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舒看著那些夫人臉色洋溢的喜悅之色,臉色卻是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說,你的那女兒貌似已經和別人定親了吧?”
“別胡說,都是些謠言,怎么能信!倒是聽說你們家的閨女有些毛病……”
這些夫人們臨走的時候細細談論的話,倒是一字不落地落進了沈言舒的耳朵里,她的聽力向來不錯,如今看著她們相互寒酸的模樣,眸子里閃過一絲諷刺。
太后起身走到了沈言舒的面前,說道:“在這后宮之中,這便是常有的事情,你倒是不必太過介意。”
沈言舒雙眼微微含笑,朝著她行了一禮,說道:“臣妾告退。”
回到了臨安宮,沈言舒這才將自己的面紗揭下來,然后輕輕地喝了一口茶。
青鳶有些擔憂地看著沈言舒,問道:“娘娘,您真的要幫她們把名單交給皇上?”
沈言舒點頭。
青鳶不解:“你這又是何必呢,現在外面都在傳……”
意識到自己突然說了不該說的話,青鳶立馬閉了嘴,垂眸不言。
沈言舒倒是覺得好笑:“你不必如此,我又何嘗不知道現在外面的傳言,都在說我這張臉好不了,這皇后之位只能讓其他人來坐,百官們諫言讓皇上充盈后宮,都說我這份獨寵長久不了了。”
聽得她這般自嘲,青鳶連忙說道:“娘娘你可別灰心,戚公子不是說他會回來幫你治好你的臉嗎?他醫術高超,比太醫還厲害,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愿吧。”沈言舒說道,語氣里滿是不在乎,“讓朝顏把這單子去拿給皇上,就說這些世家小姐都到了待嫁的年齡,想入宮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青鳶蹙眉,倒是想說什么,可是看沈言舒這般神色,倒是將話都吞了下來。
那些世家的夫人沒回去都美滋滋的正等著結果,都想著自己的女兒若是能成皇后便好了,如何皇帝獨愛言妃,偏偏這言妃被毀了容,怎能登上后位?
這樣一來,只要能入宮,便有機會成為皇后,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于蟬聽著于夫人說起這件事,倒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總覺得這件事太過于蹊蹺。
“沈言舒當真這般答應了?”她問道。
于夫人輕笑道:“那還能有假,好幾個夫人都在場,太后也聽著的,她總不可能反悔吧?”
在一旁的于長庭說道:“沈言舒這女人倒是狡詐的很,母親你可別被她騙了。”
于夫人說道:“難不成她將所有的夫人都騙了?若是如此,我們定然不能放過她,就算是煩,也要天天去皇宮將她煩死!”
于蟬說道:“還是爹爹有辦法,只要沈言舒的容貌一直沒有恢復,她就不可能當皇后,更何況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看來她自己都看清了形勢了。”
兵部尚書倒是沒有說話,雖然在朝堂上一直反對的是他手下的侍郎,但是他能感覺到皇上對他的失望,若是因此失去的帝心,他們于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但是他也心疼自己的女兒,這可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寶。
更何況若是嬋兒真的入了后宮,對于他們于家也是一大助力。
于蟬聽著母親帶回來的好消息,心中倒是期待不已,只是心里還是有些不平衡,畢竟當初和母親一起進宮的還有好幾個夫人,若是皇帝大手一揮,將她們都收入了后宮,自己的競爭豈不是又大了起來?
不過于蟬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相比較其他的世家小姐,她的優勢不少,如此想著,她倒是釋懷不少。
于蟬正在府中等著宣召自己入宮的圣旨,可是連著等了好幾天,也沒有見到了一個皇宮里來的人,直到第五天,終于等來了圣旨。
然而這圣旨并不是傳召她入宮的,而是給她賜婚的。
圣旨上為了體恤兵部尚書的功勞,念起愛女尚未成婚,便給她配了一門婚事,將她許配給了越寧將軍。
“怎么會這樣!”于蟬驚訝地看著那傳旨的太監,搖了搖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就連于夫人和于大人他們都愣住了。
那太監說道:“于小姐,接旨吧。”
于蟬使勁地搖頭:“不!我不要!這圣旨一定是假的!你在騙我對不對?”
太監說道:“這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怎么可能有假?皇上說了,于夫人到宮里與言妃所說之事他甚是重視,但是如今國喪之間,不宜納妃,為了不耽誤于小姐,所有才親自給您挑選了夫婿,這待遇足以說明皇上對于家的重視!”
