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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買賣

  偌大的院落中,除了眾人屏氣凝神的輕微呼吸聲,便是此起彼伏的翻書聲。

  呼啦作響的紙頁,‘牽動’著所有人的心,一瞬不瞬的隨著移動!

  “三叔,白擔心一場,還以為這小子有什么本事呢,原來是裝模作樣!”

  張開全明顯松了口氣,不屑道。

  “哼,銀樣蠟槍頭的貨色而已,白瞎了老吳王那等英雄人物,竟然有這等不肖子孫!”

  張順低聲冷哼,目光陡然一凝的看向走過來的賈政經,眉頭深深皺起,本能的感到此子不簡單。

  “兄弟,這么點小事,哥哥來幫你做就行!”

  賈政經的胖手,大咧咧抓向賬冊。

  在他看來,吳明翻書的速度跟吃書差不多,哪能看出什么花樣,打腫臉充胖子還差不多。

  “且慢,你到底是什么?為何要插手吳王府之事?”

  張順趕緊上來阻攔,陰冷的盯著吳明道,“小王爺,莫非要食言而肥?”

  “咳咳,賈兄,這點小事還不牢你大駕,且安心坐好,一會還有大生意要談!”

  吳明扯著要發作的賈政經,故意將‘大生意’咬的極重。

  賈政經胖臉一抽,不情愿的走到一旁落座,心說哪兒來的大生意?

  雖然三王送的禮物不少,對普通人而言確實極多,但在他,卻不算什么,哪怕是要完成家族規定的收入額度!

  “一個小胖子,一個小猴子,這倆瓜娃子到底有什么牽扯?”

  木春的白眉抖了三抖,太陽穴隱隱作痛,本能的感覺到其中有貓膩。

  精明如他,怎么也想不通,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干系,經過一晚上,就成了‘好兄弟’的樣子!

  作為皇城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只要他想,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昨夜發生在月華齋的事情,自然不例外。

  “小王爺,不知可看出了什么問題?老朽為王府操勞多年,如今竟然被懷疑做假賬,天可憐見啊!”

  張順松了口氣,趕緊追問。

  “呵呵,張管事既然如此急于知道,那我就問了,福伯,你且看看,這些侍衛、仆役、家奴的月例,可有差別?”

  吳明隨手將賬冊交給吳福。

  張順老臉變了變,沒有阻攔,畢竟吳福才是真正的吳王府老人。

  “回小王爺,一等侍衛的月奉漲了五倍,二等侍衛漲了兩倍,三等侍衛漲了半數,而且人數多了五倍,至于仆役、家奴的月奉,也是同樣如此。”

  吳福老臉難看,雙目噴火。

  “呵呵,小王爺有所不知,如今邊鎮戰亂四起,太多為邊鎮出生入死的家庭破碎,許多兵卒殘疾后無處可去,都被收錄府中充作侍衛,這也是老王爺在世時定下的規矩,可不能壞啊!”

  張順老神在在,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張開全等人,更是抱著膀子,面露不屑!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怎么看,這些人都全須全尾呢?”

  吳明咧嘴一笑,沖木春道,“有勞木公公,讓禁軍兄弟們把吳王府圍了,我要清點人數,但凡不在冊之人,全部以盜賊論處,相信,邊鎮很需要奴隸挖苦啊!”

  “咳咳,張管事,你可要想清楚,真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在王府,這禁軍一動,可免不了死傷!”

  木春干咳一聲,狠狠瞪了眼吳明,慢條斯理道。

  “這......木公公明鑒,這年頭出來做事,誰不是拖家帶口的?他們為邊鎮開發做了大貢獻,王府養幾個閑人,也在情理之中!”

  張順臉色連變,干笑連連,隱晦的向張開全使了個眼色。

  幾個在后面的機靈仆役,一溜煙的跑了。

  “哼,說的好聽,還不是吃空餉,我問你,按照王府侍衛的俸祿,都趕得上精銳中的精銳了,你作何解釋?”

  吳福厲聲道。

  “吳管家,俸祿增長,那也是兒郎們為王府舍生忘死,搏殺來的,他們殘了身體,多給些俸祿......”

  張順還是那一套強辯。

  不外乎,人家為你賣命,你多給些銀子,幫忙安置家人,天經地義。

  若吳明敢說,這些人死活不關他的事,絕對會被唾沫星子噴死,反正就是吃定你了。

  “福伯,真正為王府出生入死的人,別說由王府養著,就算是全家都由王府安置,也是天經地義!”

