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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惹禍的爹

  安義侯看向兒子。

  徐青安那臉上是什么表情?好像是抓住上司把柄的下屬,一副“看你要倒霉”的模樣。

  這個混賬,如果現在手上有棍子,安義侯已經打斷了徐青安的腿。

  安義侯板起臉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都給我回去,今晚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若是在往常,安義侯這句話絕對會讓徐青安落荒而逃,可今天不同,徐青安手中如同捏了如朕親臨的圣旨,高高地昂著頭,看向安義侯身后的婦人。

  徐青安只見那婦人生得了一張鴨蛋還是鵝蛋臉,比起母親的圓臉差了不少,至于為什么圓臉好看,那肯定是因為顯得貴氣。

  這婦人眉毛不算稀疏,不過肯定沒有母親那細長條的秀致,嘴巴倒是看起來都差不多,皮膚……皮膚,徐青安仰著頭回憶母親的膚色,最終他認定母親比這婦人要白皙很多。

  總之母親比這婦人好看,父親是瞎了眼才養了這樣一個外室。

  那婦人低著頭什么話也不敢說。

  徐青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四處打量著:“有沒有孩子。”

  養著外室,如果再有庶子,那豈不是罪加一等,鬧到祖母那里,就算父親是侯爺也要被罰跪在祠堂,祠堂夜里風有多冷,老頭子應該親自嘗一嘗。

  “夠了,”安義侯再次發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去自然讓你們母親交待,用不著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徐清歡微微仰起頭,父親這是寧愿讓哥哥和她誤會也不肯解釋了,趁著哥哥和父親糾纏,她的迅速將屋子里打量了一番。

  屋子不大,在角落里隱約找到了一個小小的供桌,桌子上擺著一只香爐、碗、箸和酒杯。

  看起來不像是神龕,更像是供奉什么人的牌位,徐清歡抬腳向那供桌走去,旁邊的婦人抬頭看了徐清歡一眼,臉上有了幾分的緊張的神情。

  供桌上的確擺著一個牌位,上面寫著楊公月之牌位。

  楊月是誰?

  供桌的酒杯旁邊還放著一只黑黝黝的鐵環,材質十分的粗糙,但是表面卻打磨的光滑,顯然被人常常地使用或擦拭。

  既然擺在供桌上,想必是這牌位的人珍視之物,徐清歡不易伸手去觸動,就站在供桌前仔細地思量。

  自從上次在書房中和父親談過聶榮一家當年的遭遇之后,她就察覺到父親對當年的魏王謀反案另有思量,于是在查孫家這樁案子的同時,她也將魏王謀反案中,與父親相關的人和事仔細回想了一遍,這才發現雖然經歷了兩世,她對這些所知甚少,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徐清歡向供桌上的牌位行了個禮。

  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卻讓屋子里所有人都向她看過來。

  徐青安不解:“妹妹你做什么?”他都要擼起袖子準備跟父親干一架了,妹妹卻這樣不分輕重地講起禮數來。

  安義侯也才發覺,在不爭氣的兒子糾纏下,他忽略了聰明伶俐的女兒。

  “這供奉的是誰的牌位?”徐清歡轉頭問向婦人。

  徐青安更是氣結:“妹妹,你是不是傻了。”這是該注意牌位的時候嗎?

  那婦人抿了抿嘴才道:“是……恩公的牌位。”

  徐青安更是看不起父親,人家都有恩公,父親卻這樣糾纏不休,說不定這外室是被迫留在這里的。

  “恩公還是家里的人?”徐清歡又開口,“這碗中的吃食像是新的,里面擺著的應該是芙蓉糕。”

  婦人忙道:“恩公喜歡吃芙蓉糕。”

  徐清歡點點頭:“最上面那塊糕點被人咬了一口,是在替牌位上的人嘗嘗味道吧。”

  婦人面色一僵。

  徐清歡接著道:“對待恩公是敬重,對待家人才會這樣的親近。”

  婦人說不出話來,她隱約覺得就算自己找到更好的理由去反駁,徐大小姐也不會相信。

  徐清歡道:“父親認識一個叫楊月的人嗎?”

  安義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你們姐弟不要再這里鬧了,我處置好這里的事,會找你們說話。”

  徐清歡搖頭:“父親不認識楊月,因為這牌位供奉的不是楊月。”

  不等旁人說話,徐清歡接著道:“楊字可以拆成木、昜,昜有一日之長的意思,昜又形似易,易和月組成易月,有個說法叫‘以日易月’,這么說可以將易月看成‘日’字,所以不管說昜字還是月字,都引向了一個‘日’字,‘日’字與前面的木組成一個新字,木日為杲,《說文》里說,杲、明也。”

  徐清歡話說到這里,安義侯也面色微變。

  徐清歡接著道:“我父親身邊有兩個副將,其中一位叫蔣曜字明公,魏王謀反案時,追隨魏王被朝廷射殺,這牌位上的人就是蔣曜吧!蔣曜的箭法十分了得,稱他百步穿楊不為過,供桌上放著的鐵環正是射箭所用,應該是蔣曜的舊物。”

  婦人嘴唇微微地顫抖。

  徐清歡看向那婦人:“而您應該是蔣將軍家的女眷。”

  婦人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可能因為屋子里站著的都是安義侯府的人,安義侯本就是知情人,徐大小姐又找到了證據,再隱瞞下去也就沒有必要,所以她才微微放縱了自己的情感。

  若換做旁人來質問她,她抵死也不會承認。

  徐青安也是一臉驚詫,今天晚上發現的秘密太多,他一時想不明白,父親這是窩藏了反賊的家眷嗎?這可是重罪。

  謀反之罪是要被誅九族的,父親的膽子也太大了,相比之下,他從前做的那些事,多么的微不足道。

  “父親,今晚您來這里,想必是要讓這位太太離開京城避禍,”徐清歡道,“您是想到了,這次的案子張家要想脫身,必然會在謀反案上做文章,安義侯府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

  安義侯的臉色更加的沉重,一切都被清歡料中了。

  “事到如今,您藏在心中的秘密已經沒必要隱瞞,”徐清歡看向蔣曜的牌位,“既然我能猜出這些,其他人必然也能猜得到其中內情,更何況對付安義侯府的人是有備而來,這樣一味躲避不是辦法,倒不如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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