詭異的痕跡。
那些殺手見沈言舒想殺了燕瀝,紛紛揮劍朝著她而去,燕輕寒和裴曜帶著人也沖了上前!
沈言舒的目光里只有燕瀝,她要殺了他!
一個殺手執劍朝著沈言舒而去,卻被她瞬間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折,折斷了殺手的手腕,將他手中的劍奪了過來,反手一揮,一劍封喉。
幾個殺手正想過去阻止沈言舒,可是卻被燕輕寒他們所帶的士兵團團圍剿,根本就脫不開!
燕輕寒走到了沈言舒的跟前,看著她這般入了魔的樣子,想攔住她,可是沈言舒卻抬手向他刺了過去。
“舒兒,是我啊!”燕輕寒蹙眉,根本不知道沈言舒為什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裴曜將一劍刺穿了殺手的胸口,拔劍轉身對燕輕寒說道:“你別靠近她,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自我的意識,誰擋她的路都是她的敵人。”
她受了刺激,眼里哪里還會認得其他的人!
燕輕寒蹙眉,轉頭將目光看向了在倒在地上的燕瀝,他的眸子一沉,將燕瀝身邊的護衛殺手一掌打倒在地上,墨白他們上前,將那些殺手盡數都屠殺殆盡。
燕瀝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死士就這樣被遷滅,抬眸看著燕輕寒,苦笑了一聲。
他的手剛要伸過去觸碰江婳的身體,只見一陣狠厲的劍光朝著他的手砍了過來,他下意識地縮了回來。
沈言舒拿著劍,滿目怒火:“拿開你的臟手,你不配碰她!”
燕瀝看著她失控的模樣,終于知道了她為什么這么恨自己,為什么江婳寧死都要保護她。
“你是戚云歌。”他開口說道,語氣是那么的肯定。
那個被先帝封為郡主的小丫頭,曾被欽天監斷言能改變大周的命格,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沈言舒沒有接他的話,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看著他這張臉,她的眸子里滿是厭惡。
她抬手將手中的劍刺入了燕瀝的胸口,淡淡地說道:“這一劍,替我的父親戚奕而刺。”
燕瀝低頭看著自己胸口上的劍,睜大看瞳孔望著沈言舒。
沈言舒將劍拔了出來,又刺一劍:“這一劍,替我長兄戚云靖而刺。”
燕瀝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沈言舒卻不打算放過他,又入一劍:“這一劍,替我母親江婳而刺。”
她冷冷地盯著那快斷氣的燕瀝,她再次一劍:“這一劍,是你欠我的。”
“怎么?痛不欲生想早點死嗎?”沈言舒看著燕瀝的這副模樣,凌然道,“最后一劍,我送你去見被冤死的幾十萬鎮北軍。”
燕瀝瞪大了眼睛看著沈言舒,卻只見她抬手一揮,直接劃破他的喉嚨,聲音都沒發出來……
燕輕寒和裴曜在一旁看著那血濺了沈言舒一臉,而她的表情模樣,只聽到“哐當”一聲,她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
“母親……”沈言舒輕喚了一聲,整個人向后仰著倒了下去。
燕輕寒急忙上前,將她抱住。
這幾天她是受了多少的苦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王府外站滿了人,據說皇帝和凌王妃還有戚夫人都找到了,但只有凌王妃活了下來,具體細節無人得知,只是王妃受了很嚴重的傷,凌王抱著她回來的時候像是抱著一只血人。
燕輕寒和裴曜站在房間里,看著太醫替沈言舒把脈,見他嘆了一口氣,都擔心不已。
“怎么樣?王妃可還好?”燕輕寒問道。
太醫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命是保住了,但是王妃傷得太重,需要好好的調理一段時間,臉上的傷……怕是治不好了。”
“那孩子呢?”裴曜問道。
燕輕寒不解地看著他:“什么孩子?”
裴曜驚訝道:“她有身孕了你不知道嗎!”
太醫拱手說道:“不幸中的萬幸,王妃腹中胎兒并無大礙,只是需要多加調理休養。”
燕輕寒愣在原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有了身孕……
難怪那日她會說,連裴曜都比他關心她。
他身為她的丈夫,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常常發脾氣,還只是以為她耍性子,只要遷就她,就算是對她好,他卻忘了,王妃只是需要他的關心而已。
這些日子長安城內流言四起,皇帝駕崩,身為攝政王的凌王卻沒有為皇帝為皇帝守靈,而是一直守在昏迷的王妃病床前。
有人罵他不孝,也有人說他癡情,有人說這是不尊重已逝皇上,也有人說活著的總比死的了強……
前些日子太后才死,本就在國喪之間,沒想到這皇帝匆匆而去,百姓們都道這大周今年的運道不好。
凌王妃已經昏睡了許多天,皇帝都入葬了,凌王卻還沒有登基的意思,一直在王府中陪著他的王妃,眾臣想要進言,卻都被擋在了王府外。
沈言舒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有父親,有哥哥,有母親,還有許多疼她愛她的人們,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郡主,只是突然之間,什么都變了。
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的夢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看不見盡頭,也找不到任何一個人。
“舒兒,答應母親,好好的活下去……”
母親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有些害怕起來。
“不要……母親!不要離開我……我害怕……帶我走……不要離開!”
沈言舒被嚇得一身冷汗,猛然睜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原來是個夢。
燕輕寒聽到她的聲音,連忙上前:“舒兒,你終于醒了!”
沈言舒看著燕輕寒,她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軟弱無力,根本撐不起來。
她抬頭茫然地看著燕輕寒:“我這是怎么了?”
“太醫說你現在身子太未恢復,需要再靜養幾天。”燕輕寒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沈言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燕輕寒的手:“我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