  吳明曾經參軍,對軍伍之人有著特殊感情,并未在這一方面多做計較。

  聽到此言,張開全等人笑了。

  “張管事,我想問的是,府中應該庫存的白玉米、龍牙米、真陽米,哪兒去了?別跟我說,都拿來培養府中侍衛這一套,也別用什么,五邊鎮戰亂連年,收成不好搪塞我。

  這里面清清楚楚的記著,每年的入庫之數,發賣之數,收入幾何,都是你親手所記。

  就好像這一筆賬,借予洪烏鎮白玉米一萬兩千斤,發還一萬兩千斤,中途火耗六千斤,呵呵,我倒是不知道,這白玉米的火耗,竟然這么多,三番五次轉庫,火耗算下來,應有的收成庫存都沒了。

  還有這一筆,嗯,還有這一筆,張管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吳明捏著另一本賬冊,隨意的點指著一頁頁記載的賬目。

  乍一看,寶物資源一進一出,都有明細,絲毫沒有作假。

  但仔細盤算,便會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在一進一出中,消耗在了所謂的火耗上面。

  而且,這火耗的比例,占據的不是一般的大。

  聽著吳明一一指出,牽連到了四大邊鎮,吳福老臉越來越黑,雙目幾欲噴火。

  反觀吳明,老神在在,似乎絲毫沒有在意,這些本應是他繼承之物的急迫。

  “還有這個,府中某某侍衛,借取銀兩、靈米、藥材等寶物若干,以出任務償還。

  我倒是不知道,府中這些侍衛,拿著如此高的俸祿,竟然還要外出做任務來養活自己。

  更可笑的是,還是用來還王府的債務,嗯,這些任務,竟然還是關于邊鎮防務的。

  呵呵,這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嗎?”

  看著身體抖的越來越厲害的張順,吳明一臉嘲弄,將賬冊丟在他面前。

  “哈哈哈,厲害,厲害,兄弟啊,沒想到你算學竟然如此厲害,這么短時間內,就看出問題所在,依我看,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是中飽私囊,監守自盜,盡是狼貪鼠竊之輩!”

  賈政經大笑上前,挪揄道。

  “這些,這些都是為照顧那些為王府出生入......”

  張順戰戰兢兢道。

  “得了,那些是什么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人盡皆知,就不要掩耳盜鈴了!

  還有這一筆筆虧損的生意,交易的商鋪多半是你們張家的店鋪吧?

  以往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剛剛你派人通知離開的那些人,我也不會追究。

  但從今往后,你們不再是王府的人,哦,不,你們從來不是吳王府的人,永不得入府!”

  吳明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原來,他是故意用王府人名冊掩人耳目,支開張順的心腹人,才開始真正下手。

  “小王爺開恩啊,我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離了王府怎么活啊!”

  “就是就是,老王爺一生恩義,絕不會看著我們孤苦無依,你不能讓老王爺死不瞑目啊!”

  “小王爺”

  在張順暗中示意下,許多家仆鼓噪起來,哭天搶地,連老王爺等人都捎帶上了。

  “木公公,大宋律法,以奴欺主,監守自盜者,何罪?”

  吳明回頭問道。

  “這個簡單,交由吏部查問便是,少不得一個充軍邊塞,全家為奴,至于原本為奴者,主家可以隨意處置!”

  木春淡淡道。

  “這就好,我改主意了,但凡冊上有名之人,一個都不準走,凡多領、虛領,冒名頂替者,一律發往吏部!”

  吳明冷笑道。

  “你你好毒,這么多人,都有家有業,你想把他們全都打落奴籍,不得翻身?”

  張順怨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吳明。

  這些人中,大半都是張家人啊!

  更讓他絕望的是,賬冊是他親手所寫,一個個名字,白紙黑字,是王府侍衛的還好,可添了名字是奴籍的,下場可就太慘了!

  “毒?我可沒你們毒!”

  吳明輕笑一聲,隨手將一本賬冊丟給賈政經道,“賈胖子,你若能在一天之內,把這些假賬中的損耗算清,并追回,我給你三成做酬勞,如果你不要酬勞,我就跟你談一筆大生意!”

  “大生意?兄弟,你可別誆哥哥啊!哥哥我這小心肝受不得嚇!”

  從頭到尾,見識了吳明手段,賈政經再也不敢小覷,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看著孱弱的少年了。

  “吳明,你敢驅逐這么多為王府效力的兄弟,四位爺是不會答應的!”

  張順老臉紫紅,怒不可遏的拿出了最后底牌。

  “不答應,笑話!”

  吳明朗聲一笑,對木春道,“敢問木公公,我吳明是不是吳王府唯一的正統繼承人?有沒有權力處置家中產業?”

  “這是,小王爺當然是吳王府唯一繼承人!只是”

  木春猶豫了,看著站的筆直的吳明,又看看目光炯炯盯著自己的賈政經,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此時,他心里已經罵翻了天,早知道,就該趕緊離開的!

  “張順,你之前說過,查出問題,任由我處置,我也不處置你,回去給沒忠義遞個話,讓他趕緊挪地方,忠武鎮馬上要改姓了,別在那兒礙眼!另外,府中原本珍藏的武道典籍,也得給我個交代!”

  吳明不等他說完,淡笑道。

  “你什么意思?你你,你們,你好毒,哇噗!”

  張順一愣,老臉陡然一僵,看著吳明和賈政經,想到之前說過的‘大生意’,頓覺毛骨悚然,吐血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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