“我不相信!我不要接旨!”于蟬怒吼起來。
傳旨的太監原本還好聲好氣地說著,沒想到這于蟬卻絲毫的不給面子,他怎么說也是宮里掌事太監之一,自然是有些威嚴的,看到于蟬這般模樣,他整個臉都已經沉了下來。
他開口說道:“這抗旨不遵,后果可不是于小姐能擔得起的!”
太監說的話本來就比較尖,這會兒嚴肅起來更是讓人起了雞皮疙瘩,于尚書扯了扯于蟬的胳膊,說道:“還不趕緊接旨!”
“我不要,我不想嫁個什么將軍,一個五大三粗的粗俗之人有什么好嫁的!”于蟬根本就不想聽。
“于小姐慎言!”太監冷冷地說道,“越寧將軍怎么說也是三品武將,可不是于小姐隨便能夠詬病的!若是于小姐抗旨,咱家即刻便去回了皇上,想來于小姐可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這皇上生起氣來,說不定還會連累于府上下……”
傳旨太監這話說一半,剩下的可就靠于家的人自己考慮了,他掃了一眼于家的眾人,然后緩緩地轉身。
“公公!”于尚書說道,“蟬兒愿意接受這門婚事!”
傳旨的太監目光看向了于蟬。
“快接旨!”于尚書低聲呵斥道。
于蟬只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太悲慘了,不僅沒有如愿進宮,還被賜婚給了一個常年戍守邊疆的將軍,她不想!可是如果她不接旨,那就是抗旨,會連累她的父母。
她抹了抹眼淚,伸出了雙手,說道:“于蟬愿意接旨。”
那傳旨的太監臉上浮起了笑容,這轉變比那場戲的換臉還快,他將那圣旨放到了于蟬的手中,說道:“咱家就知道于小姐不會讓人為難的,這越寧將軍哪哪都好,又受皇上的重視,可是百里挑一的夫婿!”
于蟬聽不下去太監所說的話,她只知道自己和燕輕寒是無緣了。
原來沈言舒答應的這般痛快,她早就想到了燕輕寒不可能會讓自己入宮的。
于蟬冷笑,她還一直傻傻的以為皇上能夠看到自己……
傳旨的太監走了之后,于蟬整個人都懨懨的,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怎么也不肯出門,連眼睛都哭腫了。
于夫人真是氣不過,后來才知道,那日一起前去的幾個夫人家中的女兒也都被皇帝賜了婚,要么是長安城里的紈绔公子,要么是邊遠的世家或者將軍。
想比之下,這越寧將軍倒是其中算是最好的一個。
其他的夫人也是氣得不行,這沈言舒明明說好是建議皇上將她們的女兒收入后宮的,卻變成了賜婚,這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可是她們又沒法說理去,畢竟這沈言舒是真的替她們傳達了意思,只是皇帝不愿意將這些人收入后宮罷了,這樣一想,她們覺得沈言舒更是可惡。
燕輕寒的這一招倒是將其他有想法的世家們安靜下來,殺雞儆猴,若是他們不想讓皇帝給他們的女兒賜婚,就得老老實實的。
眾大臣倒是看清楚了,這皇帝雖然妥協了暫時不封沈言舒為皇后,可是這皇后之位也不是誰都能夠肖想的。
這明明白白地告訴眾人,誰再去找沈言舒的麻煩,他就找誰的麻煩。
于蟬在府中哭的昏天暗地的,在心里把沈言舒罵個不停,還是不解氣,將房間里的東西統統都砸了。
皇帝賜婚,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了,自然不可能去尋死,她若是死了,這于家的人就會被牽連,就算是為了家人,她也不能這么做!
只是這沈言舒太可惡,她根本就咽不下這口氣。
喬若嵐從院子里走了過來,看到丫鬟們都躲得遠遠的,她眼眸里閃過一絲異色,唇角浮起了一抹笑,走了上前。
“滾!”于蟬聽到腳步聲,她怒吼了一句,“別來惹本小姐!”
喬若嵐站在門口,她看著于蟬,仿佛看到自己去攔馬車后回來的那一天,也是如此的惱火,恨不得把沈言舒撕個粉碎,所以她很能理解于蟬此刻的心情。
她上前說道:“你就算是把這整座府邸都拆了也無濟于事,沈言舒依然好好的待在后宮,看到你這副模樣,說不定還會笑出來。”
于蟬停了下來,她轉頭看著喬若嵐,雙眸里滿是怒色。
喬若嵐說道:“別這么盯著我,害你的人是沈言舒,不是我。”
“你來做什么?”于蟬問道。
喬若嵐說道:“自然是過來幫你,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就更應該團結起來,我說過,你遲早有一天會相信我的。看來這天來得并不晚。”
于蟬緊張的瞳孔漸漸放松下來,將手中的花瓶往地下一砸,隨即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