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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2章 他是這條巷子的王

  瞅了很久,張一才平息下這滿滿一天波瀾起伏的心情,沉沉睡去。

  張一做了一個夢。

  不是噩夢。

  他夢見前身那個張一。

  靦腆少年微笑著跟他揮手。

  他說道:“謝謝你取代了我。”

  他揮手消散的時候,補充了一句:“小心那個給我名字的人。”

  雖然事件還沒有平息,但張一睡得格外踏實,安穩,香甜,甚至還細微的打起了鼾聲。

  蜷伏在枕邊的可樂,它沒有睡。

  在黑暗中依舊瞪大幽碧的眼睛,它在看著張一。

  中間偶爾飄過來的光點,有個頭稍大的,它便伸出小舌頭飛快的卷走吃掉。

  它在守株待兔。

  雖然量少,聊勝于無。

  一直到上午9點鐘,張一才醒過來。

  今天是周六,沒課。

  雖然張一經常曠課,最近更是連續曠了一周多的課,一直在放羊,但還是周末的時間使人更坦然些。

  雖然余波未平。

  甚至從很多人的憎念之強烈來看,這余波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平息。

  但張一的心情還是如掀開窗簾流淌進來的絢爛陽光一般明媚。

  目前狀況,除了窮,和一點小小的首尾,其他都很好。

  擊殺了蘭亭胥,去了一個始終懸在頭上的巨大威脅,這讓張一如釋重負。

  但解決了前身的執念,才是張一念頭更通達的真正原因。

  至此,前身的靈魂才真正的失去執念,失去意識,完全的消散在張一的意識海當中。

  但是張一記起了那個夢。

  一個奇怪的夢。

  他搖搖頭,將之揮散。

  接到電話,張一準備出門。

  他換上行李包里最后的存貨,一件黑色T恤,一條灰色牛仔短褲。

  可樂翻了個身,懶洋洋的曬著陽光。

  雖然已經八月末尾,但在東野,這個季節還是很熱的。只有早上這段時間的陽光剛剛好,夠溫夠醇又不會燥熱。

  它一邊翻身曬著小肚皮,一邊用不符合它此刻呆萌姿態的高冷矜持眼神盯著張一。

  今天堅決不吃魚粥!

  在佛東9巷人流穿梭的路口,張一通過通話聯系,取到了同昌快遞配送的虛擬定描儀。

  看起來四十幾歲的中年配送員臉上滿是風吹日曬雨淋的滄桑,讓人懷疑他實際年齡并不會超過三十歲。

  他掃描了張一終端的支付碼,同時驗看了一下張一的劍道資格。

  發現張一雖然年少其貌不揚,竟然真是個一階劍手。

  對于劍道等級標準,國際公標以“級”來衡量,但是夏聯一般用“階”。

  一階劍手,已經獲得了職級賽入場標準。

  配送大叔有些奇怪,但隨即便不奇怪了,對于少年居住在這種地方,心中有了腦補。

  C區很多地方,尤其是各個巷子深處,都是配送的禁區。如此不安全的地方,一個少年人能安之若素,定然是藝高人膽大,或許還存了磨礪自身的打算。

  張一抱著虛擬定描儀,走過漸漸喧鬧起來的巷子。

  這是一個陳舊卻生機勃勃的城區。

  張一以第三方的視角來客觀的評點。

  在來自黑渠的黃泉冥息,不斷的擴散外溢出來淡黑色霧氣,若有若無的侵蝕下,雖然昏暗陳舊,雖然令很多人意志消沉,性情乖張桀驁,但大多數人的生存欲望還是同樣的強烈。甚至,他們有著南城人所沒有的頑強。

  往往環境越是惡劣,掙扎中的人們,求生欲就越是強烈。正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有著切身體會的張一,剛走了幾步,終端打進來電話。

  剛剛接起,轉過身便見到了一個女孩。

  她站在陳舊而喧囂的巷子口,就像一顆蔥葉翠綠蔥白白嫩的小蔥,婷婷的插在泥窩里。

  有著賞心悅目的亮眼,也有著格格不入的扎眼。

  還是井菁然,她又來了。

  看到她,張一就想起了從自己賬戶中流失的338元。

  至于她身上的綠色小裙子,奶白色淑女包,那屬于可樂的贈予,張一沒心疼的理由。

  她看見張一,笑著說道:“剛準備給你打電話,就覺得前面這人像你,結果還真是!”

  張一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來:“來取衣服?跟我走吧。”

  井菁然看出張一的冷淡,有些失望,她一手捂著包,一手拉著張一的T恤下擺。

  她有點委屈,同時還有些疑惑。

  來來往往的人群,有的匆匆,有的緩緩,有的不急不緩。

  但此刻,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對少年男女。

  他們中間有一些認識少年,或者覺得少年面熟,應該是這個巷子的人。

  但這個女生,他們就認不得了。

  無論是她那清麗嬌媚的容顏,還是她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綠色裙子跟奶白淑女包,都不屬于這個街區。

  太招搖了。

  晚上,她會被劫財劫色。

  即使這大白天,也會被劫財。

  有人虎視眈眈,并竊竊私語準備付諸行動。

  這時候,張一將扁平的虛擬定描儀黑色盒子掛在肩上,空出兩手,右手拉住井菁然的手,低聲說道:“下次過來之前早點給我打電話,這里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

  聲音有些冷硬,近乎于訓斥。

  井菁然雖然撅起嘴,皺著鼻子,但眉眼卻彎彎起來。

  瞬間開心。

  張一冷冷的左右環顧,右手五指并攏如劍。

  在這條街上,他能混下來,當然不是因為老實,低調。

  是因為窮和堅硬。

  他就像一個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不知砸破了多少小混混的鼻梁中混混的牙老混混的腦門,才能安然的每次走在這個街區。

  除了臟辮小團伙,沒人招惹他。

  而臟辮小團伙,在三個月前,也被克服了。

  而現在,晉升奇異,他倒要看看,到底還有什么人敢來挑釁。

  佛東9巷正常的和不正常的,或者介于正常跟不正常之間的居民,此刻都停下腳步。

  在他們的眼中,這少年此刻雖然沉靜,但卻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威儀,令人膽怯,生出臣服。

  他就像這條巷子里的王,牽著王妃,在巡視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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