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坐會兒,好么”
“嗯。”
羅南開口應允,沒有強行抱著她離開。
他伏地身子,讓櫻木凜順勢坐到公園另一處的長椅上。
夜風蕭瑟,她拉著羅南的衣角,示意坐下:“借我一下肩膀,好嗎”
也沒等對方回應,櫻木凜就環住結實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
羅南沒有說話,安靜地當個聆聽者。
櫻木凜則是打開了話匣子,訴說著這一行遭受的委屈。
整個霓虹國依舊屬于男權社會,女性地位偏低。
現在的女性,能找的工作不多。
要是去職場上班,稍微有些姿色,大多都會遭到變態上司的潛規則。
櫻木凜的一些女性朋友,在社會上碰了壁,只好相親結婚,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
隨著生活的侵蝕,還有經濟不獨立。
身材皮膚越來越差,丈夫也頻頻出軌。
要是離婚,就會變得一無所有,承受異常的壓力。
所以大多人妻都在忍,而且忍得很辛苦。
她不想過過那樣的日子,才出來當陪酒女郎,想存點錢,以后好做生意。
說著說著,櫻木凜的聲音越來越低,竟直接靠著羅南睡著了。
偏頭看向身側的美人兒,他嘆了一口氣,將她背了起來。
羅南體力好,力氣大。
背著溫軟如玉的櫻木凜,走了兩條街,返回合租屋。
從她的小皮包內翻出鑰匙,打開臥室門。
然后將櫻木凜抱到床上,幫她脫掉黑色的高跟鞋。
盯著床上毫無防備的櫻木凜,羅南的喉嚨微動,目光在火辣的身軀上來回打轉。
很快,他摒除了雜念,悄悄退出臥室,把門關好。
這一幕,悉數落入彩美旬果的眼里。
她透過門縫注視著客廳,眼中閃過異樣的目光。
“大木君,賀茂老板叫你去天臺找他。”
“啊”羅南放下盤子,應道:“知道了,我馬上去,謝謝。”
通過樓梯,他來到會所的天臺。
這里比合租房那邊的天臺,要干凈的多。
很寬敞,沒有雜物,灰撲撲的水泥墻有些斑駁。
“來啦”安倍晴明抽著煙,看向星空,沒有回頭:“坐。”
羅南瞥了一眼天臺的水泥臺,有些忐忑的坐了下來。
這次突然叫他,是因為合同的事么還是因為昨晚的顧客 安倍晴明望吐出淡淡的煙霧,不咸不淡的開口:“你被顧客投訴了。”
“啊那個……老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安倍晴明笑著搖頭,忽而話鋒一轉:“你覺得很不公平吧”
羅南有些發愣,以為他在說投訴的事情,勉強應道:“還好吧。”
誰知,安倍晴明像是沒聽到他說的一樣,繼續剛才的話題,感慨道:
“這世界啊,本來就不公平。不僅是人類,神也如此。”
話題,偏轉到了奇奇怪怪的方向。
羅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只有保持沉默。
安倍晴明深吸一口香煙,深邃的目光飽含滄桑:“你看這蕓蕓眾生過得多苦,在世間茍且存活,還多災多難。還是做神仙好,什么都不管,只顧著享受。”
他偏頭看向羅南,眼中帶著異樣的目光,正色道:“要是你成了神,也會這樣嗎”
“你……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面對這樣的尬聊,羅南咧嘴苦笑,很是無語。
“呵。”安倍晴明噗嗤一笑,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羅南搖頭,確實沒印象了。
縱使現在掌握了一些關于失憶前的線索,可對于以前的身份,還是毫無進展。
瞧賀茂這話,該不會說自己失憶前是個神仙吧,這也太荒謬了!
安倍晴明抽了最后一口香煙,丟在地上踩滅,直勾勾地眼神掃了過來。
羅南察覺到了這抹異樣的目光,很是尷尬。
他臉偏過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難道老板,是個哲♂學家知難而上難上加難 這也太可怕了。
看到賀茂老板摸出錢包,羅南更是驚得打了一個冷顫。
他該不會……是想花錢肛我吧 安倍晴明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錢,也沒數,直接放在水泥的石臺上,抿嘴微笑:“只是找你聊聊天,沒什么的。”
羅南的目光,在錢和老板身上來回跳動:“那這錢……”
“是預支你的工資。”
“預支”
羅南嘴角一抽,看來還是被投訴牽連,要讓他拿錢走人了。
“跟投訴沒關系。”安倍晴明像是明白他的心思,保持著微笑:“就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故事”
“對,一個故事。”
這個理由,讓羅南更加迷惑了。
平白無故,叫到天臺聽故事哲♂學故事 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對勁。
而且,賀茂老板今天,顯得很反常啊。
見羅南沒有回應,安倍晴明權當他默認,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妖鬼橫行的時代。”
“地上的神祗和人類,能力太弱。能解決災難的天神,卻又置之不理。”
“這樣放任的態度,導致妖鬼經常侵入村莊吃人,無法無天。”
“百姓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整日提心吊膽,苦不堪言。”
“有個年輕人,心懷報復,苦修道法,想要解決妖鬼禍亂的怪象。”
“天神毫不作為,他唯有求助于鬼神,犧牲沉重的代價,獲得斬妖除魔的能力。”
“后來,這年輕人名聲鵲起,入贅到貴族,走上了仕途。”
“皇恩浩蕩,他奉旨誅滅了各地的妖鬼,名震八方,被百姓敬仰。”
“他以為這輩子,做的都是對的。”
“直到他死后,成為了妖鬼。”
“一輩子斬殺妖鬼,到頭來,卻變成曾經最憎惡的東西,這是一件多么諷刺的事情。”
“他陷入無盡掙扎,惶惶不安,還有自我否認。”
“他開始找尋,那些被他親手誅滅的妖鬼源頭。”
“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些妖鬼,全都是苦命人遭受極致的災難所化。”
“一切啊,都是場騙局,一個莫大的謊言。”
見賀茂老板說完,羅南尷尬地撓著頭。
“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明白。那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安倍晴明站起身,像領導關懷下屬一樣,輕輕拍打羅南的肩膀,微微搖頭:
“放你三天假,別讓投訴的客戶看到就行。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板,等一下。”
見賀茂起身離開,羅南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跟我失憶前的身份有關嗎”
“不是。”安倍晴明的腳步一頓,出言否認:“在你身上,我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說完,他推開天臺的門,頭也不回。
“懷著愧疚的心活著,是一種相當殘忍的折磨。因為這個世界,無論是誰,都配不上我的信任了。”
—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